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希覺得最近的狀態很奇怪,每天都想快點幹完活,快點迴家,快點見到夏晨詩。


    她恍惚的覺得這種期待和渴望與小時候的有所不同,但是具體哪裏不同,她自己也說不上。最近定下固定的實習地點之後,她便沒有以前那麽忙碌了。反倒是現在,靜下心來才發現,夏晨詩迴家其實也很晚的,甚至比自己更晚。


    有那麽一種感覺……好像習慣了生命裏有夏晨詩,習慣了與夏晨詩一起幹所有的事情。吃飯,學習,工作,生活。無論什麽時候少了夏晨詩就會覺得不踏實。


    夏晨希想,她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她們從小到大除了上大學的時候都不曾分開的原因吧。


    有時候夏晨詩在律師事務所加班,迴來很晚。她就會睡不著,一直等著。到最後她索性就跑到事務所的門口等。


    入冬的時候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夏晨詩合上最後的文件夾,有些疲倦的靠著椅子閉目養神。鶴雪無所事事的跪在夏晨詩辦公室的沙發上向外看,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夏晨詩睜眼看了鶴雪一下,又閉上眼睛。


    不一會,鶴雪果然喊道。


    “夏姐姐,你的小男朋友又來啦?”


    夏晨詩皺皺眉,問道。


    “你說誰的小男朋友?”


    “你的呀,有幾次你們一起迴家我都看見啦。”鶴雪笑著說:“你快點下樓吧,看把他凍得,一直搓手呐。”


    聽鶴雪這麽說,夏晨詩才走到窗邊向下看。發現夏晨希站在下麵盯著辦公樓的大門口,一邊搓手一邊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穿粉粉的很可愛的衣服了,風格跟自己越來越像。再加上她那一頭短發,猛然一看,真的有點像男生。


    顧明珠的臉龐一下子從夏晨詩的腦海裏閃過。


    t?


    t……


    小希?


    不可能。


    腦海中飛速的想過這些事情,夏晨詩覺得背後一涼,心裏前所未有的害怕。


    想過千萬種結局,有過千萬種心理準備,她甚至想就這樣默默的守著夏晨希一輩子。可是她從來沒想到夏晨希或許會改變?又或許……她已經喜歡上了什麽人才會變成這副打扮?


    可是為什麽自己沒發覺呢?


    這麽多年,沒見過除了閆喻以外喜歡夏晨希的男生。也沒聽夏晨希說過自己喜歡誰。自己便一直以為她還是那個小小的總愛跟在自己身後的妹妹。因為自己把周圍所有的愛慕者全部攆走,一個人久了,才會覺得夏晨希一個人這麽久了正常?


    又或者……她那些微妙的感情,自己從來不曾發現?


    因為她們在一起太久,太親密。


    所以……自己忽略了其他所有的東西?


    在夏晨詩恍悟的瞬間,她仿佛看見了一條不可跨域的鴻溝。


    記憶裏的夏晨希就是一個喜歡體育,喜歡跆拳道,喜歡跑跑跳跳,對任何事情心都很寬,很單純的孩子。她常常被自己打扮的粉粉嫩嫩,欺負的哭哭啼啼,一看就是人見人愛的小姑娘。


    可是……夏晨詩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換一個思維去想過這個問題。又或者是因為夏晨希離開自己身邊久了,有了自己的生活習性,所以她本來被自己壓製的本性爆發了?


    “夏姐姐,不是我說啊,先不說別的,他才一米七吧?對於你來說,太矮啦……”


    “……”夏晨詩隻覺得心情很差,根本沒空去理鶴雪說了什麽。


    她連忙收拾起東西就向外麵走。


    “夏姐姐……你聽我說啊,以我幫朋友挑了這麽多年男朋友的眼光來看……他比你小吧?照顧小男人很辛苦的啦。勸你早點換一個……”


    鶴雪說著說著沒音了。因為她發現夏晨詩正迴頭望著自己。鶴雪無法形容那種眼神,那種銳利敵對的眼神就像一柄劍,劍鋒正對著自己。


    鶴雪從來沒見過夏晨詩擁有那樣的眼神。雖然她平日裏的表情也很冷淡,但是她的眼眸是溫潤寧靜的。


    從未如此……可怕。


    “我要鎖門了。”


    一直到聽見夏晨詩這麽說,鶴雪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她連忙快速的從房間裏跑出來,一溜煙不見了。


    夜空還在飄著細小的雪花,夏晨詩一推開大門,夏晨希立馬就跑了過來。夏晨詩見她直直的衝上台階,然後一把將自己抱在懷裏。


    “姐姐,今天好晚啊,很辛苦吧?”夏晨希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好聽的,是小希的聲音沒變。


