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cedric…不!petunia…不不不,求求…”


    清晨,evans別墅家的三樓,僅存主人的房間,那黑色絲綢刺繡和神秘的掛毯絲毫沒有起到守護夢魘的作用。


    包裹在黑色棉被之中的蒼白少年捲縮成一團,滿臉淚痕。


    “媽媽…他殺了petunia,我不…爸爸,救我…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harry猛然坐了起來,他的眼神瘋狂的震盪,劇烈地喘氣,整個身體被冷汗浸濕,臉色死白,嘴唇乾燥脫皮,他口渴的抿了抿嘴唇,迴頭去看床頭櫃上的時鍾。


    五點半。


    harry抹了一把臉,有些虛脫的爬下床,彎腰傴僂的走進浴室,熱氣很快地吻上玻璃鏡麵和黑白色的馬賽克磁磚。


    淅瀝嘩拉的水波聲中,harry potter整個人滑進裝滿熱水的浴缸之中,黑色的頭髮長的足以蓋住他的麵目,但還是能看到他極力壓抑而下彎的嘴角。


    接著他陡然破水而出,大小水滴的滑落演奏一曲短促琳琅的打擊樂。


    走出浴室時,harry臉上再也找不出任何表情,他換好衣服,坐到書桌前。


    那兒擺著一個相框,裏頭端坐著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灰眸女人,角落有一排小小的字:‘petunia evans,逝於’。


    她自harry potter發出夢囈開始,便一直睜著眼睛,她灰色半透明的眼眸如此冷清,卻又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少年。


    harry攤開綠色龍皮筆記本,假期的第四天,屬於上學期的事情遠的就像是三年之前。


    而關於夢魘,他已經連續紀錄了十天之久,從1995年6月24日三強爭霸賽結束之後,連接不斷至今。


    “我又夢到那個長廊。”harry聽到自己沙啞的說,同時在筆記本上寫劃。


    “幾級?”畫像裡的petunia evans將視線移至少年額頭上那道閃電般的疤痕。


    “e級,刺痛。”harry迴答。


    他將那道疤痕的疼痛等級分類,a級是與voldemort麵對麵的當下,ss級是指鑽心咒那種死了乾脆的痛。


    而去年暑假他夢見voldemort殺了一個麻瓜的疼痛等級是c級,因為老barty crouch失蹤之後的另一場夢——voldemort因為暴怒而逞罰pettigrew——痛的更劇烈一些,屬於b級。


    “你有在練習清空大腦嗎?”petunia又問。


    harry撇了相框一眼,又快速移開,他現在滿腦子還印著火焰染上白袍的顏色,不太願意去看她。


    “有,但沒用,除了讓我確定夢的性質純粹與否。”harry簡單的解釋,不過他知道姨媽想問的不隻這些。


    “snape說有一種係統性的魔法,叫做大腦封閉術,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petunia正想再問點什麽,落地窗傳來篤篤篤的敲擊聲。


    harry走去拉開窗簾,清晨溫潤的光線滾落進陰藍色的室內,陽台邊的女兒牆上,站著一隻特別小的貓頭鷹。


    是ron的小豬。


    harry打開窗戶放牠進來,小豬永遠都那麽興奮,牠的鎮定隻能保持到harry解下他腳上的信件,然後就繞著房間飛舞,顯然為再次安然達成任務自我慶功。


    ron的字跡潦草而雀躍。


    ‘harry,


    cedric diggory醒了!


    fred成功了!


    merlin的鬍子!


    他們居然互相喜歡,而我整個學期都完全不知道!


    說好的“隻有空殼沒有腦”、“徒有外表的語言障礙患者”、“隻會吸引螞蟻的豬籠草”呢?


