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這邊漸漸上了正軌, 她也從最開始的捉襟見肘慢慢變得如魚得水。


    這天,朱珠終於盼到了放假。他們采取的還是普遍的放月假的這種模式,雖然朱珠提了一周放兩天的請求, 但是被趙思純駁迴了:“咱倆都是第一次當老師,可得負起責任。再一個, 如果孩子們習慣了一周玩兩天, 以後去外麵讀書, 不適應怎麽辦?”


    朱珠被說服了, 這才認了。


    所以這是開學來第一次放假, 足足四天,這樣一想,朱珠又高興起來, 晚上入睡的時候嘴角都是上揚的。


    “醒了沒?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轉天早上,朱珠睡得正甜,還在夢裏和周公鬥法呢,就被陳氏叫起了。


    “我再睡會兒...”朱珠翻了個身,用枕頭把頭蒙住。


    “起了, 今天還有事要做, 趕緊起來。”陳氏又打了幾下她的屁股。


    這下朱珠睡不著了,揉著眼睛坐了一會兒才醒過神。


    等她收拾好出屋,天才剛亮呢,大概六點多的樣子,這比平時還早呢, 朱珠忍不住了,“有啥事啊?”


    “沒事兒做就去後麵壩子裏給你爹娘幫忙,我看你就是平時過得□□逸了...”陳氏還一肚子牢騷呢,在她看來,朱珠當老師那就是在享福,一個月才放幾天假,就應該多幫家裏做點事,這有什麽好說的。


    ...朱珠懶得辯解,徑直去了壩子裏,才發現朱有文和陳書英正坐在板凳上不知道忙什麽,旁邊還放著石磨,她走過去,又看到兩人中間堆了一大堆紅薯,“咦,這是石倉裏的?什麽時候搬迴來的?”


    “你睡得和豬一樣,叫都叫不醒的時候...”陳書英笑話女兒。


    “......”朱珠嘟嘴,不樂意了。


    “昨晚上和你娘,還有小川他們一起背迴來的。”朱有文笑嗬嗬地說道,“窖裏還有,這都是我家朱珠掙得,我女兒太能幹了!”


    朱珠被哄得高興極了,笑的可甜了,不解的問,“為什麽要把這麽多的紅薯切塊?還把石磨搬出來了。”


    “這老多紅薯要是壞了可咋辦,不得趁現在天氣好給搗鼓了?”陳書英就說。


    “那這是做什麽,”朱珠還是不明白,“都做紅薯幹?”這要吃到什麽時候啊,而且紅薯幹也不算很耐放的東西。


    “多大的丫頭了,就惦記著吃糖,”陳書英好笑地說,“這是做紅薯粉條。”


    “啊?”朱珠張大嘴,她從來沒想過粉條居然可以自己手工做的。


    “她又沒見過,當然不知道了,好像也就吃過兩次現成的。”以前家裏窮,能填飽肚子就行,沒想過做其他花樣,朱有文手下動作不停,替她說話,“看著吧,你也學學,以後這手藝就學會了。”


    “全部都做成粉條嗎?”朱珠也找了個小竹凳,坐了下來,家裏隻有一把菜刀,陳書英用著呢,朱有文正在洗紅薯,“要不我去把鐵蛋叫起來,我來切,讓鐵蛋洗,爹娘去推磨。”


    稍一想,朱珠也大概明白了這粉條大概的做法,就建議道。


    “也行,早點做完早點收工,我們家做四百斤,趙校長那做四百斤,一共要做八百斤呢。”雖然朱有文高興的不得了,但還是盡量壓著嗓子說話,生怕別人聽了去。


    於是朱珠就去用紅薯幹誘惑鐵蛋起床,被清醒過來的鐵蛋追著繞了三圈院子。


    “行了,你倆別鬧了,快點過來幫忙。”朱有文先是由著倆孩子鬧,等他倆都氣喘籲籲的了才板著臉佯怒。


    朱珠趕緊比了個叉叉的手勢,“休戰,休戰。”


    “那本大將...暫且饒你一命...”鐵蛋喘著氣還裝著大度。


    “鐵蛋坐這來洗,朱珠把紅薯削皮然後切成這麽大的小塊。”陳書英起身,重新提了個空桶來,自己又去幫朱有文,這邊朱有文已經在衝洗石磨了。


    姐弟倆對視一眼,戰意滿滿,“看看誰的動作快!”


