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祁迴來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


    他邁著沉甸甸的腳步,一路走來,幾乎沒聽見什麽聲音,隻有少數幾戶人家還沒有睡下。


    小雅和小波不知道睡了沒?應該睡了吧。


    周雲祁想到家中的兩個人,嘴角浮現出一抹輕鬆的笑容,腳步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


    周雲祁輕手輕腳地走進家門,放好農具,幾乎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身上一股汗味,皮膚也極粘膩,便先去廚房燒洗澡水,可是當他借著月光走到灶台邊上時,發現灶肚裏竟然已經溫好了水,他的衣服也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幹淨的地方。


    周雲祁站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


    周雲祁很快洗完澡,他躡手躡腳地鎖了門,進屋。


    他首先看向床上,蘇潔雅和小波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蘇潔雅睡在外邊,小波靠著牆睡,側著身子依偎在她娘懷裏,母子兩身量都小,睡在一起也隻占了小半張床。


    周雲祁看著甜睡的兩人,內心感到平和而安詳。


    他轉過頭,想鋪席子睡覺,眼睛找了一圈,卻發現早上被他卷到牆邊的席子被褥不見了。


    周雲祁納悶,平時不都是一直放那兒的嗎?怎麽今天不見了呢。


    “你迴來了?”床上突然傳來蘇潔雅輕輕的聲音,因為剛醒,帶著一股迷糊勁兒。


    “我吵醒你了嗎?”周雲祁轉頭,關切地小聲說道。


    “沒有,我自己醒的,我本來就在等你,不小心睡著了。”因為怕吵醒小波,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蘇潔雅撐著手起來,她揉著自己惺忪的睡眼,蓋著的薄被子從她的身上滑落,寬鬆的布衫露出一點點雪白的肩膀和鎖骨,在月光下似乎瑩瑩發光。


    “等我幹什麽?”周雲祁挪開眼睛。


    “你的席子被褥我收起來了。”蘇潔雅仰頭看著周雲祁,眼睛裏泛著瀲灩的水波,她對著他翹著嘴角笑著,樣子又乖又可愛。


    “…為什麽”周雲祁啞著嗓子,眼睛深沉,詢問著蘇潔雅。


    “因為床很大,還剩下很多地方,可以讓你睡下啊。”蘇潔雅語氣俏皮,似乎完全沒有領會周雲祁的意思。


    她見周雲祁始終未動,接著說道:“你睡上來吧,你的褥子我已經拆了,想拆點棉花出來做件棉衣,你要是不睡床上,那就隻能躺在地上了。”


    蘇潔雅盈盈地笑著,一張小嘴說著無賴至極的話。


    周雲祁終於動了腳步,他緩緩地走到了床邊上,步子慢得幾乎是在挪動。


    蘇潔雅躺迴床上,小波在她懷裏蹭了兩下,她把薄被扯過來,分周雲祁一半,笑著對他說了句晚安。


    周雲祁極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床上,動作如同木偶一般的僵硬。


    “晚安。”他也小聲對已經閉上了眼睛的蘇潔雅說道,聲音略微沙啞。


    蘇潔雅麵對著小波側躺著,後背對著周雲祁。


    周雲祁躺在床上,自從蘇潔雅懷上小波之後,他們就再也沒睡過一張床了,如今他們不僅再次睡到了一起,而且床上還多了一個小波,再迴想起之前的事,周雲祁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時候蘇潔雅還是個大病初愈的小姑娘,漂亮的小臉蛋上是不符合年齡的寡淡,他喜歡這個小姑娘,比所有人都要更喜歡。


    周雲祁知道蘇潔雅的時間,比很多人都要晚。


    蘇潔雅剛來的時候,別人都去看她,但周雲祁沒有去,他沒那個興趣。


    他第一次正視蘇潔雅,是在那次聽到她在為他和周蘭花爭吵。周雲祁平時被人輕視慣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可以這樣發自心底地平等對待他,即使那個小姑娘都不認識他,這種平等對待無關其他,隻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而已。


    ......


    從此,周雲祁就把蘇潔雅放在了心裏,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那麽好看的姑娘,年紀還比他小了那麽多,怎麽是他可以玷汙的?