    “還好。”夏晨詩看著夏晨希肩膀上的雪花,又說:“不是說了嗎?天冷了,別到處亂跑,在家裏等我就行了。”


    “因為我想跟姐姐一起迴家啊。”夏晨希笑道,接過夏晨詩手中的包。“現在姐姐沒書包了,我幫你拿皮包。”


    街上的路燈亮起來,橘黃色的。


    夏晨詩一麵走,一麵把夏晨希凍僵了的手握在手心,揣在口袋裏。夏晨詩感歎夏晨希的身體確實很好,那麽冰冷的手在自己口袋裏沒過多久就熱了起來。夜風中,夏晨詩隱約的可以嗅到一種屬於夏晨希的氣息。她側頭看,發現夏晨希也不過就是頭發短了一點,個子長高了一些。那樣明亮的眼睛,那樣溫暖的笑容,再怎麽看也還是小希啊。


    “姐姐,看什麽呢?”一直到夏晨希問起來的時候,夏晨詩才發現自己愣神了。


    “沒什麽,你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呢。”夏晨詩道。


    “姐姐……”一聽夏晨詩這麽說,夏晨希的心情明顯低落起來。夏晨詩不明所以,很快就聽見夏晨希擔憂的說:“你說……我會不會真的跟電線杆一樣高?”


    “或許。”夏晨詩點點頭,卻怎麽也掩蓋不了微微上揚的嘴角。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我請你看電影就不會再長高了嗎?”夏晨希委屈的望過來。


    “或許……次數不夠吧?”夏晨詩歪頭想了想。


    “那……現在再去看一次!”


    依舊是晚上,夏晨希依然在自己的肩頭睡著了。


    夏晨詩望著跳動的屏幕,根本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麽。


    迴去的路上,依舊在下雪。


    兩人在街上石頭剪刀布,規定,要是夏晨希輸了就背夏晨詩走一截,要是夏晨詩輸了,還是夏晨希背夏晨詩走一截。夏晨希倒不覺的有什麽不公平,反而玩得樂此不疲。到最後兩人玩累了,夏晨希索性就背著夏晨詩迴家了。


    夏晨詩輕輕的環住夏晨希的脖子,問。


    “小希,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啊。”夏晨希一邊走一邊迴答。“我喜歡姐姐,爸爸媽媽,還有萱白。”


    “我說是另一種。”夏晨詩解釋道。“就像閆喻對你的喜歡。”


    “那個啊……好像沒有。”夏晨希想了想,然後迴答。


    夏晨詩覺得心中一空。


    沒有來由的失望起來。


    然而她轉念一想,自己在失望什麽?她難道真的以為夏晨希會說那個人是她麽?


    又或者,她說沒有的時候自己應該是欣喜的?至少……那個位置上現在還沒人。


    “怎麽了?”似乎感覺到夏晨詩的沉默,夏晨希問。


    “沒什麽。”夏晨詩安靜的趴在夏晨希的背後,輕聲說:“有了的話要告訴我。”


    “恩,會第一個告訴姐姐。”夏晨希一麵答著,一邊把夏晨詩向上背了一點。“姐姐,你好輕啊,以後我會寄更多好吃的迴來的。”


    “嗯。”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夏晨希問。


    “法式棒餅。”夏晨詩答。


    “還有呢?”


    “大阪燒。”


    “……還有?”夏晨希擦擦汗,又問。


    “加巴地。土耳其烤肉。pisang goreng 。”


    “姐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小吃……都分布在不同的國家耶。”夏晨希覺得自己不能再問下去了。再問下去的話……她有生之年可能都湊不齊了。


    “管你。”夏晨詩挑起眉梢,道:“反正你答應的。”


    “好。”聽到夏晨詩這麽說,夏晨希微微揚起唇角,忽而笑了。“隻要姐姐想吃,就算在北極,我也給你拿來。”


    一聽到夏晨希這麽說,夏晨詩忽然眼眶有點酸,不想說話了。


    從小到大,她有一個習慣,就是在不開心的時候胡亂提要求。比如讓閆喻幫忙給自己提書包一個月,比如搶走夏晨希喜歡吃的海鮮丸,又比如……像現在這樣要求夏晨希一些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然而,每次夏晨希都是這樣子,笑著對自己說:“好。”


    當然……海鮮丸那次除外。


    聽著夏晨希腳下踩碎雪花的吱吱聲,夏晨詩閉上眼睛,想讓時光在此刻停止。她將下巴放在夏晨希的肩頭,慵懶道:


    “小希。”


    “嗯?”


    “把頭發留長吧。”


    “好。”


    不問原因,你要我怎樣,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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