    “奶都說你慢手慢腳地,哼~”鐵蛋下巴一抬,卻發現朱珠已經開始拿起紅薯削皮了,“好哇,你作弊!”他急的跳腳,可是朱珠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認真做活,這下鐵蛋也風風火火地動了起來。


    陳書英和朱有文笑著對視一眼,也不說話,手裏動作都快了起來,朱有文推磨,陳書英就配合著往裏填紅薯塊。


    “大叔,嬸兒,忙著呢?”元定川和趙思純,於伍他們一起來了,肩上還各擔著木桶。


    “小元哥!”朱珠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的膀子已經又酸又痛了。


    “川子哥~”鐵蛋更絕,已經小炮過去抱大腿了。


    朱珠不由得衝臭小子扔眼刀,小壞蛋。


    “行了,你倆,先去吃飯吧。”元定川扶額,說著就揮手攆鐵蛋。


    “川子,趙老,一起吧。”朱有文笑著說道,正好磨了一大桶紅薯漿,他和陳書英兩人把桶抬到一邊屋簷下。


    “對啊,煮了紅薯稀飯,湊合喝點。”陳氏也在屋裏招唿道。


    “姐,不用,我們吃了的,你們吃你們的。”陳秀芬挽起袖子,也到了壩子裏,把朱珠給提到一邊,自己坐了下來,“快去吃飯,然後來換班。”


    朱有文這才沒說什麽,幾人洗了手飛快地吃早飯,紅薯稀飯混著醃大頭菜,朱珠足足喝了兩鬥碗,她滿足地打了個嗝,還來不及歇息,就被趕迴壩子裏。


    “我去挑水,娘你把紗布拿出來。”朱有文找出扁擔和桶。


    “哎,我昨天才洗了的。”陳氏邊迴屋邊說。


    “我和大叔一起去。”元定川起身,把菜刀遞給朱珠。


    “行,那走吧。”朱有文也不客氣,今天得挑不少水呢,這可是個辛苦活。


    這邊陳氏已經把紗布找出來了,陳書英和於伍聯手把屋簷下立著的拌桶抬了出來,朱珠則又蹲下來切塊,鐵蛋填飽了肚子,在那玩水倒是玩的很高興。


    陳氏和陳秀芳一人提著紗布的兩角,陳書英把紅薯漿倒進紗布,還不時用水不斷的衝洗這些紅薯漿,衝洗過的漿水就順著布流進了拌桶,雖然濾了一遍,但漿水還是渾濁的。三個人圍成一團,忙的不可開交,陳氏間或還要說兩孩子,“朱珠你削皮削薄點”、“鐵蛋你小心點,別把衣服打濕了”。於伍和趙思純則在一邊推著石磨,這活計對他倆可是個大挑戰,兩人都全神貫注的進行著,像是在做什麽科學研究。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幸好後院這邊被樹木擋著,不算太引人注意。其實隊裏人大概都知道他們的存糧,除了個別人的酸話,也沒啥,畢竟大夥兒現在勉強能填飽肚子了。隻陳氏和朱有文小心謹慎慣了,趙思純呢,是想著自己是外鄉人,所以兩家都不想為這事惹是非。


    八百斤紅薯,九個人忙了大半天,終於做完了,成果是滿滿的一拌桶外加三木桶的紅薯漿。為這,他們連中午都沒顧得上吃,趙思純看了一眼手表,“真不容易,都快兩點了。”


    “吃飯了,吃飯了。”陳氏打了點水來,叫他們洗手洗臉。


    朱珠本來正抱著肚子攤在椅子上,聽見這話像是被打了雞血。


    “餓狠了?”元定川笑著問。


    “可不是,我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朱珠忍不住吐槽,早上那兩碗稀飯早被消化了,“對了,你沒迴家,趙爺爺咋辦?”趙老頭現在勉強能走兩步,秦報國說最少還得養兩個月。


    “張老和師父他們在呢。”元定川很放心,笑著說道。


    朱珠這才明白為什麽沒見這三人。


    飯桌上,朱珠吃著蒸芋子,忍不住好奇地問,“接著要怎麽做啊?”


    “等紅薯粉沉底,再曬幹就可以做粉條了。”陳氏笑了起來,好多年沒自己做粉條吃了,怪想的。


    “啊?原來還沒開始,怎麽這麽麻煩啊...”朱珠癟嘴,也太複雜了。


    “你以為呢,又想吃好的,又不願意幹活,你以為它會從天上掉下來啊?”陳氏瞪了一眼好吃懶做的孫女。


    “爹~”朱珠拉著朱有文的袖子撒嬌。


    “娘,別說她了,吃飯,吃飯,飯菜都涼了。”朱有文趕緊給陳氏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元定川悄悄地捏了一下朱珠的手,以示安慰。


    陳氏‘哼’了一聲。


    “她小孩兒家懂什麽?也沒見過啊,說來說去,還是見識太少,還得咱們大人教才行。”陳秀芬見孩子委屈,也替她分辨,但轉頭又說朱珠,“你想想,這好東西就和做學問一樣,都得千辛萬苦的去做,然後這東西才能變成你自己的,就不能怕麻煩。”