    周雲祁原本是想把這一份心意牢牢藏起來,在夜深時他獨自迴味即可,他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或許會孤獨終老,或許幸運的話,未來會有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他,但這個人怎麽也不可能是蘇潔雅。


    蘇潔雅是他深夜時做夢遇見了,驚醒之後便會徹夜無眠的那個人;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個變態,惦記一個年齡可以當他侄女的小姑娘。


    周雲祁對蘇潔雅,從來都隻想遠觀,不想褻玩,他隻在暗地裏想她,卻從來都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開過蘇潔雅的玩笑,或者偷偷摸摸地去看蘇潔雅,再或是光明正大地說出心裏對蘇潔雅的覬覦,甚至碰見了蘇潔雅,他的態度也很是冷漠……


    那時候,他是村裏極少幾個對蘇潔雅漠不關心的人之一,沒有一個人可以察覺到他對蘇潔雅的情意,以至於後來,大家都說他心機深沉。


    周雲祁本想一直就這麽下去,但蘇潔雅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慌了。


    他不相信那些對蘇潔雅抱著齷齪想法的人真的能照顧好她一輩子,他怕蘇潔雅以後嫁到不合適的人家,會被人欺負死,她那麽小,力氣又那麽弱,仿若一朵小雛菊,別人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她磨死。


    在其他人還在和家裏軟磨硬泡的時候,周雲祁就急急忙忙地拿上所有的積蓄跑到了醫院,他和其他想借機摘花的人不一樣,他隻想讓蘇潔雅好起來。


    村上的人都說周雲祁傻,為了個虛無縹緲的口頭承諾就掏光了家底,他們都說蘇潔雅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人家那麽好看的知青姑娘,年紀又小,嫁給村裏其他的人還有一點可能,但她怎麽可能願意委身出身又差,年紀又大的周雲祁?周雲祁這一遝錢,怕是進了個火坑。


    但周雲祁不在乎,別人不懂他。


    蘇潔雅願不願意嫁給他,從來都不是他關心的,他隻是不想讓她死,他隻想著,這個讓他感受到了尊重的姑娘一定要活下來。


    外界人的議論,說蘇潔雅在薑太公釣魚,他願者上鉤,說他癡心妄想,說他蠢……周雲祁一點而也不在乎,因為他也壓根沒想過,蘇潔雅以後會跟了他。


    周雲祁那時候一見到蘇潔雅,就跟她說了,錢是他自願給的,他不需要蘇潔雅報答什麽,更不需要蘇潔雅以身相許,如果她實在過意不去,以後等她有了錢,還給他就是了。


    蘇潔雅當時聽了這話,沒有作聲,周雲祁看得出來,她在思考他的話。


    ……


    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蘇潔雅病好了之後,就徑直來找他,對他說要嫁給他,把周雲祁嚇了一跳,人都呆了,半天說不出話。


    當天,蘇潔雅就拿著鋪蓋行李,住到了他家,他甚至連屋子都來不及收拾……


    何止是他,蘇潔雅拎著鋪蓋,住到他的破屋裏的時候,村裏人人都驚呆了,不少人扼腕歎息,早知道蘇潔雅說的那話是真的,當初怎麽也應該出了那筆錢,家裏不肯又怎麽樣,他就是偷也要偷到!


    這下好了,白白便宜了周雲祁這個三十歲還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到了晚上,周雲祁來不及打地鋪,所以兩人隻能睡在一張床上,周雲祁換了新的被子床墊,睡覺的時候,他幾乎半個身子不落床,怕碰到了蘇潔雅。


    鼻尖久久縈繞著得淡淡香氣讓他心神不寧,周雲祁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蘇潔雅的唿吸,她的側身,她的動作攪得他身上蓋著的被子也動了,讓他身上一陣發熱,心上一陣酥癢。


    周雲祁怎麽也不可能睡著,到了半夜,他還清醒著,感受到腰間環繞過來的一雙手,他唿吸一窒,僵住了。


    “你,幹什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我給你生一個孩子,當作對你的報答吧。”小姑娘的聲音又輕又軟,也帶著微微的顫抖。


    簡直荒謬,周雲祁啞著嗓子說:“不需要,你好好睡覺,你還年輕,要是真想報答我,到時候還錢給我就是了。”


    他捉住小姑娘的手臂,想將她送迴去,蘇潔雅的手臂明明細瘦,卻又不知為何那麽軟,捏到手裏,叫人不敢使力,也不想放下。


    他那樣小心,以至於小姑娘輕而易舉就從他的手上掙脫了出來,直接將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裏麵,聲音是哀求而淒楚的:“求求你,這樣我就不欠你什麽了。”


    周雲祁心頭大震,身上的觸感冰冰的,又軟又滑,他感覺到自己的衣扣一顆顆被輕輕地扯開,他想說你不欠我什麽,但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小姑娘沒有一點兒這方麵的知識經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停在了那裏,他早已雙目通紅,滿身發熱,當下就反客為主,翻身將瘦弱的人兒壓在身下……


    周雲祁想到這裏,麵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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