    嘖嘖嘖…


    我實在等不及要告訴你,不過詳細情形還是等你來我們家再跟你說,媽在叫我,先這樣,bye!’


    harry放下信紙,petunia注意到早晨起床那種圍繞在harry周圍的黏稠灰暗的氣場消散了不少。


    “cedric醒了。”harry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


    petunia放鬆了肩膀,舒適地躺在扶手椅背上,“是好事。”


    廚房。


    煎蛋茲茲的在平底鍋裡叫囂,烤箱裡的麵包香氣如同那場諾曼底登陸一樣,與沸騰的咖啡香味戰的熱火朝天。


    中島的臺子上,白袍女巫的相框立在正中央,愁眉苦臉的瞪著窗外的後院,那兒的植物都有些躁動,幾天沒人照料,設計實用又美觀的庭院就跟被暴風雨打過一樣。


    “事實上它們更有可能打過一架…沒人管嘛。”畫像嘟嘟囊囊的抱怨。


    “你到你想說什麽?”harry potter閉著眼睛吐了一口氣,砰的一聲放下乘著煎蛋的盤子,轉而去調製沙拉醬。


    petunia的脾氣不比他好多少,“沒有整理的藥草容易衰敗、它們互相殘殺我們的魔藥材料就少了,材料少了魔藥也少了,魔藥少了多少金加隆也跟著少了…沒有持過家你怎麽能懂我眼睜睜看著黃金飛走的痛心。”


    “我做、我做!——行了吧?”harry煩躁的把菜刀剁在砧板上,給用來做沙拉的小黃瓜來個斬立決。


    畫像裡的女人心滿意足,“我也不要求太多,你隻要把他們處理好就好,畢竟你還要上學,我想我們這個後院是無法繼續了。”


    harry抬頭看著窗外的景緻,迴想第一次來這裡,光禿禿的模樣,這時又一隻貓頭鷹來到evans別墅,一個完美的滑翔,降落在harry眼前的窗臺上,harry付了錢,解開牠腳邊的束縛。


    那是一份預言家日報,harry看了一眼頭條。


    “什麽大事都沒發生。”他蹙眉把它丟到一邊,準備開始吃早餐。


    petunia挑眉,“你隻看頭條?”


    harry味同嚼蠟的吃著煎蛋,“如果有voldemort的消息,肯定在頭條。”


    畫像中的白袍女巫扶額,“恕我冒昧一句…你多久沒有使用你脖子以上的東西了?”


    harry聞言,遲疑地去抓被他丟到一邊的報紙,“你是說他不一定會出現在頭版?”


    petunia看著他,那表情就像是他問了什麽白癡問題,“我說,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不是說我沒有切身感受過。”harry感受到一陣火氣上湧,冷冷地迴答。


    “不要拿這種一直存在的威脅敷衍我。”petunia懶洋洋的嘲諷,她現在根本就百無禁忌。


    “從你通報voldemort的迴歸和我的死訊一直到現在,具有代表性地位的預言家日報頭條絲毫沒有任何表示,這代表什麽?”


    harry壓下暴躁易怒的情緒,“他還沒開始殺人?”


    “這隻是其中之一,我想三強爭霸決賽那天一定有邀請魔法部長,你帶著cedric迴去時,他是什麽態度?”


    harry臉色一沉,“他不相信。”


    這下harry終於明白petunia的意思,他恨恨的聲明,“我從來沒指望過fudge,可是他的沒擔當已經可以打上一個e。”(exceeds expectations超乎預期的成績)


    “真遺憾,”petunia尖細的嗓音黏膩的附和,“差一點就能得到一個最完美的o。”(outstanding傑出)


    harry翻開預言家日報,接著他果然在社會版相關的報導。


    “聽聽這個,”harry對著報紙念,“harry potter精神失常而且極具危險。”


    “喔,副標是——曾經擊敗you know who的男孩,目前精神狀況很不穩定,並可能具有相當的危險性。本報記者betty braithwaite特別報導。”