    “小孩子家家的,動不動就麻煩,像個什麽樣?”陳氏有了台階,這才又拿起筷子。


    桌上的氣氛才漸漸好了起來。


    第二天,上午,朱有文陳書英去隊裏上工了,家裏就剩祖孫三人。


    陳氏和朱珠兩個把沉澱好的紅薯澱粉用鍋鏟鏟出來,放到簸箕裏,最後不夠裝,幹脆把拌桶裏的水倒幹淨,直接用拌桶了。


    陳氏還讓倆小把凝結成塊的粉團碾碎。


    “好了,曬一個白天應該就能用了,”見第一步成功了,陳氏由衷地舒了一口氣,多少年沒做了,心裏沒底,生怕浪費了糧食,“下午讓他們來,今晚上再繼續。”


    接下來一天,朱珠和鐵蛋不停地翻曬著這些粉。幸好秋老虎的威力杠杠的,半下午的時候,陳氏就說曬好了,“去和你姨婆說一聲,讓他們晚上來家裏吃飯。”


    “哎!”朱珠應了,小跑著走了。


    陳秀芬正在翻曬草藥,聽見這個消息,也沒等晚上,進屋用升子裝了一些花生,又叫上幾個男人,就往朱家來了。


    “嗨,怎麽還拿吃的來?”陳氏嗔怪地說,“哎,要不是家裏勞力不夠,真不想麻煩你們。”


    “陳大姐,這話就錯了,你這是在幫我啊,我要是都不來,那才是臉皮太厚呢。”趙思純就笑道。


    “哈哈,不說這些,不說這些,你們先坐一下,等我家老大迴來就吃飯,然後再去搗鼓那玩意兒。”陳氏客套了一句,這邊朱珠和鐵蛋已經把椅子搬來了。


    “奶,要不我去叫小元哥來幫忙吧?”朱珠聽說勞力不夠,就提議道,一旁的鐵蛋也跟著使勁點頭。


    陳氏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道,“你倆給我聽著,不要老是想著靠別人,咱自己能做的事,為什麽要去麻煩別人?別人幫你,那是情分,要是不幫你呢?”


    “做好了粉條,我們可以迴贈一點給他嘛,小元哥又不是別人。”朱珠對小圓子有這個信心,在她心裏,元定川一向是個熱情助人的好少年。


    不是別人是什麽人?陳氏差點脫口而出了,看著小孫女單純的眸子,到底忍住了,年齡還小著呢,有些事還是等它順其自然最好。


    “我們這麽多人呢,怎麽,是嫌我們老了,沒力氣了?”陳秀芬好笑地問。


    這下朱珠哪敢再說什麽,趕緊搖頭。


    “那就得了,來剝花生。”陳秀芬把升子塞給她。


    吃了晚飯,天還沒黑,秋天的太陽走的遲。後院壩子裏卻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朱有文把門板卸了下來,用曬幹的紅薯粉加水和成麵團狀,像做包子的時候和的麵團一樣,在門板上不停地揉著,直到全部融成一團。


    這邊於伍在地上砌了個臨時灶台,把屋裏的大鍋都搬了出來,把水放滿燒開,這才算把準備工作做好了。


    陳氏更是找出了傳家寶,一個帶孔的鐵瓢。然後把揉好的澱粉團放進瓢裏,不斷用力錘打,粉團才會從孔裏流出絲狀的粉條。就這樣,一手拿瓢,一手捶打,這需要很大的力氣,還需要用力均勻,這樣粉絲才會都一樣大小,變成一根根粉條。


    因為這是個力氣活兒,於是幾個男人全部輪著來,也做不了多久,一個個都換著甩手去了。


    女人們也沒閑著,粉絲丟到鍋裏後,一旦轉為深色,就得立馬撈出來,這中間的火候很需要一個熟手把控,陳氏自然是獨一無二的人選。


    朱珠和鐵蛋的活計沒啥技術含量,就是把從鍋裏撈出來的粉絲放到清水裏冷卻,然後再把粉絲晾到竹竿上去就行了。


    據說用冷水過一道,這樣粉絲才不會打結。


    屋簷下的火把還在燃著,大家沉默地做著手裏的事,但是望著越掛越多的粉條,臉上也不由得掛上了笑容。


    轉天清晨,朱珠是在腰酸背痛中醒來的,這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起床洗漱後,朱珠發現,屋簷下掛著的粉條經過一晚上的霜凍,全部自然地散開,根根分明,在晨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有一兩根粉條甚至還反射著露水的光芒。


    朱珠沒忍住上手捏了捏,還是軟的。


    “晚上應該就能吃了,到時給你們做好吃的。”陳書英盤算著家裏的吃食,笑著說道。


    朱珠聞言咽了一下口水,“嗯,娘最好了。”


    “咋的,爹就不好了?”朱有文把鋤頭放好,扭頭酸溜溜地問。


    “嘿嘿,都好,都好。”朱珠傻笑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注:粉條做法百度的,希望各位大大不要覺得我在水字數...


    留言有紅包,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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