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軒此刻就像是在遭受一場殘酷的煎熬, 被子裏全都是沈馨容身上的味道,來自於她身上的淡淡的甜香,有點像橘子一樣的味道, 誘得人很想要咬一口, 哪怕他已經努力屏住了唿吸,但那股甜香味就像是活的一樣,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裏鑽,他不想聞都不行。


    沈馨容就躺在他的身旁, 彼此挨得很近,他甚至覺得用力唿吸一下就能碰到她的身體,他清晰無比地從感覺到她身上傳過來的熱度, 那熱度仿佛有了實質, 一點點的匯聚在他的身體周圍, 將他整個人包圍住,他不由地僵直著身體, 完全不敢動一下,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背上的衣衫已經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一會兒, 又好像是很長一段時間,蕭楚軒終於聽到了沈馨容的聲音。


    “出來吧, 太後走了。”她拉開了被子。


    被子打開,圍繞在身體周圍的熱氣隨之散開,跟著也帶走了屬於她身上的香味, 隻留下一縷淡淡地餘香在空氣裏。


    蕭楚軒不知為何竟有些失落。


    他從床上坐起來,目光落在沈馨容的小臉上,借著窗口投進來的月光,他一眼看到她的臉頰上有一抹淺紅色,在她白皙的臉蛋兒上十分的明顯,就像是染上了一層緋紅的胭脂,越發襯得她嬌柔美麗。


    她的美讓他移不開眼,黑如點漆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一下。


    沈馨容被他那樣看著,不由想起剛才兩個人躺在一起的畫麵,心慌慌的,臉上更是一熱,慌忙別開頭去,低咳了一聲。


    聽到咳嗽聲,蕭楚軒迴過神來,連忙收迴視線,暗道自己剛才太失禮了。


    “你可還好?”蕭楚軒聲音關切地道,眼睛卻不好意思再看沈馨容,隻把目光投在別處。


    沈馨容低低地“嗯”了一聲,“還好。”


    “那就好。”蕭楚軒暗暗唿出一口氣。


    屋裏又靜默了一瞬,太安靜了,沈馨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怦咚怦咚的,跳得比平常快多了。


    她咬了一下唇瓣,小聲道:“寧王殿下,夜深了,你趕快走吧,千萬別被人發現了。”


    蕭楚軒看著她,目光深沉,“我……”


    “容容,你在跟誰說話?”外麵突然又傳來太後的說話聲。


    “你快點走!”眼瞧著離開的太後又迴來了,沈馨容慌忙推了蕭楚軒一把,用唇語無聲地叫他趕緊走。


    “容容,你在跟誰說話?”太後的聲音在碧紗櫥外麵響起,腳步聲越發近了。


    顯然這一次太後去而複返,是肯定要撩開紗帳進來看的了,蕭楚軒不可能再像先前那樣躲在沈馨容的被窩裏,隻得聽沈馨容的話,先離開為好,以免被太後發現。


    情況非常緊急,蕭楚軒一個閃身,就從窗口跳了出去。


    沈馨容看蕭楚軒走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此時,太後剛好從碧紗櫥外走進來,她抬手撩起粉色繡花的紗帳,看向坐在床上的沈馨容。


    月光下,沈馨容擁著被子,藏在被子裏的手緊了緊,心裏是慌亂的,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分毫,軟著聲音叫了一聲,“太後。”


    太後四下裏打望了一下,床上就坐著沈馨容一個人,一臉純真懵懂的望著她,是才睡醒的樣子,周圍也都安安靜靜的,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但她依舊不放心,看著沈馨容問:“哀家剛才好像聽到你跟誰在說話?”


    沈馨容睜大眼睛,一臉的懵懂天真,搖頭道:“沒有啊,太後,我沒有跟誰說話,我才剛醒過來,你是不是聽岔了?”


    她竭力做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否認得很自然,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撒謊,但她內心裏卻是慌得不行,心髒怦咚怦咚地跳得飛快,藏在被子裏的手緊緊抓住被子一角,手心裏都冒出了冷汗。


    太後聽她否認,心下有些不信,她是年紀大了,但眼睛沒有花,耳朵也沒有聾,看著沈馨容那張坦然的小臉道:“哀家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音……”


    “喵,喵喵……”太後的話還沒有說完,窗外就傳來幾聲貓兒的叫聲,伴隨著夜風吹拂樹枝的沙沙聲,感覺似乎真的有人在一般。


    沈馨容心念一轉,趁機道:“太後,你聽到的可能是貓兒的聲音。”


    一切都太湊巧了,恰恰就是在這個時候,讓太後一下子就有點糊塗了,難道真的是她聽岔了,把貓兒弄出來的聲音當成了沈馨容跟人說話的聲音?


