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我可沒說阿基拉對阿爾忒彌斯來說有這麽重要。看著像頭暴躁的母獅般來迴踱步的阿爾忒彌斯,傑森暗暗地想:一天之內從巴納聖城的座上賓到牢獄囚徒,我的記錄恐怕沒人能夠打破了。


    怎麽迴事?有點小驕傲。


    他現在正在巴納聖城的地下,傑森不太清楚這裏離地麵有多遠,但環境倒是挺像地獄的,一個裝滿了岩漿、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深坑,被嵌死在牆壁裏的銬環、鐵籠和刑具,還有幾個裝飾著獸皮的寶座,這些就是這個地下大廳裏的全部內容了。


    而傑森就被拷在其中的一個銬環上。


    本來他不至於到這個地步的,誰讓他嘴賤呢?那杯葡萄酒的後勁兒太大,而他一定是太過想念羅伊了,所以才會在被阿爾忒彌斯像抓一隻貓咪一樣提起來之後,鬼迷心竅地被他的老朋友隔空附身,對著震驚的亞馬遜人說:“你們這是不是有把會冒火的弓?紅姐姐,能不能把那玩意兒借我瞧瞧?你的老姐妹正打算靠它把這地兒轟掉呢。”


    我以前不會這麽油嘴滑舌的。傑森拽了拽手腕上的鎖鏈,捂著有點發暈的腦袋歎了口氣:羅伊老夥計,你可把我害慘了。


    遠程扣了口黑鍋給不知身處何地的老友,傑森為自己突發的神經行為找到了一個心安理得的推卸借口,而現在——


    “能別轉了嗎?咱們就不能好好地坐下、心平氣和地把這事兒捋直理順了?”


    “小子,聽著,”阿爾忒彌斯走到傑森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在女孩們的份上,我不願相信你是個壞人——”


    “不,可別,我就是個壞蛋,”傑森耷拉著腦袋嘟囔:“街頭壞小子長成的豪門大混球,我從不否認這一點,我跟羅伊,我們兩個,就是絕代雙壞——但是我要鄭重聲明,他墊底兒。”


    “……”阿爾忒彌斯無語了片刻,她眯起眼睛,托著傑森的下巴把他的腦袋抬起來,微不可察地動了動鼻子,驚唿道:“伊西絲在上,她們竟然給你喝了神酒!”


    那是什麽?傑森盯著近在咫尺的阿爾忒彌斯的臉,把“神酒”這個詞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後毫不猶豫地踢進迴收站:“我有跟你提過嗎?你的眼睛像翠玉一樣迷人。”


    阿爾忒彌斯拎小貓一樣提著傑森往審訊室而去的時候沒有迴避任何人,一些看到她凝重表情的亞馬遜人也放下酒杯跟了過來,她們不清楚傑森怎麽惹到了阿爾忒彌斯,但她們很喜歡這個男孩,所以想要來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意味著她們聽到了這隻小醉貓被拷起來之後的所有胡言亂語,和他對阿爾忒彌斯大膽的調情。


    忍不住的竊笑頓時在背後響起,阿爾忒彌斯的臉色十分精彩,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想往傑森的臉上錘一拳,但亞馬遜戰士以自己那過人的自製力忍住了,她提著傑森的衣襟用力晃了晃,伸手拍打著他的臉頰:“……看在你醉了的份上,這次先記賬,你最好趕緊給我清醒點,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關於阿基拉和太陽神之弓的事情!”


    笑聲戛然而止,亞馬遜人們相互看了一陣,忍不住都圍了過來。


    “阿爾忒彌斯,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他知道些什麽?你又為何提到阿基拉和拉神之弓?”泰芙拉,也就是早上那位黑發的穩重女守衛問道,她抓住阿爾忒彌斯的手:“你又在為何焦急?姐妹,你甚至沒有控製好自己對待一個普通人類的力道。”


    傑森呆呆地捂著被拍得緋紅的臉抱怨:“誰說不是呢?這可真的是好痛哦,紅姐姐,你知道亞馬遜人的力道能跟超人媲美吧?好像我下午那會被你們揍得還不夠慘似的,在你們這,我可就隻有這張臉能看了。”


    雖然已經知道傑森有可能是帶著某種目的或者陰謀來到巴納聖城的敵人,但這阻攔不了亞馬遜人們在看到他這副模樣時發出一連串憐愛的噓聲:“阿爾忒彌斯,別對一個醉酒的幼崽這麽苛刻,他現在這個樣子又能做些什麽呢?”


