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一擊將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陰陽師抽飛出去。半空中那件黑白相間的袈裟碎成一片片。


    落地哇的一口鮮血噴出,真是想不到那個亡靈神官居然這麽不好殺。幾乎用光了所有的手段,不過隻要那個到手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猿艱難的迴過頭,斷斷續續的喘息聽起來都能感覺到它的虛弱。身體上覆蓋的石甲部分碎裂滑落,被獸王號召而來的巨猿紛紛逃離。那隻饕鬄之獸原地跪下開始祈禱。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猿看向神樹似乎看到了當年她慈祥的笑容。沒有了你以後我是多麽孤單。


    現在這份孤獨總算結束了。


    臉上的笑容猙獰卻有著溫柔的意味,看到的人能夠讀出那一份滿足。


    修陰陽眼者魂魄天地不收,而他死的時候眼睛又不在體內。


    當然隻能魂飛魄散。


    蹣跚走到巨猿身邊的陰陽師氣急敗壞的大聲叫道,“說好的眼睛呢?”


    新的神社很小,因為那種接近於神國的材料特別的珍貴,隻有這樣的神社才有機會喚醒一個虛假的神名並鏈接高天原的法則。


    弓長火昱被勁風抽飛,葉宣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苦笑,果然不明不白的東西不能隨便玩。


    再好,玩脫了。


    神社雖小五髒俱全看起來就像是小姑娘的玩具小屋,供奉碑上刻著冬門的字樣“咚!”一聲丟在地上。


    神樹的本體上神性光輝在快速褪去,再這樣下去神位就真的沒了!


    虛假的信仰與虛假的神社隻能保住神位,並不具備獲取新神位的能力。


    不過幸好,眼前有一個完美的載體。


    天意啊,無數年之前留下的伏筆居然真的發揮了作用。


    落在地上封未伸手仔細的將葉宣臉上的麵具擺正。


    然後就在葉宣麵前跪了下來,低聲祈禱。


    葉宣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再往體內湧,從那麵具上往全身擴散。。


    背對著神樹的他當然看不到身後的樹上淡藍色的神魂不斷地鑽進自己的身體。


    膨脹膨脹膨脹,然後在一瞬之間。


    血量清零!


    ‘致死!判定人物死亡!’


    ‘特殊地域!靈魂強度判定!’


    ‘判定成功,人物靈魂強度達到標準值,切換靈體形態……’


    ‘切換成功轉移本體靈類道具……構建人物模板……’


    ‘重新登入遊戲!’


    眼前衝洗明亮,亮起的是一個破碎且美麗的奇幻世界。


    ‘開啟新地圖:高天原(神之國度)。’


    吟遊詩人的職業技能開始瘋長。


    一夜天子零級真靈(偽:特殊狀態。)


    胸口殘破的鬼印那樣的明顯,透過半透明的身體可以看到裏麵安靜沉睡的鬼印死玉假舍利。


    外麵。


    被侵占的身體上,無數藤蔓從木質麵具上探了出來快速將葉宣的身體包裹。


    信仰的接受方位擴大,整座山中萬物嘶嚎著的傾訴被聽到。


    一層枯死的幹裂木塊脫落,露出葉宣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身體。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葉宣了。


    悲憫之木墨綠的顏色下帶著一絲邪性,長發飄飄絲裙朦朧潔白纖細的手掌柔若無骨。


    那是黑化的冬門之神。


    神樹之下陰陽眼後一張臉孔從樹木之中探出,一個老婆婆從樹木中走了出來。


    神名不再但神性依舊,這是真靈級別的靈物。


    善良博愛的冬門之神。


    “我錯了。”白冬門看向台階下軟倒在地的愚冬,再一次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愚蠢。


    “你是錯誤的。”黑冬門盯著那個披著金光的老人,悲憫之木覆蓋的臉孔看不出喜怒。


    手臂上青藍色的薄紗勾勒出手臂的形狀,看起來年輕富有活力……飽含侵略性。


    “過來!未器!”


    封未臉上的情緒太過複雜,讓人難以表述,隻能看出來他此刻極度的興奮。


    大紅色的小篆文字從小腿上浮起來手中的法杖在白光中重新變迴那把平淡無奇的小太刀插在地上,封未化作一道白光射向黑冬門。


    純黑色的死霸裝同樣消失,黑冬門捉住那道白光那根法杖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整個山坳裏風停了,和風一起消失的還有雨以及寒冷。


    十八道環內壓縮的風裏極寒的冰蘊藏之中。


    “看來似乎不得不糾正錯誤呢。”老婦人臉上的表情顯得痛苦悲傷。


    “隻要你不在了錯誤就會消失。”黑冬門提起法杖指著白冬門。


    白冬門搖搖頭。


    伸出手一隻平淡無奇的木杖從身體內生長出來。


    …………………………


    “不去,說什麽也不去。我們是不能進神社的不然要這鳥居幹什麽。”有著一對漆黑色翅膀的少年把玩著脖子上的念珠,毫不在意下方跪著的兩個童子。


    “不要再堅持了,在跪下去裏麵都已經打好了……”


