“喂,前麵的,往前排啊。”


    後麵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江從和楚執立刻收迴來目光,江從轉頭一看,前麵已經空出了一大塊,他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接下來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怎麽說話,楚執剛剛沒聽清江從說了什麽,也沒有再問了。


    單詞王大賽在上午九點開始。


    卷子發下來的時候,江從總體瀏覽了一遍,跟柔姐說得差不多,都是固定的題型。他粗略掃了幾眼,發現有不少單詞都比較容易。


    他提筆就寫,半個小時就寫完了前麵的部分,做得還挺順暢。他一邊想一邊忍不住想,這個這麽簡單楚執應該會……這個他給楚執講過,他要是記得就能拚寫出來……這個……


    他把試卷翻了一麵,看到了一類柔姐沒有提及的題型——考察派生詞。


    楚執可能連派生詞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算柔姐提前告知,楚執也沒時間去學了。


    不說倒還能讓人有點自信。


    他看了一眼分數。


    共16分。


    “……”


    楚執拿到試卷,一看見那些眼花繚亂的英文字母,習慣性想睡覺。


    不過他這次沒睡。


    他在試卷上用狂野的筆跡寫上了他的姓名班別和學號,然後慢悠悠地開始答題,與周圍緊張兮兮的氛圍格格不入。


    別人都帶了齊全的裝備,筆袋、草稿紙、好幾支筆還有修正帶……他隻帶了支中性筆。


    他左手撐著頭,右手指尖夾著那支中性筆在轉,一副隨性散漫的樣子。


    第一類題型是拚寫單詞,一共60個,第二類題型是拚寫詞組,一共30個詞組。


    別人已經做到第二類題型的時候,他還在想第24個單詞怎麽寫。


    雖然他寫得慢,但是他想得清楚。


    他在落筆之前把每個單詞都想得清清楚楚。


    就像計算數學題,每一步驟都需要明白、清晰。


    但是不可避免的,他還是遇到了不會的。


    還不少。


    有一些他想起了首字母,後麵的沒想起來。


    不過楚執不是個固執的人,他很快就放棄了,跳過了他不會的,直接看下一道題目。


    有一些單詞他的印象比較深刻,因為是江從給他講過的。


    他記得這個是江從周末在微信上給他發語音講的……這個是江從某天下午給他講的,當時夕陽的橙光斜斜投入教室,在江從的臉上留下了淡淡的光暈……還有這個……


    也就是這個時候,楚執才意識到,這幾天江從真的幫了他很多。


    之前說的“慢慢想”……


    楚執的思緒打叉了幾秒,他又很快迴神了,繼續做題。


    前麵磕磕絆絆,後麵簡直是考驗他的自信心。


    派生詞到底是什麽鬼……


    對於楚執來說,能學會一個單詞就不錯了,還學什麽名詞動詞形容詞……


    難歸難,不會寫是情理之中,但出乎意料的是,楚執還真會一兩個。


    他在單詞大全上掃過幾眼。


    也不知道對不對。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寫上去了,看著像那麽個樣。


    後麵的閱讀猜詞義更是對他一個很大的考驗。


    不過他心態挺好。


    反正他就沒有學會過。


    或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他總能撿到一些意外的驚喜。


    他學的一些單詞,雖然沒有在拚寫上考到,但是在閱讀中出現了,他知道意思,就有助於他對閱讀的理解。


    楚執很久沒有這麽認真地把一篇閱讀從第一個單詞看到最後一個單詞了。


    雖然他還是有很多單詞不認識,很多句子不理解,但是相對於之前已經好了不少。以前他看英語閱讀就像看天書。


    最可氣的是每一個單詞他都是認識的。


    單詞王大賽持續了兩個小時。


    楚執做滿了兩個小時。


    他上了高中的頭一迴。


    以往考英語考兩個小時,他有一個小時是在睡覺的。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楚執覺得自己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渾身酥麻。


    跟被打了一樣。


    考完一場被冠著“拿第一”的英語比賽,楚執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倒是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富貴拉跨著一張臉。


    楚執說:“幹嘛?我不在兩個小時就這麽想我?”


    富貴哭兮兮說:“楚神,我太菜了!我剛剛做那張英語卷子,我竟然沒幾個單詞寫得出來!”


    楚執看著他:“這不挺正常嗎?”


    “……”


    楚執從後門繞迴自己的座位上,江從聞聲抬頭看向他。


    楚執朝他一抬下巴說:“請你吃飯吧。”


    江從莫名奇妙,突然想起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裏的一句俗語: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過他不會說出來,這樣他自己也掉價。


    江從問:“你有事?”


    楚執“嘖嘖嘖”了好幾聲,說:“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你這叫……叫什麽小人……什麽……反正就是小人姿態。”


    江從歎了口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對。”楚執拉開椅子坐下來,“你想吃什麽?”


    江從還是不解:“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因為你教我並且監督我學單詞啊——江從老師。”


    江從看著他沒說話。


    楚執這個人有個很奇妙的特點,他開玩笑的時候會有兩種表現,一種隻是嘴角微微揚起,一種是眉眼也會微微翹起,牽動的肌肉會勾勒出他平時不太明顯的臥蠶。


    現在他就是後者。


    楚執繼續調笑:“好不好呀?江從老師?嗯?”


