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姐!你又有新包裹啦!”


    夏晨詩剛坐在椅子裏不久,辦公室的門一下就被推開了。一個俏皮的小女孩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抱著好大一個包裹跑進來。夏晨詩倒沒覺得意外,因為她給這孩子教了好幾遍最起碼的禮儀,可是她總也學不會。


    “嗯,放那裏吧。”夏晨詩推了推鼻梁上薄薄的鏡片,又看起了麵前委托人提供的資料來。


    “這迴都是一些法式小點心呢……”女孩一邊走一邊把點心放在桌子上。她搓著手,眼睛亮亮的,就是離不開那些好吃的。夏晨詩隻是專注的看著麵前的文件,並不予理會。隻見那小丫頭圍著桌子轉了兩三圈,終於開口說:“不如……我們一起吃一點?”


    “不行。”夏晨詩的手飛快的在麵前的紙單上畫出幾條紅線,把重點圈起來。


    “為什麽不行?夏姐姐每次都一個人獨吞那麽多好吃的,好歹也給我分一點嘛!”女孩湊在桌邊,擾的夏晨詩不能好好工作。她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夏晨詩,裝可憐道:“難道夏姐姐真的忍心看我流口水致死嗎?”


    聽她這麽說,夏晨詩才抬起頭看她。女孩隻見夏晨詩對她露出一個美好的微笑,然後說。


    “我很好奇流口水怎麽死掉,不如你來示範一下?”


    “切。”眼看騙點心是沒戲了。


    女孩切了一聲,退出房間去。


    初來這裏實習的時候,鶴雪對夏律師優雅的舉止充滿了幻想。


    在城南的事務所裏,夏晨詩的存在就像一道明媚的曙光,簡直是全所的焦點。這個曾經當過理科狀元的女人,又以全國最著名的大學x*律係第一名畢業出來,輕鬆通過麵試殺進了競爭相當激烈的律師行業來。


    雖然來事務所時間不長,但是她接受能力非常快。雖然現在處理的不是什麽大案子,但也絕對足夠獨當一麵。大家麵子上不說,但是都在忌諱著這個閃耀著恆星光芒的人物。換句大家都暗地裏公認的話來說,那就是她的上升空間簡直無法預測。


    鶴雪進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夏晨詩的實習時期。她已經變成了一名正式的律師。起先鶴雪並不覺得夏晨詩有什麽了不起。


    不就學習好了點?不就處理業務強了點?不就長得稍微好看了點?


    她見過的好看的女人多了,一個個矜持的要命,一看就知道是被男人寵壞的料。然而夏晨詩卻沒有那種女孩的驕縱和蠻橫。她總是冷靜的像一塊冰山,頭腦就像是計算機。她對人的交往總是點到即止。即便她如何溫和的對待你,你卻也總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距離跟她到底有多近。這種感覺曾經讓不少蠢蠢欲動的“花季少男”們很挫敗。


    對於夏晨詩的改觀源於她們的一次聚餐上。


    餐桌上做了很多人,鶴雪作為新來的實習人員,沒有什麽發言的資格。她隻是坐在夏晨詩邊上,靜靜的觀察。觀察的結果表明,夏晨詩生活的也不容易。天天被人明裏暗裏的擠兌,在酒桌上想讓她在領導麵前丟臉的人比比皆是。鶴雪想,原來不是一個人夠好夠優秀就能獲得成功。所謂的成功,該是在自己本身就足夠完美的情況下,不被一切外在壓力所打倒。


    “小夏!你最近的功績越來越好了!簡直都要趕上我們了!我看你委托人不少,最近很辛苦吧?”在這歡騰的氣氛當中,一位中年女同誌麵帶笑容的端起酒杯對著夏晨詩道。“姐姐也沒什麽能幫上你的忙,隻能敬你一杯酒替你加油。想必用不了多久咱這小小的事務所也就入不了妹妹的眼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姐姐我,該拉還是要拉一把呀。”


    “多謝姐姐的加油酒。不過呢……小詩覺得事務所的生活安逸且幸福,而且小詩還有很多需要各位哥哥姐姐們提點的地方,一點也不小。”夏晨詩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杯,嘴角掛著一絲開心的笑容說道:“以姐姐的實力豈不是要比小詩強太多了?小詩還等著姐姐的提拔呢。”


    隻見沒偷掖成功,那女人麵色不善的喝了半杯,還不死心。


    她隔了一輪又站起來,似乎是為了挽迴自己的麵子。


    鶴雪見她又笑嘻嘻的站起來,心中暗叫不好。卻不料她端著酒杯目光就朝自己這裏瞟過來。當時鶴雪隻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嗬嗬傻笑,外加把酒幹了之後啥都說不出來。


    迴家的時候鶴雪已經站不穩了,左搖右晃的。還是夏晨詩搭車把她送迴去了。


    她靠在夏晨詩的肩膀上,恍惚的說。


    “夏姐姐,我是不是很笨啊?”


