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軒之前看起來沒什麽大事兒, 完全是靠吃了藥強撐著,這會兒睡著之後,身體就跟著發起熱來, 很難受地蜷縮成一團, 嘴裏無意識地發出哼哼的聲音。


    沈馨容就是被蕭楚軒的聲音驚醒的,她連忙爬起來,喊了蕭楚軒一聲,奈何蕭楚軒沒有反應, 始終渾渾噩噩地閉著眼,意識模糊。


    “蕭楚軒,蕭楚軒……”沈馨容用手摸了一把蕭楚軒的額頭, 燙得嚇人, 她嚇得臉都白了。


    現在該怎麽辦?


    發高燒燒起來不是好事, 隻有先想辦法給蕭楚軒退燒,沈馨容想起小時候吳婉秋給她退燒的法子, 連忙跑出去拿盆子打了水,又找來幹淨的布打濕了放在蕭楚軒的額頭上,如此反複了許多次,差不多過了一兩個時辰, 蕭楚軒的額頭才沒有那麽燙了,也漸漸安靜下來, 睡熟了過去。


    沈馨容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的蕭楚軒,心裏很擔心, 他受了那麽嚴重的傷,特別是背上的傷口,好長一條口子,流了那麽多的血,又在水裏麵泡了那麽久,傷口的皮膚都發白了,一時半會兒隻怕好不了。


    但願蕭楚軒不會有事,快點兒好起來吧。沈馨容在心裏祈禱著。


    然而這個祈禱沒有半點兒作用,蕭楚軒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又發起熱來,蜷縮著身子,牙齒咯咯打顫,嘴裏一直叫著冷,好冷。


    沈馨容聽他說冷,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去翻櫃子找能蓋的東西給他蓋上,但盡管她把櫃子裏所有能蓋的東西蓋到蕭楚軒的身上後,蕭楚軒還是迷迷糊糊地喊著冷,閉著眼睛睜不開眼,任憑沈馨容如何叫他也叫不醒。


    “蕭楚軒,你千萬不要有事。”沈馨容擔心得眼淚跟著落下來,蕭楚軒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要是有個什麽閃失,她真的會應付不來。


    沈馨容握著蕭楚軒的手,眼淚滑出眼眶,喃喃道:“蕭楚軒,你快好起來。”


    但是她的哭求沒有用,蕭楚軒還是一直昏迷不醒,嘴裏無意識地叫著冷,好冷。


    能拿來當被子蓋的東西都已經蓋在蕭楚軒的身上了,他還是不停喊冷,沈馨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後把心一橫,張開雙臂抱住蕭楚軒,用自己的身體給蕭楚軒取暖。


    沈馨容抱著蕭楚軒,起初蕭楚軒還嘴裏喃喃著冷,時不時發著抖,沈馨容就更用力地把他抱住,大概是蕭楚軒感覺到了她的關心和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慢慢地變得安靜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外麵的天都黑了,沈馨容一直抱著蕭楚軒,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月亮一點點地爬上天空,今夜的月亮特別的圓也特別的亮,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照在床上躺著的兩個人身上。


    昏睡的蕭楚軒有些艱難地動了動手臂,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一個重物壓著,有些動不了。


    一股熟悉的清香氣傳入他的鼻間,是沈馨容身上獨有的像橘子一樣的味道,他味道橘子的香味,腦海裏也逐漸清醒過來,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溫暖的體溫傳到他的身上,驅散了他身上的疲累、疼痛和寒意,他毫不猶豫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沈馨容睡著的臉,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但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一直緊緊地蹙著,像是在睡夢中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


    蕭楚軒側頭看著沈馨容的睡顏,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上她的眉頭,他想把她緊皺的眉頭撫平,不讓她有那麽多的擔心和憂愁。


    沈馨容本來也睡得不是很安穩,最開始是擔心蕭楚軒的傷,她睡著都是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壓到他的傷口,後來人累了,堅持不住睡了過去,又不停地做著亂七八糟的夢。


    她先是夢到她的母親吳婉秋,用很傷心難過的眼神看著她,叫她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她著急地跑過去,想要拉住吳婉秋,讓她不要走不要離開她,誰知道夢境跟著就是一變,周圍忽然出現了一大批戴著鬼臉麵具的殺手,他們提著明晃晃的大刀朝著她毫不留情地砍來。


    眼見著大刀就要砍到她的麵前,蕭楚軒帶著人從天而降,一劍刺穿了殺手的胸膛,殺手睜著眼倒在了她的麵前,血流了滿地,蕭楚軒伸手牢牢地牽著她的手,一路殺出重圍,可是身後追殺他們的鬼麵人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如同兇獸一般延綿不絕,怎麽也不肯放過他們……


