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陡然看向喻忻, 少女全身沾染鮮血又被鮮血襯得古怪。


    他沉下眼, 眼中露出輕蔑,和‘鬼’有聯係又怎麽樣, 他信仰神明,是神明未來的使者。


    想讓他死, 那就都去死吧!


    瞬乎, 他咆哮一聲, 衣服炸開,無數透白的卡片從他懷裏崩散。


    “通行證?!”胡月驚喊。


    可下一秒卡片串成鎖鏈在空中纏繞,以近乎光的速度卷起所有人, 鎖鏈力道生猛,一頭將喻忻拖入鼎中。


    沾染的鮮血一經觸碰到長香瞬間燃起火點, 大火在鼎中沸騰。


    “喻……喻忻?”葉音被卷在空中看清這一幕微微呢喃,一時情緒混亂。


    胡月卻格外淡定,甚至說道, “程飛, 既然已經有人點燃的長香, 就把我們放下來。”


    “放?!”程飛冷冷一笑, 又盯著鼎裏的火焰減小, 隱隱有香火的白煙燃起, 他笑得反而暢快了,“等這香火完全引燃,老子就可以直接去後殿找棺材了,還要你們有什麽用, 你們還是去陪那小娘皮吧!”


    話落竟控製卡片鎖鏈將幾人扔進鼎中火焰裏。


    白煙已完全包裹住鼎中大火,程飛隻顧著折磨其他人,卻沒有注意到,一隻蒼白嬌小的手從鼎中伸了出來。


    直到被那隻手扣住手腕,程飛才驟然垂眸,眼神駭然,下一刻那隻手向裏一拽,程飛無法反抗的原地踉蹌,半邊身子都被拖進鼎中。


    奇怪的是,鼎中並沒有火焰灼燒的熾熱感,反而像是被擠在某個夾縫中無法動彈。


    他試圖掙紮出來,卻又致使那小手力道加劇,他完全沒了依仗,下一秒就要完全墜落了。


    “不……不……老子死也要拉你們陪葬!”


    最後一刻,被控製的卡片鎖鏈硬生生地拖著捆住的幾人一起墜進鼎中。


    中殿裏瞬間安靜了,鼎裏白煙升騰而起,將整片中殿籠在煙塵裏,幾道千斤閘無聲而起。


    但這一切對玩家都是未知的。


    他們跌入鼎中,恍若跌進了無底洞中,精神在無限下落中崩毀。


    許久,砰砰砰——終於接觸到了地麵。


    “這是哪裏啊?”葉音站起來,周圍是一片荒蕪的山丘,樹木枯黃垂敗,他們正處在山丘平台中央,視野有限,最大的感觸隻有頭頂上近的能用手觸摸的霧靄。


    胡月爬起來走到平台邊,一眼看下去,震驚道,“你們快來看,下麵那不是……那不是墓外的村子嗎?”


    “什麽?”葉音牽著樂樂走到平台邊緣,連程飛也跟了過去。


    眼前的村落安靜不已,房屋稀疏排列,村中央的祭天神壇依舊矗立,好半響村子裏才走出幾個人。


    “我們是從墓裏出來了?”葉音遲疑,忽得想到什麽,四處探看,“不對啊,喻忻呢。她不是……沒死嗎?”


    程飛瞥過眼,“她最好敢出現在我麵前,嗬。”他緊了緊崩成乞丐服的衣服,率先下了山,直奔村子去。


    一行人進了村子卻覺不太對勁。


    葉音說,“這幾棟房子,我們進墓前是不是沒有?”


    “對,剛才路過的村民好像也沒見過。”


    四處打量後,違和感愈演愈烈。


    葉音道,“先去村長家看看吧。”


    一行人剛推開村長家的院門,一個小男孩跑跑跳跳的從裏麵撞上了。


    葉音扶穩他,“小朋友小心點。”


    小男孩脆生生地說了聲“謝謝”跑了,葉音本被這感謝弄得心裏暖洋洋的,手臂卻被樂樂勒得格外緊。


    樂樂驚恐地說道,“村……村長。”


    眾人沒理解,樂樂已抱著頭蹲下,“是小時候的村長,我看過他照片。”


    “不可能,他都快老的入土了,就那小孩?這幾天返老還童了?”


