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上,船夫一身藍色的粗布衫將那瘦瘦的身形勾勒得如線條一般。他帶著鬥笠,破舊幹淨的鬥笠壓得很低,低的幾乎看不見他的臉。熟練的劃著槳。


    上船之前,鄧掌櫃就告訴過他們船夫是個啞巴,而且性子恬淡好靜,如果不想喝湖水的就別說話。


    四人坐在船上,慕郕和瞿辛坐一邊,蕭魁和楚離坐一邊,楚離的神情冷漠,仿佛這世間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在看任何事物的時候,都是一副漠不關心樣子。


    慕郕看著湖麵。看著經過的地方,微微笑著,對這一切美景,眼神間對這大自然都是充滿著敬畏尊重與熱愛。


    瞿辛也欣賞著這一路來的山山水水,像是欣賞藝術畫一般。


    最無聊的要數蕭魁了,搖槳一臉的搖了幾個小時了,不讓說話,真是要憋死人了。有著怒氣又不敢發,一臉憋壞了的樣子。


    從來都隻有他不準別人說話的,何時有別人不讓自己說話的。


    氣的索性的站起來,在小船裏走來走去。走幾步就完事的船更讓他的鬱悶無處發泄。


    也不知道是船夫劃船的技術好,還是這船本身做的好。被這渾球走來走去,居然一點也不搖晃。


    楚離當作沒看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慕郕和瞿辛對著家夥隻能是無語,再加上說了不能說話,這下真做到無語了。


    隻有自己一個人因為不能說話幹著急,別人都安之若素,這就更讓蕭魁難受的無以複加。真是掉到平民堆裏了,兩個堂堂男兒居然那麽窩囊,說不讓說話,就不說話。真的是被壓迫慣了的愚民。


    我可是大未央的貴族,如今卻要被一破船夫挾製,傳出去,我的顏麵何在?


    我一定要讓這兩個窩囊廢看看,本公子的威嚴不容侵犯。


    “喂,我說劃船的,你不能說話,就讓別人也別說話。你是不是心理陰暗啊?”蕭魁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驚得其他三人全都看向他,隨後又看看船夫。隻見鬥笠下露出的小半張臉並沒有任何表示。


    這一看,讓蕭魁越發得意了“劃船的,你說你都不能說話,那你肯定沒給姑娘唱過情歌吧。”說完蕭魁歪著嘴巴做了個鬼臉看看船夫。仍然沒有任何表示。


    心裏想著原來這家夥狐假虎威,故作神秘聲勢。根本把自己沒奈何嘛。


    “喂,你兩又不是啞巴,也說說話。”蕭魁對著慕郕和瞿辛說話。


    兩人除了無語的搖搖頭也把他無可奈何。


    “喂,船夫,你聽著。我不但要說話,我還要唱歌呢!歌聲唱給妹妹聽。”蕭魁扭腰說道。


    慕郕注意到船夫的臉色開始有些下沉了。本著對別人的尊重,慕郕輕輕的踢了一腳蕭魁。


    “喂,坐下。”慕郕嚴肅的小聲說道。


    蕭魁鄙視的看了一眼慕郕“怕什麽,愚民!”


    理理衣領,蕭魁故意咳了兩聲,表示清一下喉嚨“嗯,聽著。我開始唱了啊。”


    “豆蔻開花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裏鑽。鑽了半日不得進,爬上花兒打秋千,肉兒小心肝,我不開,你怎麽鑽?”


    剛唱完,蕭魁正得意間,隻聽“撲通”一聲,蕭魁掉下去喝湖水了。


    一腳踹他下去的不是別人,正是楚離。


    沒想到的是湖麵雖說平靜,可是這湖極為奇怪,湖下的水流動的飛快。瞬間。蕭魁就嗆了幾口水。


    慕郕和瞿辛趕緊站起來把這家夥拉住,蕭魁掙紮著從水裏爬了上來。


    邊嗆著水,邊紅著臉尷尬得不說話。


    那首歌原本是蕭魁從妓院裏聽來的,是技女逗引票客的曲子。慕郕和瞿辛聽得都麵紅耳赤,那楚離好歹也是一國公主,豈能聽這種汙言穢語,靡靡之音。


    蕭魁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知道自己得意忘了形,冒犯了公主。耷拉著耳朵。一身濕淋淋的滴著水,倒是像極了落水狗。


    而且麵對這一直看不慣的“愚民”,這下也順眼多了,要不是那兩人剛才拉了自己一把,恐怕自己真的永遠都要在這喝湖水了。


    這麽一鬧,蕭魁終於不再說話了。幾個人安安靜靜的在船上,隻覺得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的開始犯困,不知道怎麽的就睡著了。


    “怎麽睡著了。”瞿辛第一個醒來揉著眼睛說道,天色也暗了。看著邊上七扭八歪的還倒著三個人。包裹也散落著。


    “不對,這不是在船上。”瞿辛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醒神一看,這可不就是在岸上嗎?