    “關於哈利波特怪異行徑的驚人證據,近來已開始逐漸披露,這使得有識之士不禁開始懷疑,他是否應該繼續在hogwarts上學。


    據預言家日報記者所採訪到的獨家新聞顯示,波特經常在學校裡昏倒,並常有人聽到他抱怨說額上的疤痕(也就是you know who企圖謀殺他時所遺留下來的詛咒痕跡)開始發疼。


    st. mungo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的醫學權威指出,you know who對波特的攻擊,很有可能對他的心理造成極深遠的影響,而波特一再表示他的疤痕仍在發疼,也反映出他內心根深蒂固的溷亂狀態。(注三十三)


    再加上前st. mungo治療師,並化名為魔藥宗師mr. peel的petunia evans因為日前一次魔藥爆炸而猝死,讓他的精神狀態雪上加霜——”


    “魔藥爆炸?”harry把報紙摔在桌上。


    “harry——”


    “魔藥爆炸!”少年憤怒得臉紅脖子粗,“他們說你因為魔藥爆炸而猝死!”


    “我說…”


    “他們懂什麽?他們知道什麽?我親眼看著voldemort在我眼前復活!我親自感受到那種恐怖的感覺。”


    畫像不說話了,她任由這個即將年滿十五歲的少年發洩他的憤怒。


    “我已經不是什麽無知少年,什麽都不懂的小孩,而他們這一群經曆過上一次大戰的大人居然還在這裡說我終於發瘋了!voldemort不可能迴來?!”


    “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他們這樣粉飾太平,還要因為‘魔藥爆炸’死幾個人?就因為魔法部長不願意相信,就可以更改別人的死因、抹去別人的仇恨嗎!”


    petunia靜靜地看著harry站在那兒粗喘著氣,說起一段小小的逸事。


    “當年拿破崙在聖海倫納島過世的前幾天,他的侍從marshal bertrand寫下拿破崙苦苦乞討的情境:


    早上他以要了二十迴,問我能不能再給他幾口咖啡。


    ‘不行,主人。’侍從marshal 迴答,‘醫生吩咐隻能喝一匙咖啡,時間還沒到,你的胃不好,提早喝隻會提早吐。’


    而那天的早上拿破崙已經吐了九次了。過去叱吒風雲、率領大軍,人人信仰而人人畏懼的大英雄,如今淪落到乞討咖啡,順從的像個孩子。一次次乞討,一次次被拒,卻不生氣。”


    petunia見harry的心神都在這個故事裡,便繼續說,“曆史都是由勝利者譜寫,勝利者掌握權力,而失敗者有什麽生氣的資格?我是因魔藥爆炸而死還是被黑暗公爵謀殺,並不是特別重要。”


    “是,確實在你這個年紀,你所經曆的事情超過所有的同齡人,但這絕對不是你優越感的來源。你很勇敢而不畏死亡,這是你的優點,所以我害怕的從來不是你不敢去做。”


    “我最害怕的是你去做了,所有愛你關心你的人肯定會保護你。”petunia伸手阻止harry的發言,“不是因為不相信你沒有能力,而是因為我們天然就不能放著你不管,如果是你,harry,當你的親朋好友有難的時候,你能放著不管嗎?”


    harry搖搖頭。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如果你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有一、兩個或者好幾個人為你白白犧牲——”


    “不!”


    petunia看著她的男孩發紅的眼眶,露出一個奇特的笑容,“好的,親愛的,不會再有人犧牲。”


    “我恨你。”harry聲明,但是他已經不為那篇滿口胡言的報紙憤怒了。


    petunia優雅的頷首,作為一幅死者的肖像畫,她簡直光棍的無恥。


    “別生氣了harry。”petunia輕聲細語的說,“永遠都有新的勝利者。我們都知道真相是黑暗公爵復活了,他注定要崛起,而預言家日報現在寫的越肯定,你就更應該要富有同情心。”


    “畢竟fudge操縱報紙的言論越久、隱瞞越久,他最後下台的速度就越快。”


    注三十三:節錄自哈利波特—火盃的考驗,皇冠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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