    “沒有。”夏晨詩迴答。


    “那我今天在酒桌上是不是很傻?”


    “沒什麽,第一次被敬酒都是這樣的。日子久了,就好了。”夏晨詩安慰道。


    “夏姐姐一開始也是這樣的?”聽到夏晨詩這麽說,鶴雪覺得心中安心了。


    “不是。”


    “……”有那麽一瞬間,鶴雪覺得,夏晨詩真的不是什麽安慰人的料。


    但也是從那一刻起,鶴雪才發現原來看起來那麽容易的事情,要是真的落到自己頭上卻也做不好。她沒有夏晨詩敏捷的頭腦,和那麽自然的笑容。


    其實,學習好一點,業務強一點,長得好看點。這些隻要能稍微好一點,就遠比別人多走好幾步。


    在後來的相處中,鶴雪才發現,夏晨詩是個辦事非常穩的人。有時候覺得,靠著她就像靠著一座青山,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這種感覺……跟那個人非常的相似。


    鶴雪想,這也是她這麽喜歡粘著夏晨詩的原因。


    在鶴雪眼中,夏晨詩不但優雅,而且說一不二。她說不能受理的案子就絕對不接,說要幹完的事情就會在當天幹完,說夏晨希寄來的好吃的一點都不準碰,就至今沒給自己碰過。


    鶴雪出門後,夏晨詩才退下那裝飾性的眼鏡走到包裹前。包裹包裝的很精美,防震防壓,上麵標識著易碎物品。夏晨希三個大字秀麗的浮現在包裹單上。夏晨詩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嚐了一口點心,酥軟香甜,非常好吃。


    “怎麽總是吃的,就不知道把自己寄迴來。”


    又吃進一個點心,夏晨詩低語。


    多久了?自己沒有看見夏晨希。


    自從她進了新聞傳媒專業之後,似乎非常的忙碌,時常在各個地方奔波。起先還能多見著她幾次,但是現在實習了,幾乎一個月都看不見她的臉。最近一次看見夏晨希是在一個月以前的晚上。她迴來的很晚,一換了睡衣就立馬爬到自己床上,將自己抱住,然後就睡著了。她不再打夏氏十八拳,累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夏晨詩靠在她懷裏,一動不動。感覺夏晨希似乎長高了,好像……比自己還要稍微高一點。夏晨詩覺得被她抱著的時候,不再像小妹妹抱著姐姐那樣充滿成就感,而是多了一份屬於情人之間的依戀。夏晨詩有時候跟自己說。小希這孩子,從小吃得好,愛運動,不長高才會奇怪吧?


    這幾年的時間裏,夏晨希是沒怎麽變化的。


    如果要說到唯一的變化,就是她在外形上有了一種新的改變。她的頭發幾乎越來越短,第一次見的時候在肩膀,後來見的時候已經在耳稍了。她的頭發越來越短,那隻藍色的蝴蝶感覺不再與她的頭發相配。夏晨希似乎也覺得那蝴蝶沒地方別了,索性到精品店買了一條項鏈,把蝴蝶鑲在上麵掛在脖子上。


    “姐姐,你看看,這樣好不好?”夏晨希一迴家,就讓夏晨詩看看她的新式蝴蝶。夏晨詩從沙發裏抬頭,就見夏晨希一身灰色的長袖運動裝,非常的休閑。隻有那閃亮的藍色蝴蝶掛在脖子上,非常的不搭。


    “不好看,把蝴蝶去掉吧。”夏晨詩眨眨眼,提議。


    “才不要。不好看也帶著。”夏晨希走到沙發邊上,把頭拱進夏晨詩的懷裏,輕聲說:“姐姐給的東西,我都留一輩子。”


    “笨蛋。”


    “我是超人小希,才不是笨蛋!”


    “笨蛋就是笨蛋,頭腦簡單四肢發呆的怪獸希。”


    夏晨詩推了夏晨希一下,想把她推開。卻不料她才不罷休,一直往夏晨詩懷裏鑽。


    “走開走開。”


    “不走!”


    “再不走打人了。”


    “嘻嘻,姐姐打吧。”


    夏晨希嘴上雖然這麽說,卻先下手為強。


    突然被撓癢癢,夏晨詩一邊還擊一邊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別動我……!別動我!”


    “就動就動!哈哈哈哈!”


