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姑娘……請莫要胡說……”觀言實在忍不住,開口道。


    “哪有胡說!”香蘭瞪大眼睛道,“香蘭指天發誓,絕無虛言,我還可以拉幾個姑娘來見觀公子,以證實香蘭沒說謊。”


    “……這,香蘭姑娘不必麻煩了……”


    “好了,香蘭,你先下去吧,暫時不要打擾觀公子休息,待他好些了你再告訴他關於那些姑娘到底有多暗戀他。”應皇天終是開口。


    香蘭抿唇直笑,又道了一句,“真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果香蘭轉告那些姑娘們觀公子生病受傷的事,她們恐怕會心疼得不得了哩。”她說完見觀言似是又要開口,忙道,“香蘭這就走,不打擾觀公子休息。”


    香蘭走後,觀言無力地趴倒在地。


    應皇天在一旁,笑得直彎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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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王陵倒塌,玄冥被壓在墓底,那天卜邑花了一個時辰才得以確認,墓道好幾個通道都因為長生殿的坍塌而堵住,因此要想取得玄冥背上的千年龜殼,恐怕要挖上幾天將入口清出來,才能進入陵墓,而且現在的狀態,陵墓裏麵被毀壞成什麽樣還不清楚,因此卜邑幾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勝王陵,以便確認挖掘的進度。


    這段期間觀言都在重樓養病,但他依然關心勝王陵的動向,因此事事關楚國興亡,所以他雖看似養病,實則幾乎天天都在研究百年前歲星超辰的事件,同時應皇天將唯一的侍女香蘭派出去打聽觀言所關心的消息,這日香蘭終於帶來了觀言一直在等待的消息:玄冥出土,大宗伯準備灼殼開兆。


    香蘭最近每日外出打探消息,好歹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原來玄冥未死並有邪靈附身,因此大宰才提出要依靠玄黽一族純淨的鮮血進行血祭,而觀言一度被大宰懷疑是玄黽一族的後人,偏偏觀言自己還不知情,以至於引起了勝王陵前當場被楚王親自“血驗”這樣的飛來橫禍。


    “觀公子,香蘭才知道觀公子的身世原來這樣神秘,大宗伯當著大宰的麵都不願說出來,觀公子,難道您從來都沒有問過嗎?”迴來後,香蘭忍不住說起觀言身世的話題來。


    觀言對這個問題卻是無動於衷,迴答道,“師父既然不告訴我,一定有他的道理。”


    香蘭看著他又問,“都不好奇?”


    觀言搖頭,“不好奇。”


    香蘭聽到他的迴答,雙手握拳抵著下巴搖頭晃腦地咕噥道,“換成是我一定會好奇死。”說著她把視線瞥向門邊,問,“公子,難道你也不好奇?”


    應皇天最近閑得很,既沒有觀言那麽多要關心的事,也壓根懶得去插手過問,還每天按時去到河邊散步,一去就是一整天,迴來後也不知在忙什麽,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其實有點不太尋常,因為平常應皇天雖然也是高興就插個手,不高興就不想搭理,唯獨這次好像存心不想過問的模樣,香蘭這麽問的時候,應皇天便是又到了要出去的時辰,這時見他轉頭答,“天底下有什麽事是值得我好奇的?”說罷,留給他們一個毫無留戀的背影。


    “觀公子,你說我家公子去河邊究竟是做什麽?真的隻是散步那麽單純嗎?”香蘭不禁迴頭問觀言。


    觀言看這小妮子又是滿臉好奇,便道,“你這麽想知道,怎麽不跟出去瞧一瞧?”


    這一問把香蘭問倒了,就見她苦著臉吐吐舌道,“這個……香蘭可不敢。”


    觀言聽她一說不禁奇道,“怎麽?他有那麽可怕嗎?”香蘭平常在重樓裏看似無拘無束隨意得很,並且宮裏宮外哪裏都敢闖,觀言總以為她膽大包天,當然這其中也有應皇天縱容的成分,但沒想到現在隻不過是偷偷跟著自己的主子去河邊看一看這樣一件小事,一下子卻又變得很緊張一樣。


    “也不是啦……”香蘭訕笑道,“主要是……上次我跟玉蟬偷喝了他的美人酒,我怕萬一被他發現我跟蹤他去河邊,他就剛好抓住這件事不再讓我沾一滴酒,那就慘了。”


    原來她不是怕她主子生氣,而是怕沒酒喝……觀言聽到這個答案真是哭笑不得,前一次他從流波山迴來後也聽玉蟬說起香蘭嗜酒的事,不過美人酒也許真的好喝,因為連從不飲酒的玉蟬對它也一直念念不忘,經常在他耳邊提及。