    “蕭楚軒!”沈馨容忽然驚叫了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一隻手撫上她的肩頭,聲音溫柔關切,“容容,我在,你做噩夢了。”


    聽到蕭楚軒的聲音,沈馨容的目光也漸漸有了焦慮,看清楚蕭楚軒臉龐的一瞬間,沈馨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伸出雙手抱住他,大哭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都要被你嚇死了,我在夢裏夢到你受了很重的傷,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嗚嗚……”


    “沒事兒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嗎?不哭了。”蕭楚軒輕輕地拿手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她。


    然而他的輕哄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沈馨容還是哭得很傷心,天知道蕭楚軒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時候她有多害怕,她真的很擔心蕭楚軒會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隻留下她一個人她會活不下去的,一想到這種情況她就心痛難過不已,眼淚像晶瑩的珠子一樣落下來,打濕了蕭楚軒身前的衣襟。


    “你一直高燒不退,還說胡話,不停地喊冷,我把櫃子裏的所有能蓋的東西都拿來給你蓋上了,你還是說冷……”沈馨容邊哭邊說著她經曆的整個可怕的過程,“我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想著抱著你可能會好一點,就不會那麽冷了……”


    蕭楚軒靜靜聽她說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內心裏能深切感受到她當時的害怕和無助,想他如果不好了,留下她一個人,她一定是害怕得不得了的。


    “容容,我讓你擔心了。”蕭楚軒道。


    沈馨容隻難過的流淚,沒有說話。


    蕭楚軒又道:“你放心好了,隻要有你在,我哪怕是撐也會撐下去的,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麵對後麵的困境。”


    隻留下她一個人,他根本就安心不了,就算他要死,活不下去,也要把沈馨容安排好,護好,讓她走好後麵的路。


    沈馨容把心裏的委屈、擔心和難過哭完了之後,人也就冷靜下來了,她伸手摸了摸蕭楚軒的額頭,已經不發燒了,隻是借著月光看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嘴唇也有些幹裂了,畢竟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來。


    “我去給你端些水喝。”沈馨容說著就要起身。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坐起來,蕭楚軒就又拉住了她,她一下子重心不穩,摔迴去靠在了蕭楚軒的身上。


    兩個人靠在一起,沈馨容一抬頭,就跟蕭楚軒的俊臉幾乎碰在一起,四目相對,彼此溫熱的唿吸交纏,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空氣裏似乎有花香在流動。


    沈馨容的臉紅了,下意識想要退開,隻是她才剛一動,蕭楚軒就發現了她的意圖,比她快得多的動作,伸手就把她摟了迴去,讓她靠在他胸前,道:“你想再多躺一會兒,你今天已經很辛苦了,你休息就好,要喝水我自己會去喝。”


    他這麽說沒錯,隻是他摟著沈馨容的大手不放開,沈馨容被他按在胸口上,卻是完全動彈不得,依照他的動作來看,他不是不要她去給他端水,而是不想讓她離開,隻想這樣靜靜地多抱她一會兒。


    沈馨容被蕭楚軒這麽抱著,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似乎這樣就很好了。


    ……


    後來沈馨容是怎麽睡著的也不記得了,隻是後麵就沒有再做夢,而是睡得很安穩,有蕭楚軒的守護,她就不害怕了。


    一覺睡到天亮,等沈馨容醒來的時候,發現蕭楚軒竟然不在,她連忙從床上翻身爬起來,嘴裏連喊幾聲,“蕭楚軒,蕭楚軒……”


    蕭楚軒從外麵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個碗,看到沈馨容醒了,嘴角彎起一抹笑,道:“你醒了,我給你熬了些魚湯。”


    “你又去河邊抓魚了?”沈馨容下床穿好鞋子,朝蕭楚軒走過去,看著他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你不要亂跑。”


    她一想起昨天晚上他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還說胡話的樣子就心有餘悸,不想他再發生那樣的情況了。


    “我吃了藥,已經沒事兒了。”蕭楚軒伸手摸摸沈馨容的發頂,溫聲道:“過來喝魚湯吧。”


    沈馨容跟著蕭楚軒走到桌邊坐下,蕭楚軒把手上端的魚湯和勺子送到她手裏,“快吃吧。”


    沈馨容看到隻有一碗魚湯,不由開口,“你的呢?”


    蕭楚軒道:“我已經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沈馨容搖搖頭,把魚碗和勺子往蕭楚軒麵前一推,道:“我不信,你先吃了我再吃。”


    蕭楚軒不禁一笑,道:“你確定要我吃了你再吃?”


    作者有話要說:艱難的一夜過去就是黎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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