    兩人就這麽在沙發上推推搡搡的,一直到全部都從沙發上滑在客廳的地上。夏晨希的力氣顯然比夏晨詩大太多了,她趴在夏晨詩的身上,望著夏晨詩的眼睛期待的問。


    “姐姐,你想不想我?”


    “不想。”夏晨詩望著房頂,無謂的迴答。


    夏晨希卻宛若聽懂了一般幸福的笑,然後說。


    “嗯,我也想你。”


    下班迴家的時候,天氣已經有些涼了。


    枯黃的樹葉翩然落下,擦過夏晨詩的肩頭。據說夏晨希在實習中的表現非常突出,有可能就這麽留下來了。夏晨詩覺得很開心,至少……以後就可以在電視上看見她。她這樣活潑的孩子,就適合奔波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看遍所有美好的風景。而她,就喜歡這樣靜靜的坐在電視前,記錄她的一切。


    晚飯也隻吃了一點。夏晨詩就去睡覺了。


    夏晨詩覺得自己的體質越來越差了,現在幹點家務活都累,累的一躺下就能閉眼睡著。她每次都定期去醫院檢查。醫生也隻是說,她現在免疫力不好,還需多多加強鍛煉多吃飯,其餘的到沒什麽不正常。


    窗外淅瀝的下起小雨,夏晨詩就這麽想著想著,漸漸合起眼睛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晨詩隱約聽見媽媽吃驚的聲音。她聽見媽媽有些吃驚喊道:“你怎麽迴來了?!快快去洗澡!都成落湯雞了!”


    “嘿嘿!我太想你們啦!連夜跑迴來的!媽媽來抱!”夏晨希活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晨詩心中一跳,再也睡不著了。


    “抱什麽抱!趕緊洗澡去!”夏媽媽一邊幫她準備衣服,一麵絮絮叨叨的說:“你看看你,頭發剪這麽短,想當假小子啊?趕緊給我留起來。”


    “太長了很熱的,紮起來也很麻煩,等我閑下來再留長吧!我這樣不是也很可愛嗎?媽媽,你說可不可愛?”


    “是是,可愛可愛。”眼見這小女兒就是喜歡跑喜歡跳,再加上實習又是記者這樣的工作,所以她便想……短發就先短著吧。


    夏晨詩靜靜的聽,就聽著夏晨希一邊撒嬌一邊跑進浴室去了。


    無一例外,浴室的水聲結束,自己的房間門就被推開了。夏晨詩坐起來,向門口看去。就見夏晨希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睡衣,頭上包著幹發巾。


    “姐姐!你還沒睡!想死你了!”本來小心翼翼的夏晨希見夏晨詩坐起來,眼睛一下發亮了。她三步並作兩步的狂奔上去,一下就將夏晨詩撲迴床上去了。


    “這麽濕,趕快起來。”感覺夏晨希暖暖的體溫將自己包圍起來,有些濕漉漉的衣服貼著夏晨希的身體,顯得她修長的曲線曼妙無比。夏晨詩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了。


    “還不是你都不熱情麽!”夏晨希怕把夏晨詩壓疼了,連忙坐起來。


    “頭發都不知道擦幹。”夏晨詩一邊說,一邊把夏晨希的頭巾接下來,給她胡亂擦了兩下。


    “因為太想看見姐姐,所以一分鍾都不能忍了。”夏晨希一麵說,一麵迴頭,望著夏晨詩的眼睛。“我連夜趕迴來。有沒有很激動,很驚訝,很開心?”


    “還行。”夏晨詩也不看夏晨希,就直勾勾的盯著她的頭發絲。


    “姐姐?”


    “恩。”夏晨詩迴答。


    “你的表情有點奇怪……怎麽了?”


    “哪奇怪?”夏晨詩有些僵硬的問。


    “就是……感覺不敢看我。”


    “沒……沒有啊。”發現夏晨希的感官能力越來越敏銳,夏晨詩有點不自在。


    “還說沒有呢……”夏晨希一邊說著,一邊捧過夏晨詩的臉頰,讓她與自己麵對麵。“所謂的看著,就是讓我的視線,對著你的。”


    看到夏晨希眼睛的那一瞬間,夏晨詩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她懾住。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通透而澄澈,坦然且深情。


    夏晨詩沉靜在這樣的眼睛裏,一瞬間忘記了世界的存在。


    直到夏晨希的臉龐越來越近,夏晨詩才如夢初醒一般的推開夏晨希!


    沒有絲毫預兆,夏晨希被推得直接翻到床底下,腦袋著地,在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怎麽忽然推我……姐姐好壞……嗚……嗚嗚……”


    夏晨希捂著起了一個小包的腦袋,委屈的嗚咽著從床下爬上來,卻發現夏晨詩已經跑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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