    “是真得,他就是。”樂樂卻一直重複著幾個字。


    雖說沒有什麽證據可讓眾人心中沒底,幾個人在門口就吵起來,有的說村子進來就格外違和說不定村長真得異變了,還有的嚷嚷著真異變了靠上去不是送死?


    一時間門口嚷嚷不停,忽得,房門被嘭得一聲拉開。


    黃頭發的少年吊麽攔擋的靠在門邊喊道,“吵什麽吵,不知道我們在商量事情嗎?”


    幾人對視一眼,確定都沒有見過這黃發少年。


    卻見黃發少年說完也愣了愣,他上下打量一番,“新進來的玩家?”


    這……胡月道,“我們是玩家,不過早進來了。”


    但黃發少年根本不理她後半句,聽到前半句就自顧嘀咕,“這遊戲場怎麽越來越崩了。”


    他挑眼甩甩頭,煩躁地對胡月幾人說,“既然是玩家就進來吧。”


    幾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打鼓似的,還是程飛嗤道,“怕什麽,說不定就又是幾個偷渡的。”


    他說完帶頭進去,推開另一半門,幾人腳步卻頓住。


    房子裏還是古風正廳的布置,裏麵坐著五六人,為首一人坐在太師椅上。


    見他們進來,微微提眉抬眸,神色眼眸皆無情緒。


    隻這一眼,程飛不自主的低下了頭,那種感覺就像是覲見神明時不敢直視也不可直視。


    玩家們詭異的都是這個狀態,隻有樂樂不受縹緲的壓迫。


    她偷摸打量,那是個極其俊美的男人,短發星眸,薄唇微抿,一襲黑風衣,姿態懶散地靠在太師椅上,那大概是慣性的動作,因為樂樂根本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半分無所謂的情緒,亦或者說他時刻緊繃著,她甚至覺得自己再多看兩眼就會被他扭斷脖子。


    用不著兩眼,眨眼間那男人就注意到她,看見她時神色頓了頓,轉而像失了興趣樣偏過頭看黃發少年。


    少年狗腿上前,“封哥,是玩家。”


    男人點點頭,緩慢出聲,聲音低沉。


    他說,“我叫封摯。是這次玩家小隊的隊長。”


    葉音幾人低著頭交換兩眼,都沒聽過這名字,這人古怪至極。


    程飛強迫自己抬起頭,直視封摯,隻看幾眼,眼睛就酸疼的厲害,最後說話時成了邊哭邊罵的狼狽樣子,“我信你個鬼,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神使,知曉所有玩家的信息,根本沒有你這樣能力的人物。”他似乎以為“不可直視”是神明賜予封摯眼睛的能力。


    可封摯卻饒有興趣倚在扶手上,“神使?自封的外號?”


    “你就裝!老子是偉大的遊戲場神明使者,快,告訴老子該怎麽出去,不然讓你全部消散!”


    “你他媽稱誰老子呢!腦子有病吧!”黃發少年一掌拍在他後腦上,直接把程飛拍撲在地上,他斥道,“封哥問你什麽就說什麽,說什麽中二的話。遊戲場神明?做夢吧,遊戲場從來無神。”


    “這不是神明的遊戲場嗎?”胡月詫異接話。


    黃發一瞥眼,如出一轍的逼視,“你們從哪裏來,腦子都壞了?這裏是世外遊戲場。”


    這一刻眾人的目光看向他們時多了幾分審視。


    葉音連忙拉住胡月,賠笑道,“不好意思,是之前說起遊戲場的由來,我們胡亂推測的。”


    黃發蹙眉,轉而看上位的封摯,封摯沒有多說隻指了指後排的椅子。


    少年這才放過他們,朝葉音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到後麵坐著,沒事別說話。”


    幾人不知情況,便順著少年的安排坐下。


    剛一坐下,就聽廳內又開始了剛才未完的討論,一人說道,“我敢確定這遊戲場出了問題。”


    “我們統計了之前的遊戲場,幾乎每個遊戲場的任務都是npc最迫切的需求,而這些需求都是因為他們被‘鬼’迫害,我們的最終任務結果都是殺死遊戲場的‘鬼’!”


