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容嬤嬤開口問道:“娘娘,奴才沒聽錯吧?”


    我笑著點頭:“容嬤嬤你老當益壯的,自是不會聽錯,烏雅,蘇拉,本宮隻問你們兩個,願不願意去令妃哪裏?”


    那兩個人跪在地上,不知道我是真心或者假意,竟然不敢迴答,膽戰心驚地互相對視,卻一字兒都不能出。


    容嬤嬤怒道:“狗奴才,皇後娘娘問你們話呢?沒長耳朵嗎?”的


    “娘娘……娘娘,奴才……”兩人隻管斷續哆嗦,卻不敢說什麽。


    “看這樣子,倒是個想去的……”我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立刻把你們兩個賜給令妃娘娘罷。”


    “可是……可是……娘娘……”烏雅戰戰兢兢的,不相信自己竟能逃得一死,不受折磨,還能到令妃手下當差。


    旁邊的蘇拉雖然不說話,小臉兒也慘白,但雙眼卻骨碌碌靈活的很,我一眼瞥到,說道:“莫非你們兩人不願?若真個兒如此的話……”


    果然蘇拉的神色一慌,竟然出聲說道:“迴娘娘的話,娘娘有旨,奴才等怎敢違抗,奴才願意!”


    烏雅見蘇拉如此說,便也立刻跟著迴答:“奴才……奴才願意。”


    我心底冷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容嬤嬤——”


    容嬤嬤上前:“奴婢在。”


    我吩咐說道:“你派個得力精明的宮婢,將烏雅跟蘇拉兩人送到延熹宮去,說明了是本宮的旨意,念在她延熹宮人手不夠,特地賜令妃兩個手腳勤快又聰明伶俐的宮女使喚著,也見本宮同令妃姐妹情深之意。”


    容嬤嬤低眉順眼答應一聲:“奴才遵命。”轉身恨聲說道,“還跪著幹什麽,不趕緊謝謝皇後娘娘恩典?你們兩個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讓娘娘格外開恩,哼,白撿了一條命!”


    烏雅跟蘇拉急忙磕了頭謝了恩,方跟著容嬤嬤雙雙離去。


    過不一會兒容嬤嬤迴來,望著我歎了口氣:“娘娘您這麽做,奴婢可就不明白了。”


    “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微笑說道。


    容嬤嬤說道:“奴婢已經準備好了諸多種方法,能讓那兩個奴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娘娘為什麽要放過她們一馬呢,送到延熹宮那裏去,豈不是讓她們蛇鼠一窩,更加得意了嗎?”


    “怎麽容嬤嬤你也認為她們兩人會在延熹宮內混的風生水起嗎?”


    “這還不是明擺著的?那蘇拉在咱們這的時候,暗地裏就宣揚令妃的諸多好處,恨不得一早就跟著她,如今倒是終於遂了心願了……”她自顧自憤憤不平的,忽然停下來,“娘娘您的意思是?”


    “令妃娘娘是如何的了不得,本宮想親眼見識見識呢……”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一沉,“本宮才不願意讓那些賤人的血髒了自己的手,她們既然口口聲聲說令妃娘娘有多麽的好,是宮內有名的活菩薩神仙,這次本宮偏就送她們去,靠近了看看她是怎麽個菩薩神仙法兒,——隻不知,我這坤寧宮內送去的人,她是否也都是毫無芥蒂一視同仁的菩薩心腸對待呢?本宮拭目以待。”


    容嬤嬤聽著,臉上逐漸露出了然表情,想了想,說道:“原來如此,娘娘你是想……”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宮外有人長聲高叫:“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我聞言著實一愣。乾隆帝到了?刹那間有些無所適從,容嬤嬤急忙伸手搭上我的手,見我有些愣神便提醒說道:“娘娘,接駕了。”


    “嗯……”我站起身來,順著容嬤嬤向前奏了兩步,才站住腳。


    定睛向前看,果然見麵前明黃之色一閃,門口上有個人邁腿便走了進來。


    “臣妾拜見皇上……”心頭一凜,屈膝低頭行了個禮,柔聲說道。


    “皇後你剛病愈,就不必如此客套啦!”皇帝快步走到我的跟前,雙手向著我的身邊虛虛扶了一扶,手指頭沾著我的袖子便又離開,卻大聲說道,“還行什麽禮呀!”


    我順勢站起身來,抬眸看向這近在咫尺的帝王。


    一張輪廓頗為分明的臉,濃眉,銳眼,下顎胡須微長,一身明黃龍袍,飛龍舞鳳,腰間玉帶勒著,說話間已經完全的撂開手,向前走兩步便自顧自大馬金刀坐在了上位,轉身之後目光炯炯看過來,整個人看起來倒很是精神矯健。


    “臣妾已經大好了,有勞皇上牽掛。”我後退一步,也坐在了椅子上,望著他,說道,“皇上分神來探望臣妾,臣妾心中隻覺萬分欣喜,連精神也好了幾分。”


    皇帝望著我,露出些微驚訝神色,說道:“皇後你沒事朕也就放心了,原先朕還擔心你責怪朕晚了來看你,其實朕實在是忙得分不開身……”


    是啊,分不開身,若是來了這坤寧宮,那誰去延熹宮啊。冷笑。


    “臣妾自然是明白的,皇上不必以臣妾為念。”微笑著款款說道,雙眼望著在上的皇帝,一點兒的不悅也不曾露出來。


    皇帝的驚詫神色越發明顯,隻不過在臉上一閃而過,便笑著說:“怎麽會不以你為念,你可是朕的皇後……對了,朕聽說小十二也在你這裏?怎麽不見他啊?”


