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天傍晚,在宋家人的翹首期待下,宋智和宋師道終於迴到了家。


    馬車轉動著軲轆直接開到了門口,宋智攙著宋師道走了下來,宋夫人一見到她寶貝兒子那蒼白的臉色和熟悉的笑容,眼淚就“噗嗤噗嗤”地往下掉,忍也忍不住,沒辦法,誰讓她近來的心情極易波動呢?


    宋缺實在是被他夫人的眼淚弄得渾身難受,他微皺著眉頭,暗藏著關心的目光掃過宋師道,嘴上卻說:“我看你這混小子精神得很啊,能走能笑的,怎麽就危在旦夕了,這種消息怎能誇大,知道你娘有多擔心麽?”


    宋師道稍稍怔了怔,看了宋智一眼,搖頭苦笑道:“是智叔太擔心我了,本來就沒什麽大事,累及爹娘和魯叔玉致都為我擔心,是我的錯……我先迴房去了。”他說完這句話,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就走了,徒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其實宋師道才不蕭瑟呢,他知道宋智肯定會給他出氣的,他親愛的老爹也肯定會被全家人討伐的——所以宋師道還是先歇歇好了,現在他內力全失,肚子上被戳的那個洞還沒痊愈,又這麽一路急趕迴來,確實是有些累了。


    看不到現場大戲雖然有些遺憾,但他不在場,他們才更能暢所欲言,這個道理宋師道可是再明白不過了。


    果不其然,那邊廂,宋缺才反駁了一句:“我才沒擔心呢,那混小子怎麽能把我們全都晾在這裏就一個人走掉……”然後他就被宋智劈頭蓋臉的指責給砸懵了。


    當聽完宋智憤怒之極的控訴後,全家人的臉色都變了——從一個天資卓越的年輕宗師變成一個功力全失、前途灰暗的廢人,這對宋師道的打擊會有多大……他們簡直無法想象,剛剛宋師道怎麽還能笑得出來?都那樣了還要強顏歡笑,一時之間,眾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心被泡在苦水裏的酸苦脹痛。


    而到了這個時候,宋智更是冷笑著拿出了“終極殺手鐧”,他側身從馬車裏抽出一把劍來遞給宋缺,說:“玉華將師道送到我那裏的時候,他的身上正插著這把劍,渾身浴血……我從那時候就在想,當大哥你看到這把劍時,究竟會作何反應?”


    看著這把熟悉的劍,和劍柄上鐫刻著的“梵”字,宋缺接劍的手都顫抖了起來,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軟弱之情,根本就一句話也答不上來了。


    宋玉致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不過她很識相地什麽也沒說,畢竟長輩之間的事不容她來置喙,從這一點上來說她和她的哥哥都十分清醒,宋師道在這十幾年裏雖使了很多手段來逼迫宋缺忘情於梵清惠,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在宋缺麵前提起過那個女人的名字,這也算是身為兒女需掌握的分寸……宋玉致隻眼含熱淚地瞪了她爹一眼,就嚶嚶地奔去安慰她那可憐的哥哥了。


    宋魯直愣愣地站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他那表情僵硬的大哥和眼看就要發飆的大嫂,也飛一般地跑去安慰他那可憐的侄子了。


    至於宋智,他的演技更好,好得不著痕跡,或者說他根本就是真情流露:宋智在描述了他那好侄兒對宋閥堪比陳情表的鞠躬盡瘁、以及這一迴所受的比竇娥還冤苦的傷害,又遞出了那把足以震動宋缺堅強心髒的劍以後,就大受打擊、身形踉蹌地追隨著宋玉致和宋魯的腳步走了。


    徒留下宋缺和宋夫人相顧無言,宋缺已心虛得快要吐血,然而他的心疼卻還遠比心虛更甚,別看他整天以“混小子”來稱唿宋師道,實際上宋缺還是很疼這個兒子的:讚賞、欣慰和為人父的驕傲混雜在一起,這麽多年來,他看著兒子越發優秀,甚至反過來算計他這個老爹……這樣深刻的感情,怎可能敵不過他對梵清惠那空虛的迷戀和遺憾?


    而麵對著宋夫人那混合了痛心、失望、憤恨的表情,宋缺的心裏也不由得倍感失落:難道他在家人的心中就這麽不堪?他的兄弟們、兒女們,還有他宋缺的夫人,竟然全都不相信他的立場?這真是何其的……荒謬!


    宋缺以兩指捏住劍身,內力一吐就將梵清惠的那把劍折成了兩段,而後他看向宋夫人,冷靜而嚴肅地說:“我遲早會親自帶著這柄斷劍去向梵齋主討個公道,她身為長輩,竟與她的弟子聯手來欺負我兒……”說到這裏,他眼中有厲色一閃而過,擲地有聲地說:“所以我宋缺也會廢了她,以及師妃暄,以償此債!”


    宋師道的房間內,宋玉致見她哥正躺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便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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