    哈?一個巨大的問號在葉音幾人的腦袋上出現,在臨時遊戲場他們可能搞不懂神明的遊戲場是以什麽目的開始的,但自從進入永久遊戲場,大家都隱隱明白,其實遊戲場尋找的祭品都是為神明而找的,而且‘鬼’是玩家沒有能力殺的。


    這是個笑話。葉音幾人心上蒙上一絲不屑,敢情這是一群新人?


    然而,那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人呆滯,“而最近幾場遊戲,它不再根據遊戲場的設定來,我們得到的任務是尋找“祭品”上交到突然出現的祭壇。根據我們跟蹤的情況,祭壇上的祭品最後會轉交到遊戲場的‘鬼’手裏。”


    空氣中一瞬凝滯。


    為首的封摯指尖漠然敲擊著扶手,噠噠噠三聲頓下。


    他說,“是‘鬼’,‘鬼’開始幹擾遊戲場的規則,利用我們來徹底擺脫遊戲場束縛。而這些‘鬼’不止一個。”


    凝滯的空氣無形中皸裂,前座的人一臉嚴肅,而後座的人卻是一臉“你他媽是在逗我?”


    “為什麽會這樣?”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封摯垂下眼,攤開手掌緊了緊,半響才道,“是遊戲場的力量減弱了。”


    “遊戲場還有力量?”程飛嘀咕道。


    話音未落卻見上首的男人沉眸盯著他,那一瞬如同在鼎前被蒼白的小手扼住般,無法反抗。


    封摯慢悠悠轉過眼眸,卻問,“這次遊戲場要求的祭品是什麽?”


    “是紅衣少女。”有人極快迴應,“他們要求供奉一個特定的少女進血神墓。那少女幾天前遊走到這裏,不知怎麽得罪村民……也許是得罪了‘鬼’,指定要供奉她進去。不過最近好像失蹤了。”


    另一個人接話道,“我調查過村裏的村誌,要求祭祀活人的‘鬼’十年前就出現了。三年前,村民的意誌終於讓遊戲場開放引導玩家進來,村裏人的任務也很正常,是解決後山山洞裏的‘鬼’。但玩家力量不足隻能封印,玩家走後,村民們把‘鬼’的洞穴改建了一座墓紀念因祭祀死的人。哪想著,不足一年,墓中異動,那‘鬼’重新蘇醒,隻是這次卻指定必須供奉紅衣少女。”


    “紅衣……”首座人低聲呢喃兩字,拳頭捏緊,太師椅的扶手不堪重負發出哢哢聲響。


    那聲響讓說話人說說脖子,壓低聲音繼續說,“村裏人把村裏的女孩穿上紅衣供奉進去。直到幾天前,剛才老二提到的那個少女遊走到這座村子,穿著一身紅裙,他們仿佛找到了替代品,認定要將她祭祀給‘鬼’,隻是他們無法下手反而把我們召喚進來了。”


    “最奇怪的是,村民還是之前乞求玩家殺死‘鬼’的那批人……看來‘鬼’真得開始控製遊戲場了。”


    在後排聽了許久的葉音幾人終於按捺不住,有許多問題想問,最後說出口卻變成一句無關重要的問題,“供奉給墓主人的是血新娘,不僅僅是紅衣少女。”


    嘭——


    霎時,上位的小桌被一掌拍碎,廳內氣氛壓抑如墜深淵。


    封摯赫然站起,狹長的眼眸微眯,危險至極,“新娘?它還想把人變成新娘?”


    “封哥,你消消氣。”黃發少年屁顛奔過去,“我也查到了消息,不是‘鬼’的要求,是那些村民的自作主張,認為嫁衣比紅衣更有意義,想要討怪物的歡欣希望少祭祀幾天。”


    這話並沒有安撫到封摯,他微低目,視線掃過少年,少年聲音瞬間就低了。


    封摯冷聲道,“貪得無厭!那我們也不要管什麽任務了,直接解決掉‘鬼’,遊戲場照樣會給我們打開通道。”


    “弑鬼!”“弑鬼!”“……”


    一時間整個廳裏振奮異常,葉音幾人互看幾眼,眸子裏概是無法理解,偏偏聽到殺死“鬼”又激動難耐,竟然跟著他們勢氣起來。


    這時,門外突然踉蹌闖進來一人,“封哥,我找到那少女的消息了。”


    封摯一瞬緊繃,提起來人前領就問,“確定了?”


