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鵬被氣笑了,咬牙看著桌上那刺眼的紅色,恨不得再潑易理一身的咖啡。


    “你現在這是在打趣我,還是在諷刺我?嶸嶸的事你不管就算了,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了,我指望不上。但是你明知道我的態度,還讓我去參加你的訂婚儀式會不會太過分?”


    易理臉色白了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我隻是希望在場的人中能有我的一個親人。”


    “哼,你覺得我還能把你當親人?”連鵬冷笑。


    “至少我是這樣希望的。畢竟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看待……”易理雙眼真誠的直視著連鵬,連鵬心中憋得難受,重重的啐了一口。


    “我之前也把你當成弟弟看,嶸嶸有的你一樣也沒少過。可是你是怎麽報答我的?嶸嶸出了事,你不聞不問,一個人跑去結婚,攀個富家小姐飛黃騰達?我要是還能把你這樣的白眼狼當弟弟看,我還是正常人麽?”


    “嶸嶸的事,我沒有不管,但是我還是希望哥你置身事外的好。”


    “你說什麽?”連鵬的怒火終於被易理挑起,隔著桌子一把揪過易理的領子大喊道:“你他媽都去結婚了,還不讓我管嶸嶸,你是要讓嶸嶸死了你才滿意嗎?”


    “哥,你冷靜點!這裏是公共場所。”易理一驚,急忙壓著聲音提醒道,手上使勁,掰開了連鵬的手。


    “呃,疼。”連鵬吃痛,隻能狠狠的盯著眼前這貌似無辜的人:“你先放開我。”


    “對不起。”易理也定了神,放開了連鵬重新坐迴座位上,一臉為難的開口道:“嶸嶸的事不是那麽簡單可以解決的,我想嶸嶸也不希望你攪和進來。”


    連鵬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了,他穩了穩自己稍顯混亂的唿吸,問:“這就是你在聽了磁帶之後的結論嗎?還是你知道其他我還不了解的內情……”


    “……你怎麽會也知道磁帶的事?”易理瞪大了眼睛詫異的望向連鵬,語氣中滿是不解的疑問。


    “什麽意思?磁帶不就是我通過阿笑給你的嗎?”


    “不,磁帶是直接寄到我手裏的,這兩天我沒有見到過阿笑。”易理搖搖頭。


    連鵬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那夥人不隻給他一個人寄出了磁帶,不論如何,反正易理現在也是知情的就對了。那磁帶中連嶸沙啞隱忍的聲音,四周嘈雜的拳腳聲響和最後涼薄尖利的威脅的話語還迴蕩在腦海裏,總是讓連鵬睡不踏實,控製不住的想象連嶸可能遭受到的殘忍對待。


    “你既然聽到磁帶的內容了,就給我一句痛快的話吧。營救嶸嶸的事,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我在想辦法,隻是我不希望你參與進來,因為那背後的勢力不是你我這樣的普通人能夠對抗的。”易理雙手十指交叉,冷靜的說。


    “嗬,你不要拿這種不疼不癢的話來敷衍我。想辦法?我想知道你都想了什麽辦法了,有什麽實質性的行動嗎?難不成你就靠著自己結婚,人財兩得這樣的做法來救嶸嶸嗎?”


    “……不行嗎?”易理望著連鵬的眼神沉靜如水,深黑的讓人望不到底。


    連鵬愣住了,又一次感覺他從來都未曾讀懂過易理,這個從男孩無聲跨越到男人的隱忍早熟的人。好像隻有嶸嶸了解他那般,他即便坐在那裏,臉色未變,隻有一個眼神,嶸嶸就可以會心的笑出聲來。而他雖然拚命地想要接近二人的內心,卻始終不得要領,像被兩匹孤獨的狼崽隔絕在領域之外。


    “你……什麽意思?”


    “哥,明天來參加我的典禮吧,我需要有人給我力量。”易理直視著連鵬的眼神堅決中帶著一絲脆弱。


    連鵬好像豁然被一道白光擊中,突然間領悟到一個近乎可笑的事實,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碟一陣清脆作響。他氣急責怪道:“你是白癡嗎?如果你真的想要用這種辦法借助周家的勢力救嶸嶸,嶸嶸會開心嗎?以他的性格,他會恨你一輩子的!”


    “哥,你不明白。嶸嶸惹上的並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是跨國的軍火走私集團,牽扯到的範圍很大,你覺得憑你的一人之力可能救出嶸嶸嗎?思蔓的舅舅是公安部的高官,思蔓會拜托他在繳械的過程中注意人質安全的。現在咱們兩個都被對方盯住了,我覺得你現在還是想想要如何自保的好,不要再聽那些人的話去找什麽光盤了。”易理無奈,猶豫著交代了實情。


    “怎麽可能?”連鵬驚訝的長大嘴巴,癱軟的坐在椅子裏動彈不得。連嶸雖然一直浪蕩不羈,不服管教,但是也不至於沒有分寸到接觸這種要命的違法勾當啊。


    “如果不是思蔓幫忙的話,我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得到嶸嶸的消息的。現在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所以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讓嶸嶸出事的。”


    “哦……”連鵬呆呆的舒了口氣,聽見易理的承諾稍微放下了心。隻要易理還沒有拋棄嶸嶸就好,但是……


    “不對,這個和你結不結婚有什麽關係啊?難道是朋友,那個周小姐就不能幫個忙了嗎?這可是人命啊。我今天要是默許了你這個決定,到時嶸嶸真的救迴來,他也不會理解你的做法的。不行不行,我還是不能接受。”連鵬一臉為難,連連搖頭。