    “不如……我們去看看?”觀言忽然提議道。


    “咦?觀公子原來也會好奇?”香蘭大驚小怪地道,分明是仍在怨念方才觀言對自己身世半點沒興趣之事。


    “應公子之事,我的確常常會覺得好奇。”觀言直言不諱地道。


    香蘭聽了直點頭,“也是,我家公子渾身是謎,我初來之時也是如此,現在已經見怪不怪啦。”


    “那……你要去嗎?如果被他發現了,怪罪在我頭上便是。”觀言道


    “可是,觀公子風寒尚未好,萬一出去又著了涼,我還是逃不過被責罰的命運……”香蘭仍然遲疑地道。


    觀言哪裏會看不出她心中的盤算,一笑便道,“其實我好多了,不過香蘭姑娘若是擔心,到時若他怪罪下來,我也會替你說情,若他硬是不講理,那酒我幫你討。”


    聽到“酒”字香蘭的眼睛便亮了,道,“太好了,有觀公子這句話,那香蘭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她大手一揮,起身之時倒是不忘拿一件裘袍給觀言披上,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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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是連著江水的河,並與重樓的池水相連,若要去到河邊,隻需沿著重樓外圍往東邊走,跟著池水便能看見。


    觀言在香蘭的帶領下初次走這條路,便見眼前山長水闊,千裏一碧,愈發覺得重樓所處之位得天獨厚,占盡天時地利,王城俯瞰眼底,山河一覽清平。


    這本是宮中河水的範圍,又處在重樓一段,幾乎無人前來。


    也是因此,放眼望去,河畔的人影一望可知。


    但除了應皇天之外,河邊竟還有一人。


    兩人一站一立,皆麵對河水,不過由於距離尚遠,還看不清另一人的麵貌。


    “那河水裏似是有什麽。”香蘭湊近觀言輕輕地說。


    觀言點頭,示意再走近幾步看看。


    可一旦太靠近就會有被發現的危險,於是兩人隻得沿著河邊的小樹林躡足走,並利用樹幹樹葉不時遮掩一下他們的行跡。


    問題是他們都麵朝河水,因此在樹林一邊的觀言和香蘭始終看不清另外一個人是誰,隻知他身材修長,應是一名男子。


    兩人不知都交談了些什麽,但由於聲音著實太低而完全聽不見,倒是有另外有一個聲音不時自河裏傳出來,聽來像是叫聲的一種。


    觀言和香蘭麵麵相覷,不過兩人對視一眼,便有打算,他們想等應皇天和另一人離開之後再去偷偷看一眼河裏的究竟是何物。


    誰料這一等就等到夜色下沉,應皇天和另一人終於“依依不舍”向水中之物告別,應皇天往重樓方向迴去,另一人從反方向離開河邊。


    香蘭和觀言兵分兩路,香蘭悄悄跟在神秘人身後,而觀言則去看河水裏究竟有什麽。


    此時河邊早已漆黑一片,觀言快步走到方才兩人待的地方,彎腰往水中仔細看去。


    水波粼粼,裏麵是無盡的黑,可依著湧動的水紋,觀言卻依稀看見一個巨大的輪廓正緩緩地沉入水底。


    觀言試圖取火再看清晰一些,當火光燃起的一刹那,他見到輪廓上極為熟悉的紋路。


    竟是一隻巨大的龜……


    難道……


    勝王陵坍塌,玄冥竟然還活著?


    除了傳說中的玄冥,觀言實在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但這樣一來,今日師父取到的龜殼,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觀言想到這裏,不由有些著急,但他必須得等香蘭迴來,看看那個人究竟又是何人。


    不多久,香蘭氣喘籲籲跑迴來,對觀言道,“是昭陽卜師,那個跟公子一起的人,正是昭陽大人。”


    觀言聞言心中一個激靈,總覺得哪裏有了聯係,但一時又想不清楚究竟是什麽聯係,於是便問香蘭,“昭陽大人這次有參加水泳比試嗎?”


    “有啊。”


    “那他後背有標記嗎?”


    香蘭仔細想了想道,“昭陽大人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因此我們格外留意了,但好像沒有。”


    “怎麽會沒有……”觀言不禁一怔。


    “觀公子難道懷疑昭陽大人是玄黽一族的後人?”香蘭問。


    觀言兀自沉默,香蘭又問,“觀公子,你方才見到了河裏有什麽了嗎?”


    “……似乎是……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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