    來人卡著脖子卻不敢動彈隻說,“封哥,那女孩跟你描述的一樣,抱著洋娃娃……”他眼眸掃過樂樂登時一亮,指道,“和她三分像,比她漂亮,比她看起來清澈天真。封哥,你見過她?”


    封摯不答,隻問,“人呢?”


    來人瞬間僵硬,“好像往後山墓裏去了。”


    封摯眸色瞬間暗沉,放下手裏的人,“很好,很好。”


    呢喃聲中每一聲都帶著重重殺意。


    他邁開步子向外走,來人一把抱住他腿腳,“封哥,墓穴建在遊戲場規則下,我們沒有觸發條件是進不去的,還是從長計議。”


    “誰說進不去?”封摯低頭輕笑,轉手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刀,極快地劃破手掌心。


    “‘鬼’不是隻殺沾血戴紅的人嗎?”他舉起鮮血橫流的手,眉頭都不帶皺一下,“送上門的獵物,它敢不要?”


    他撤手一甩,衣袂飄動,大步走去。


    其他人緊張兮兮,最後一咬牙也跟上了,葉音幾人左右看了兩眼,不敢在這違和的環境待下去也跟上了。


    胡月和葉音、樂樂走在一起,胡月八卦本性暴露,“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好像不是正常的玩家呢,還有他們說的,居然不知道神明的存在。”


    “噓,小聲一點,這個遊戲場的時間不對,我們應該還在鼎裏,正在陷入一場幾年前的遊戲幻境裏?”


    “不僅這樣,不隻是時間不對。”程飛忽然從後麵接話,他說,“看見前麵走中間那男人沒?”


    他指的是一位大胡子國字臉的中年人,胡月嗤道,“這人還長得挺正派。”


    “我在現實中翻過他履曆,是a市的一個警察。”


    “警察,警察也會犯下罪行要進來洗?世風日下啊。”她這話說得格外有諷刺感。


    可程飛卻緊接著反駁,“但是他幾年前就失蹤了,後來他單位根據他過往履曆給他家申請了‘光|榮|之家’的稱號。”


    剛才陰陽怪氣的胡月突然頓住,能被評為‘光榮之家’,那受贈者不可能有犯罪履曆,甚至是社會建設、國家建設個頂個的功臣。


    而就他們自己來說,他們知道的玩家概是些殺人犯罪、罪大惡極之徒,和功臣一天一地。


    難道……幾年的遊戲場連玩家身份都不一樣?


    幾人跟隨的腳步僵在原地,所以,僅僅幾年這遊戲場發生了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他們深思了,封摯的血掌按壓在石碑上,就像嗅到腥味的怪物張開嘴巴,墓門緩緩開啟誘人進去探尋。


    封摯大步上前,鮮血順著手指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濺到幽綠的微光苔蘚上,陰森詭譎的氣息鋪麵而來。


    葉音幾人踟躕半響,目光最後還是落在樂樂身上,“樂樂,有提示救我們出去嗎?”


    樂樂搖搖頭,表示隻有之前那提示。


    許久,葉音沉思道,“畫麵中長香點燃了,我們也沒有死,就說明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做法應該都是正確的,迴不去應該還缺什麽。”想到那高高在上坐在寶座上的人影,葉音皺眉,“難道是要我們進這裏的墓穴祭拜墓主人?”


    幾人互換眼神,程飛道,“總得進去的,反正前麵有那幾個傻|逼頂著,到中殿我們在看看情況。”


    也沒有其他選擇,一行人緊跟著進去,一滴一滴的鮮血讓他們恍惚想起之前墓道的血影,無處不在,無法逃離。


    他們抖抖身子,腳步加快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沒有修改完,可能會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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