    眼見著心跳又開始叛變,江從想把楚執妖國惑眾的臉摁在牆上,讓他麵壁思過。


    以前有人問過江從喜歡什麽類型的,是不是喜歡長得好看的。


    當時田暢搶著迴答說,我從哥要是是那麽膚淺的人,他早上起來照鏡子不就愛自己愛得無法自拔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坦白說,江從確實說不出什麽強製性的標準。


    因為他不是個感性的人。


    他的生活一直停留在“剛剛好”這個層麵。


    他從來沒有表現過特別明顯的喜惡。


    以前也有不少人跟他表白過,像王璐如那樣送早餐的也不少。


    他總是拒絕得幹脆利落。


    因為他不會耗費別人的感情,也不會耗費自己的時間。


    但是楚執……不一樣。


    楚執在他認識的形形色色的人中顯得特別。


    特別拽。


    而這次的喜歡也很特別。


    因為先動心的是他。


    忍不住靠近的是他。


    突然手足無措的是他。


    拖遝這份感情的是他。


    戀戀不舍的……還是他。


    雖然單詞王大賽結束,暫且告一段落了,但是眾人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就又被突然砸過來的消息砸懵了。


    “什麽?下周就月考?”


    “真的!外邊都貼出來了!下周一和周二!”


    “怎麽這麽快,我感覺我才剛考完第一次月考!”


    “我也是我也是……”


    ……


    一瞬間,整棟教學樓都在沸沸揚揚討論這件事,哀聲不絕。


    楚執請江從吃飯的事本來約在周日,但是被考試插了一腳,複習都來不及了,別說是出去吃飯,於是隻好延遲。


    單詞王大賽的成績周五的時候出來了。


    五班倒數第十。


    其實成績已經非常可觀了。


    按照他們班抽出來這個陣容,不是倒三已經很不錯了。


    柔姐的態度很客觀,既肯定了他們的進步,也強調了他們離火箭班還有非常大的距離。


    最令人高興的是,柔姐沒有讓他們加訂兩份報紙。


    課堂結束的最後,正當全班人洋洋得意的時候,柔姐突然冷不防打破了他們的自我滿足:“我剛剛說的進步是說代表班級參加比賽的同學,跟你們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你們的卷子我都批改了,下午我就會發迴來給你們看看你們做得有多差。”


    “十個單詞裏有七個拚寫錯誤。十張卷子裏有七張白了一塊,你們也好意思交上來”


    下麵有人嘀咕了一句:“我也不想交啊。”


    “你們最好給我好好反思一下。這次月考你們英語考出個什麽樣我能想象出來,希望你們也心知肚明。”


    柔姐踩著高跟走出教室約莫100米了,全班才不約而同地紛紛都歎了口氣。


    又是月考啊。


    月考前轟轟烈烈,月考後淒淒慘慘成了常態。


    一考完,對完答案,尖叫的有,歎氣的有,默不作聲的有,恨不得拍死自己的也有。


    這次江從和楚執都有進步。


    江從的排名考到了42。


    雖然相對前兩次確實有進步,但是跟他高一上學期的成績還是相差甚遠。


    一中高一下學期就分了文理班,剛分科的時候江從的成績還能勉強保持在前十,上了高二就開始退到前二十、前三十……


    有的老師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更適合文科。


    但其實這種懷疑是沒有道理的。


    江從考試最大的優勢是他不偏科。


    實話實說,他沒法像楚執那樣數學考滿分,理綜考290,但他的英語成績也不會不及格。


    這次楚執的進步體現在英語。


    他考了75分。


    對他來說,非常了不得了。


    雖然兩人進步都不大,但至少保住現在的座位是沒問題的。


    座位的選擇要在周日告訴紅旗,紅旗再整理好上交給上官函。


    楚執請江從吃飯的事也定在周日中午。


    這周江從迴家,他媽和江碌華都不在。他媽在太平洋上飛,江碌華據說去省城參加一個什麽杯的化學競賽。


    田暢早早打聽好了,周六晚上就以去瞻仰一下學霸的試卷的名義溜出了家門,去找他從哥。


    江從在整理月考的錯題,田暢也不需要招待,早就輕車熟路了,自己去冰箱裏拿了杯牛奶,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江從房裏唯一一張躺椅上。


    他知道江從有潔癖,要是他坐在江從床上,他估計會被江從毫不留情麵地直接趕出去。


    “從哥。”田暢叫了他一聲。


    “說。”江從冷淡地應了他一句。


    行吧……無論他坐不坐江從的床,他從哥都是不留情麵的。


    “剛好考完試,我們明天出去玩怎樣?我同學說西區那邊新開了一家火鍋店,還挺好吃的。”田暢說。33yqxs?.??m


    江從頭也不抬拒絕了:“太遠了。”


    田暢繼續勸:“也就一個多小時公交,打幾盤遊戲就到了。”


    江從無動於衷:“下次吧。”


    田暢知道他哥的脾性,歎了口氣不再多勸,於是隨口說了句:“那你明天要在家裏學習嗎……”


    江從:“明天約了人。”


    “約、約了人?”


    田暢整個人來精神了,從躺椅上跳起來,兩步作一步蹦到江從麵前,問:“太難得了吧……約誰了?”


    江從還沒迴答,他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田暢下意識看過去。


    楚執:明天去西區吃吧。


    田暢腦迴路還沒有開始運轉,江從的手機屏幕又彈出了一條新的消息。


    楚執:有點遠,早點去吧。


    江從摁滅了屏幕,看了一眼田暢。


    田暢咽了口口水,震驚之餘,挪開了視線。


    江從沒理他,也沒有故意藏起來迴消息。


    八卦不隻是女人的天性。


    吃瓜是全人類的本領。


    田暢還是忍不住撇了一眼。


    然後他看到他從哥仍是一如既往、簡明扼要地迴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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