    “慕郕,醒醒。慕郕?”瞿辛搖著慕郕的身體。


    楚離也聽到了聲音,兩人幾乎同時醒來。


    “我們怎麽睡著了。”慕郕也說道。


    “這是哪裏?”這是楚離認識他們以來的第一句話。


    慕郕聽到這話,潛意識的眉頭一皺。朝著四周看去。


    一公裏左右的沼澤地被幾座山圍住,到處錯雜分布著嶙峋怪異的突岩和堆壘如荒塚的亂世,從高高的山間吹來一陣冷風,讓人渾身寒戰。這個渺無人煙的山間,颼颼的冷風,幽暗的夜空,充滿著陰森恐怖的氣氛。


    幾個孩子在驚慌中沉默著百思不得其解,隻聽“吼”的一聲。大家嚇得立即站了起來警戒朝著四周看去。


    什麽都沒有,又一聲“吼”傳來,仍然是什麽都沒有,在昏暗的夜空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隨後,楚離低下頭,眉頭微蹙間一腳朝著睡得如死豬般的蕭魁踢去。


    “恩,到了嗎?”蕭魁下意識的坐起來,以為到目的地了,同伴叫自己下船呢。


    沒人理他,他慢慢的摸著頭站了起來,舔了一下剛才做夢的時候流的口水。眼睛斜瞄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哇靠,這是什麽鬼地方?”蕭魁驚得跳了起來。


    “我不就說了幾句話,那船夫居然這麽惡毒!”蕭魁頓覺自己真的是惹了大禍了,一股悔意油然而生,真是刁民難惹啊。這下還牽帶了別人。


    “你安靜點吧。”楚離瞥了一眼這個腦袋簡單的家夥。


    蕭魁又悔又愧的低下了頭。


    “我想,去懸圃派的路,應該就在附近。”慕郕說道。


    瞿辛也點點頭“那我們趕緊找吧。鄧掌櫃不是說了嗎,隻有晚上,結界才是開著的。到了白天就關上了。”


    幽暗的月空下,幾人努力的思考著該往哪邊走。上山的路,雖說這樣的環境讓人毛骨悚然,可是離修仙的路就隻差一步了。找到了路,這一趟,上了山。也不枉那麽幾個月以來的辛苦了。


    “我們就走最高的那座山吧。”瞿辛說道,心裏臆測著,最高的山最接近天,最有靈氣,懸圃派應該就在上麵吧。


    “啊,這山,我們得爬多久啊?”蕭魁暗黑的夜空下,高聳入天的山。


    “走吧,別耽誤時間了。”慕郕提醒道。說罷朝前走去。


    楚離和瞿辛隨後,蕭魁感歎悲涼,進個播仙鎮快累死人了,沒想到現在還是爬山。就以自己走來的路程,搭個梯子,都可以爬上天去了,直接就可以做神仙了,哪用得著爬那麽多山還要修仙。


    感歎完,還是一路跟了上去。


    走過沼澤,一路沿著羊腸小路往山裏爬去。未知的謎底讓四個孩子,幾乎不怎麽說話。一路順暢,直到快天亮了,也沒見到遇到結界。


    天亮了,山裏的空氣格外的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一路走來甚至感覺不到累。這讓幾個孩子確定這裏一定是仙山。


    天空碧藍,卻是紫霧漾漾。輕煙薄紗般宛若仙境。也許是因為有仙氣的原因,這裏的樹幾乎都有一人合抱那麽大以上,照例說,現在應該是桐花謝了的季節,可在這上麵,桐花,槐花,梔子花還有石榴花開的正盛。溪水甘甜可口,奇花異草多得連人群裏知識最豐富的瞿辛都完全不知道名字。


    坐下來吃了幾口東西之後,四人甚至沒有休息。又開始往山上趕路。此刻的心情是哪怕是早到一分鍾都是讓人興奮的。


    爬了四五天,蕭魁嘟囔著煩死了,雖說山裏的仙氣養人,倒是沒有那麽累,可是到底枯燥無味。另外三個孩子麵色堅毅,遇山開路,遇水搭橋的決心不言而明。


    到了第六天晚上,蕭魁為了表示自己不弱於那兩個平民,竄到了大家的前麵。當起了先鋒。


    反正這山裏沒有野獸怪物,難道連走個路,還要平白讓人把好詞占了去?


    正想著,抬頭間,蕭魁張大嘴巴。還沒來得及失聲吼出來被練過弓箭的瞿辛迅速的蒙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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