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沒有搭理,不漏痕跡收迴視線。


    田白站在後方,差點被人群淹沒,不遠的距離仿佛一道天塹橫亙兩人間。


    不知什麽時候,他發現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這個人,卻悲哀地發現齊木站在他無法企及的地方,從來眾星捧月,多得是人在乎他。而自己僅僅隻會給他添麻煩而已。


    “哥,此次大比結束,和爹說一聲,我要閉關了。”


    “閉關?此話當真!你資質古來罕見,自幼便魂力驚人,卻極為頑劣無心修煉,以至修為毫無突破,我和爹勸了你近十年,終是死了心,而今怎麽就……”


    田白抬眸,神qing完全落在兄長眼裏,田封臉色變了,驚喜消失無蹤。


    “我心意已決,若一年後不能突破元丹境,死不足惜。”


    “怎能如此說話,這若是被爹聽到必將……”聲音戛然而止。


    田白說完,兀自抬眸,望向人群中那人。


    “哥,我喜歡他。”


    田封倒吸一口涼氣。古井無波的臉如鏡麵片片剝落,冰山dàng然無存。


    一直以來並非毫無所覺,自己這弟弟向來多變,第一次對某個人如此執著,五味陳雜。


    田白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可我……沒有資格喜歡他,就隻會給人添麻煩。你和爹也一樣,沒有你們庇護,我什麽也不是……”


    齊木似有所覺。抬頭。正對上田白還未來得及別過去的臉,驀然一愣,卻是發現後者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頓時想起這人雖平時開口便喜歡潑冷水,卻沒什麽壞心眼,倒也習慣了。許是把先前道妖的詭計攬到自己身上,自責也不一定。


    那時戰台之上,他滿手鮮血,齊木並非沒有注意到。


    撥開人群,走了過去。


    田白心如擂鼓,想逃卻又覺得至少得說句感謝或是表達歉意,麵色焦急慌張,眸光閃爍難得有些瑟縮。


    他暗自緊拽住兄長的衣袖,身體微微發抖。


    “哥,求你別說,別告訴他,就當什麽也不知道,求你了。”


    迴握了下他的手,道:“好,別慌。”


    田封深唿吸,恢複如常,隻是一雙眸子極為幽暗,看著齊木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田白像是要說什麽,可話到嘴邊硬是怎麽也說不出來。


    齊木歎了口氣:“此事因我而起,不戰而屈人的確讓人頹敗,讓你受驚了,是我考慮不周,也不知如何才能彌補,是在愧疚難當。”


    道妖本是衝著他來的,田白隻是受牽連,不戰而敗對好勝者來說,比斷頭碎屍還難受,田白雖不算爭qiáng好勝,年齡來看,若是影響了心境以至於修為無所進,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番思緒和田白所慮大相徑庭,不知若是齊木得知真相,會作何感想。


    田白驚住了,分明若是沒有他的存在,也不會被道妖如此威脅,更無可能答應。全然沒想過齊木會說出這麽一番話,鼻尖有些發酸,眼睛有些泛紅。


    忍不住傾身,微微握緊齊木的衣襟,額頭靠在他頸項。


    田封眉頭一皺,道:“說這些也太見外了,阿白對你那頭冥蛇坐騎很感興趣,你若是有空,不妨現在帶他出去走走。”


    田白渾身一僵,耳後根都紅了,萬萬沒想到兄長的反應會是這般。還未等他迴神,齊木點頭答應,當即抬手摟住他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自是可以,那便先走一步。”


    給書生等人打了個招唿,齊木摟住田白,一躍而起,閃出戰場空間後,直入虛空之上。


    “六道!”


    天色陡然變暗,yin煞之氣席卷開來,恐怖嘶嘶聲令靈魂震dàng,下一刻,巨大的頭顱出現在兩人麵前,猙獰可怖。田白嚇了一跳,不由得抓緊了些。


    “主人,有何吩咐。”


    “無妨,四處轉轉,”齊木站在其頭顱後背處,攬著田白讓其站穩,半晌又加了句:“速度別太快。”


    “遵命。”


    六道比之煤球,可是真正的百依百順,唯一的缺點是個頭太大了些。


    但許是和煤球相處久了,倒覺得六道順從得過頭了些,這才剛開始,以至於不大習慣無條件配合的主仆式關係。齊木覺得倒也正常。


    風輕雲淡,視野開闊,六道果真是夠稱職,沿途風景極佳。


    兩人邊鬧邊聊,相處融洽。


    至於一路同行,田白些許反常,特別是被碰到時炸毛似的總一驚一乍。部分人的確害怕癢,齊木也便很明事理地沒有拆穿。


    轉了幾圈又迴來,應田白要求兩人落地行走,六道很是順從地跟在兩人身後,巨大扁平蛇頭在地上蜿蜒爬行,瞳孔倒豎,未打算兩人討論,倒是時不時紅信抖動停顫,眸光會突然幽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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