    “嗬,哥,我並不期望以後嶸嶸能夠原諒我的決定,隻要他以後能健康快樂的生活就好。本來,我們兩個就沒有結果的,現在這樣也未嚐不是種了斷。”易理輕笑。


    “你這是什麽話啊?我是想讓你幫我救嶸嶸,但是我卻沒讓你為了嶸嶸把你後半輩子的幸福也搭進去啊。”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幸福呢?哥,我們以後都會幸福的,相信我吧。我一定幫你把嶸嶸平安無事的帶迴來。”易理淡淡的說著,還是一貫堅定隱忍的表情,看不透心中的想法。


    連鵬定定的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伸手將桌子上的請帖收了起來:“如果你是真心喜歡那個女人的話……”


    “謝謝哥。”易理眼眶發熱,連忙低下頭,咬緊下唇,壓下心裏翻騰著的情緒。


    “唉,嶸嶸會沒事的對吧?”連鵬再一次確認道。


    “我發誓。”易理勝券在握的說。


    他站起身來,目送連鵬離開。直到連鵬的身影消失在一品皇朝的門外,易理才舒了一口氣,重新坐迴座位,雙手支住額頭閉著眼沉思。


    其實,他完全沒有把握可以平安救出連嶸,可是為了讓連鵬不再深入此次的事件,冒險尋找光盤也隻有先依靠這個善意的謊言了。


    包內的手機響起了,易理接起,將手機放在耳旁通話:“思蔓。”


    “理,你的事情處理好了嗎?我的禮服出了點問題,已經穿不進去了,肚子好明顯,需要重新選一套,你快點過來幫我看看呀。”


    “……好,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易理站起身來。


    “理。”周思蔓輕柔的聲音突然帶上了淡淡憂愁:“我知道這場婚姻很委屈你,你如果現在後悔的話還是來得及的。”


    “別說傻話了,你是個好女孩,我怎麽會後悔呢?”易理腳步頓住了,攥緊了手機。


    “理,我隻是想讓孩子有一個爸爸,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耳邊傳來了周思蔓低低的啜泣聲。易理無聲的歎了口氣,一邊輕聲細語的安撫她,一邊提著包上了八樓。


    周思蔓起初突然向他求婚的時候,他很是詫異了一陣。他能感受到周思蔓真心的喜歡自己,但是這種自出生就被捧在天上優越感十足的富家千金有多麽現實,他見到的太多。這些人的婚姻永遠都是和愛情分開考量的。所以他一直都認為周家小姐就算對他再有好感,她的婚姻也必定是門當戶對,強強聯合的政策婚姻。大不了,兩人在婚後可以繼續維持著情人的關係罷了。


    所以,周思蔓的逼婚他始終都當成是大小姐的一時興起而敷衍搪塞著,直到她等不了的向他坦白了實情,易理才意識到原來一切並不是一個玩笑。因為,周思蔓懷孕了。


    孩子的父親並不知道是誰,因為周二小姐在由於好奇參加的一場放縱的性愛派對上,喝了酒,又吸食了點藥粉,那一夜混混沌沌的不知和多少人上了床,也不知都和誰上了床。她沒有辦法向朋友挨個的去打聽這種事,她丟不起這個人,而周家,更丟不起這個人。


    就這樣,他這個毫無社會地位可言,卻偏生了一副帶的出去的皮囊的公關就攤上了周二小姐這個天大的“便宜”。周家為了避免自家大家閨秀未婚先孕卻不知父親是誰的醜聞傳出,竭力的支持了二人的婚姻,並積極的張羅著迅速完婚,甚至大方的要送他一個成長勢頭正好的地產子公司作為他入贅周家的禮物。


    易理並不是不同情周思蔓的,隻是這場婚姻實在是太可笑,就算是迫於周家的重壓,仍然沒有辦法讓他隨意的應承下來。直到他收到了一封匿名寄到一品皇朝來的包裹,包裹中孤零零的放著一盤磁帶。易理將磁帶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如浸冰水。


    那是嶸嶸的聲音,即使隻是虛弱的喘息和沙啞的呻吟,他還是一下子就將它辨認出來了。磁帶中那些拳腳聲被無限擴大開來,易理咬著牙聽到最後,眼前已經一片猩紅。那些威脅的語言讓他瞬間沒了主意,什麽光盤,什麽不要報警,他都沒有辦法給出任何理智的判斷了。


    易理慌亂間隱約記起了周思蔓曾經向他提到過她有一個在公安部位高權重的親戚,他顧不了這許多,還是厚著臉皮給周思蔓打了電話,跟她求助。


    周思蔓很寬容熱情的包攬下了這事,並立刻給她的舅舅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來取走了磁帶。一天之後,磁帶的出處就被查到了,其間的曲折易理以當時的狀態根本記不得許多。唯一明白過來的就是,連嶸惹上了一個非他能力所能解決的巨大麻煩。


    漸漸的,在周家舅舅的強大的信息網的支持下,他摸清了連嶸失蹤的整個來龍去脈。原來,一個巨大的軍火走私集團和自己的銷貨方起了內訌,其間的一本重要賬目被複製後流傳了出去,銷貨方似乎想要用這個證據牽製走私集團,無奈光盤輾轉丟失,不知為何落到了連嶸的手上。連嶸的消失與走私集團想要取迴賬目光盤必然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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