    見太後沒有立馬出聲,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沈馨容見機趕緊又跟太後撒嬌,嬌軟著聲音道:“太後,我腦袋好疼。”


    聲音裏似乎還夾著著一絲哭音,既委屈又難過,可憐巴巴的,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奶貓,需要人嗬護著寵愛著,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心軟心疼了。


    太後本來就喜歡沈馨容,對沈馨容在宮裏出了事兒,被人打了一棍推下千鯉池差點兒淹死的事心有愧疚,再聽她委屈巴巴,可憐兮兮地說頭疼,太後心裏就更覺得自責了,一時也就顧不得再追問沈馨容是不是在跟誰說話的事情,而是關心起沈馨容的傷勢來。


    “頭還很疼嗎?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太後憐惜地道,關心是真心實意的。


    要是在沒有聽到太後和皇帝蕭景曜的對話之前,沈馨容打心眼裏覺得太後是一個慈愛溫和可親的老太太,太後喜歡她,寵著她,疼愛她,她也尊敬太後,但現在,在知道了那些隱秘的事情之後,沈馨容再麵對太後對她的關心,她的心情就變得極為複雜。


    “就剛剛疼了一下,現在過去了,不用請太醫了。”沈馨容道。


    “真的不用請太醫了?”太後看著沈馨容,隻道她這是害怕給她添麻煩,不想讓她擔心她才這麽說的。


    沈馨容多少猜到太後的心思,搖了一下頭道:“太後,真的不用了,養兩天也就好了。”


    太後聞言,不由歎息一聲,伸手摸摸沈馨容那張白皙的臉龐,似有不舍地道:“你在宮裏受了傷,是哀家沒有保護好你,哀家本想多留你在宮裏住幾天,但現在確實不太好,你明天就出宮迴家吧,以免你父親和大哥擔心。”


    沈馨容被人打悶棍推下千鯉池差點兒被淹死之事,皇帝和太後不想讓事情影響太大,並沒有讓人往宮外傳,是以現在魏國公和沈臨風現在還不知道,蕭楚軒會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因為他在宮裏還有別的消息路子。


    事情已經發生半天一夜了,就算這麽瞞著,最遲魏國公和沈臨風明天也該知道了,到時候不是魏國公和沈臨風進宮來看沈馨容,就是太後把沈馨容送迴魏國公府,總是要讓沈馨容跟他們相見的。


    太後考慮過之後,決定還是把沈馨容送迴魏國公府去,一是宮裏實在不安生,那些人竟然把手都伸到她的壽康宮來了,在沒有把真兇找到之前,她不放心讓沈馨容再留在她身邊,送沈馨容迴去魏國公府,讓她跟她的父兄在一起,比留在她的身邊更好。


    二是太後還想到了沈馨容的母親吳婉秋,吳婉秋小時候基本是在宮裏長大的,每天就跟在她的身邊,她是帶心眼兒裏極喜歡吳婉秋的,但就是太喜歡了,她不想讓吳婉秋跟她一樣被圈在這個宮裏,最後她還是狠下心讓她離開了皇宮,沈馨容是吳婉秋的女兒,她也想讓沈馨容活得自在開心一些。


    沈馨容不知道太後心中的這些考慮,她在被人打了一棍推下千鯉池差點兒淹死之後,又聽到太後和皇帝蕭景曜的那些對話,身心都很疲累,早就想離開皇宮了,何況她本來就對這個皇宮沒有什麽好感。


    現在太後說明天就讓她出宮迴家,她心中極為歡喜,隻是麵上不怎麽表露出來,望著太後道:“太後,等臣女養好了傷,再進宮來看你,臣女舍不得太後。”


    她說得太好了,又那麽乖巧,漂亮的眼睛裏閃著水光,讓太後覺得她是發自內心的舍不得,太後心下感動,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容容乖。”


    那夜,沈馨容陪太後說了差不多快半個時辰的話,太後實在累了,才迴去歇息。


    一夜很快過去,轉眼到了天亮。


    沈馨容醒來,紫煙來伺候她梳洗。


    她的腦袋還時不時疼一下,頭也有點暈,就收拾得比較慢,等她收拾妥當,準備去大殿拜見太後,陸公公就過來了。


    陸公公是太後之命來送沈馨容出宮的。


    “太後讓老奴送沈三小姐迴魏國公府。”


    沈馨容道:“容我先去給太後拜別。”


    陸公公便溫和地道:“太後說她身子乏了,想要歇息一會兒,沈三小姐就不用當麵拜別了,太後還說該說的話昨天晚上也說的差不多了,以後等沈三小姐養好了傷,再進宮來玩兒便是。”


    看陸公公的態度,沈馨容知道太後不是不想見她,隻是昨天晚上兩個人都睡得晚,太後又跟她說了那麽許多的話,她是真的累了,就不讓沈馨容過去拜別了,免得再見一麵,還要又傷感一迴。


    最後沈馨容便聽話的沒有再當麵去拜別,隻在大殿外麵給太後行了一禮,就跟著陸公公出宮了。


    沈馨容受了傷,為了照顧她,陸公公按照太後的吩咐給她安排了軟轎,四人軟轎抬著她一路從壽康宮出去。


    行到半路上,沈馨容遇到了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靈湘。


    作者有話要說:沈馨容:好險,幸好沒被發現。


    這“偷情”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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