    …………………………


    死亡……


    我很久很久就應該死了。


    生命……


    因為有你,我才有機會接觸到真正的生命。


    現在我要死了。


    我真的不想你死。


    神官的靈體在不斷的消散。他的身邊是一片花海,一個美得如同嬌弱花朵一般的女子抱著他的身體。美麗的眉毛微微皺著,淚水在聚集。


    怎麽會,明明並不知道什麽是哭泣。


    葉宣站在花海邊緣看到了故事的結局。


    很多很多年前,他剛剛當上神官許下了舍棄一切欲望的願將全部都獻給冬門之神。


    神給他賜名:明道。


    她是一個和藹可親的神,溫柔、堅強、包容、博愛。在這片大雪山上人們開辟出一個可供休息的驛站。


    作為神官,他侍奉著自己的神,但是在閑暇的時候他喜歡種花。


    後來神開始偏離自己的本性,被無數願沾染向非正確的方向墜落。


    當時的他染上了重病,他本來應該在那個時候死去。


    他自己也不記得有沒有過罪惡的祈禱過,可能有吧。


    他活了下來,以另一種方式。


    花田裏的花朵被不死之人嗬護著生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後歲月終究賦予了她們自己的靈。


    她出生了。


    一個花精靈。


    他為她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鈴音”


    “你怎麽怎麽傻……”鈴音的聲音還是那樣清脆,哪怕她正在哭泣。


    “我是神官,守護神社是我的職責。”


    “那我怎麽辦?你答應過我永遠和我在一起的。”身上覆蓋的嫣紅的花衣似乎都有些暗淡,略微合攏的花朵帶著露珠看著惹人憐愛。


    “我可沒有說過那樣的話。”笑容中有些無奈。


    “你就是答應了我的,雖然你沒有說。”嬌蠻的話語那樣的可愛。


    明道抬起手輕輕拂過嬌柔的臉龐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你是怎麽知道的。


    的確,答應過你的啊。在自己的心裏。


    “願有來生,化作你身邊的蝴蝶。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可惜,我不會再有來生。


    “又騙我,我不許你違約。我才不要什麽來生”鈴音將他抱了起來,“你要陪著我……等我再迴來。”


    道明沒有明白她在說什麽,死亡來臨前的寧靜清空了腦袋裏的所有,然後他的大腦又被那一個甜蜜的深吻清空。


    眼睛睜大,生命的氣息順著嘴唇渡進了身體。


    草木結構在體內生成。


    她的身體卻快速淡去。


    最終,道明的身體重新凝實。


    在身周快速生長的是一大片大紅色的花朵


    鈴音的身影消失,道明跌落在地上,眼前隻剩下那一朵較弱的花。


    “不…不要……”無意識的呢喃,可惜換不迴任何東西。


    “不要忘記你答應她的,會繼續照顧著她,直到她迴來。”肩頭一隻手輕輕拍動。葉宣小心翼翼的穿過花叢來到他的身邊。


    鈴聲清脆。


    “守在這裏?憑你。沒了神社庇護在兇獸橫行的神國碎片上?”巨大的老鷹落在地上,一手握著巨大三叉戟的女人跳下來。


    明道連忙站起來,對著女人微微行禮,“毗沙門大人。”


    “你是冬門的神官吧,居然落到著步田地。當年我們二人交好,現在既然冬門不在了我可以給你提供庇護。我會給她賦予一點神力,你跟我迴我的府邸吧。”


    明道沉默了然後跪了下來。


    “隻求大人幫她一把,我要留在這裏。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你看。”毗沙門指向身後一片殘破不堪還在不斷消失的房屋,“冬門的府邸正在消散,就算你有點修為又能怎麽樣。神國裏肆虐的兇獸哪裏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夠抵擋的。”


    “這花朵紮根在了天府之國就無法在適應下界,她是為了我才逃到這裏。我,不走。”


    “那就算了。”指尖一彈一道金光撒在了花田裏,“我給這整片花田賜福,到看看你最終能夠保下幾朵。”


    “謝毗沙門大人。”


    “啊!在這邊!”神之府邸正在不斷消失的光圈以外,從現實遊蕩而來的潔淨之魂到處跑的。


    在他們中間那個小小的黑色的身影站立其中。


    葉念。


    ‘既無歸宿亦無法如願逝去,給予你歸去之地。吾名毗沙門!獲持諱名,止於此地。假名命汝,為吾仆從。從此尊名,其皿以音。謹聽吾名,化吾神器。名為戮,器為戮。來唿!戮器!’@#!野良#!#淡白色的光芒釘住葉念小小的身體,咒語之間一個篆文寫在半空赤色字體浮現在葉念麵前。


    葉宣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但是葉念自己明白。


    血紅色的咒印自體內浮出,衝開了神明的言靈束縛。然後他消失在了原地。


    字符打了個空,神器自然沒能收服。


    在那一瞬間葉宣分明感覺到他看了自己一眼,那眼中是痛苦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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