    我仍笑意不改,說道:“永璂他今兒個的確是在臣妾這兒用得午膳,臣妾見他有些累了,便命他在這兒休息,此刻怕是還沒睡醒呢……”


    說著,便側了側臉對容嬤嬤說道:“去……喚十二阿哥出來。”


    皇帝見狀,急忙攔阻,說道:“不用去啦,讓小十二好好睡一覺,反正以後見的時候還有的是,朕這次來主要是為了看看皇後如何了。”


    “多謝皇上關懷……”我柔聲迴答,看他一眼便又垂下眸子,“讓皇上在日理萬機憂心天下萬民之即分心擔憂著臣妾的病情,是臣妾的不對……臣妾有罪。”


    皇帝一時語塞,斷斷續續說道:“這……這也是朕應當的嘛!”


    我不再多話,微笑地隻是望著他。皇帝的麵色有那麽一絲的異樣,支吾說道:“皇後這樣看著朕做什麽?”


    我說道:“迴稟皇上,臣妾這一次病實在來勢洶洶,臣妾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迷迷糊糊的時候想到皇上……”


    “哦?想到朕?”


    “正是,臣妾想到以前跟皇上相處的種種光景,忽然念到或許日後臣妾就不能伺候皇上身邊,不由地感懷萬千……”抬起手,輕輕地用帕子在麵上掃過。


    皇帝呆了呆,說道:“皇後……”又提高聲音,“那是你病著,病人就是這樣,容易胡思亂想,現在已經大好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何況朕這不是好端端就在你的身邊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卻也帶上了一絲柔和,不再像是先前那樣,高聲大氣,近似於以高聲來壓著藏著心底那一絲絲的不耐煩般的。


    見好便收,我微笑點頭:“皇上說的是,的確是臣妾一時的胡思亂想,臣妾日後不敢了,有皇上念著憂心著,便已經是臣妾的福分。”


    皇帝不再說話,我便也不再開口。兩個人默默坐了一會兒,氣氛從尷尬古怪,到逐漸平靜,最後皇帝終於出聲,卻是近似於低聲撫慰一般,溫聲說道:“最近朕實在是忙昏了頭,簡直分-身乏術,不然也可以早點來見皇後……”


    借刀記 3


    我刻意用柔情待之,皇帝的態度果然有所變化。


    我並無怪他沒有早點來看我,他卻主動開始交代,雙眉微皺,做戲做到十足十,認真說道,“朕實在抽身不能,近的來說那西洋樓的督造怠慢不得,遠的呢,伊犁的事剛壓下來,迴部又開始不安穩,關於帶兵將領的甄選……朕實在很是頭疼,另外就是宮內的事兒也夠嗆,最近那個……那個端親王府遺孤的事想必皇後也聽說了吧?”


    “皇上的確是夠辛苦的,另外,”我點點頭,不動聲色說道:“不瞞皇上,臣妾已經見過努達海的將軍雁姬了。”


    “雁姬來找皇後?”眼睛瞪起來,也不知是真不知假不知。


    “正是,”我明知故問:“皇上也覺得此事頗為頭疼麽?”見他一臉鬱卒,便說道,“皇上不必擔憂,臣妾雖然不才,但臣妾願為皇上分憂,試著解決此事。”


    皇帝一驚:“皇後能解決此事嗎?”他歎了一聲,雙手拍在腿上撐住,雙肩微沉,“本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若是個尋常家的女子,努達海納他十幾二十個也成,偏偏新月是個格格……事關皇家體統,如此忘乎所以之人,本是不能容的,可又是端親王的遺孤,唉,朕是真真狠不下心來……”


    我舉起手帕微微掩嘴一笑,說道:“皇上是寬厚的性子,且還有著天下的大事要處理,何苦為這些再勞心呢,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交給臣妾吧。臣妾若是能為皇上做點事兒,心裏也覺得歡喜。”


    皇帝的臉上終於爬上笑容,笑哈哈說道:“皇後今日這是……嗯……嗯……”他似乎自知失言,忽然打住了話頭,說道,“那既然如此,朕就將此事交給皇後去辦啦。”


    如此金口一開,那我做起事來更加方便。


    “臣妾領旨,”表麵卻做嚴肅忠貞狀:“皇上將此事交給臣妾,那代表的便是皇上對臣妾的信任,臣妾定然會盡心盡力,讓皇上全心全意處理國事,不至有後顧之憂。”


    “皇後你說的太好了!皇後有如此心意,朕聽的真是心裏高興啊!”皇帝的臉上,起初進來時候的陰霾一掃而光,如見到萬裏晴空,笑聲都透出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快活。


    自此開始,皇帝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聲不斷,看我的眼神也有了變化。起初進坤寧宮之時,皇帝的雙眸幾乎都不曾同我對上過,刻意閃躲,如今卻頻頻四目相對,倒是一大進步。


    茶也喝了幾杯,皇帝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天南海北說了一會兒,忽然問:“方才朕進來之時,望見有幾個宮女似乎是向著延熹宮方向而去,皇後是找令妃有什麽事兒嗎?”


    難倒是怕我派人去延熹宮內鬧事不成?可真夠多心關心。


    我半點不驚,反而笑的越發溫和:“迴皇上,最近臣妾聽說延熹宮的人手不足,臣妾這邊卻是用不到那麽多人,是以撿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宮女賜給令妃,好讓妹妹她差遣使用也方便些。”


    皇帝的眼睛驀地瞪大,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過了一會兒才又慢慢鬆懈下來,說道:“皇後此事做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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