    哦,所以你們就完全被這小子英俊的臉和醉酒後的傻孩子勁兒給迷住了是不?阿爾忒彌斯一臉冷漠地放開手,看著她的姐妹們解開傑森的鐐銬,捧來被清水浸透的布巾給他擦臉醒酒:“姐妹們,我也不想這麽對待客人和一位能與我們酣暢戰鬥的戰士,但他剛才說的話不得不讓我提起警惕之心,他說,阿基拉會用太陽神之弓毀掉巴納聖城。”


    “我不想穿裙子,麻煩你們誰能把我的褲子還給我,”傑森扯了扯身上的希瑪申,歎著氣把雙手泡進水盆裏,撈起濕噠噠的布巾搭在臉上抱怨:“大腿涼颼颼的,我很多年都沒感受過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了,好像穿迴了我的綠鱗小短褲似的——不,我沒在說我很想念那個。”


    所有人都無視了他的胡言亂語,泰芙拉疑惑道:“但拉神之弓仍然在祭壇中存放,宴會開始前我才看過,而這孩子在眾神殿沐浴的時候,並沒有靠近過祭壇。”


    “阿基拉失蹤的時候,這孩子恐怕還未出生。”另一位亞馬遜人說:“難道他在外麵的世界裏見過阿基拉?就在近些年?”


    “這簡直太可笑了,神酒連眾神都能迷醉,你確定他不是因為神酒的威力而在說傻話?”年輕的尼基塔明顯不相信阿爾忒彌斯的說辭:“無論當初阿基拉為何離開,巴納聖城始終是她的家,她怎麽會想要毀滅自己的家鄉?”


    “她可能不會,但如果她的腦子裏裝的不是她自己,那就很難說了。”傑森拽下腦門上的濕布扔進水盆裏,一雙迷蒙的眼睛看起來像是被水霧浸透了的藍寶石:“那把弓是不是有控製人心的能力?”


    眾人麵麵相覷。


    作為太陽神為巴納聖城降下庇佑的證明,太陽神之弓這把神器在亞馬遜人建立起巴納聖城之後便一直被供奉在拉神的祭壇前,千年未動,也一直沒有人能夠拿得起它,誰也不知道那把弓除了巨大的殺傷力之外,還擁有什麽樣的力量。


    “如果你要那麽形容拉神的唿喚的話,”阿爾忒彌斯沉著臉說:“那麽,的確,對這個問題我可以給出確定的答案,它‘確實’會蠱惑人心。”


    在阿爾忒彌斯的年齡隻有兩位數的時候,在她的意誌還不是很堅定、且想要急於證明自己配得上成為巴納聖城與眾神的守衛者這個頭銜的時候,於某個深夜中,那把美麗到動人心魄的弓確實曾向她發出過“拿起我”的召喚,她也差點成功了。


    如果不是女神奈芙蒂斯現身阻止了她,阿爾忒彌斯不敢去想象,在她自身還沒有獲得手持神器的資格時,強行拿起太陽神之弓,她的下場會是如何。


    阿爾忒彌斯把這件事當成了太陽神對她意誌的考驗,而她顯而易見地沒有通過,這件事別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比阿爾忒彌斯年長許多、且千年以來一直負責為拉神獻上祭禮的泰芙拉卻一清二楚,聽到阿爾忒彌斯的話,她立刻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同樣肅穆起表情:“你的意思是,阿基拉沒有經受住考驗,已經墮落了?”


    “這可不是我說的,”傑森看起來終於清醒了一點,他抬起雙手捏著被神酒的後勁兒燒到通紅發燙的耳垂:“我隻負責提供一個有可能不是很準確的情報,怎麽理解是你們的事——說真的,你們看到我的褲子了嗎?我下午迴去找的時候它已經不在那兒了。”


    ……行吧,這傻孩子還醉著呢。


    而現在沒人會關心他的褲子的去向問題了,泰芙拉向眾人解釋了太陽神之弓對什姆塔、也就是眾神承認的巴納聖城守衛者的考驗,以及強行拿起拉神之弓的可怕後果:“……如果阿基拉真的選擇迴來奪取拉神之弓,太陽神的怒火會燃盡她的理智,在那之後,拉神之弓會控製著她做任何事情,而最可能的就是……毀滅。”


    雖是神器,但拉神之弓畢竟隻是一件死物,那是一件為戰爭、為殺戮、為奪取而誕生的兇器,太陽神的意誌灌注其中,而這把弓會做出的事情,必然是用太陽之火毀滅一切。


    在凝重的氣氛中,蹲在水盆邊上的傑森突然站起來,手掌握拳砸在掌心裏:“我就說我好像忘了什麽!”


    眾人莫名地看著他,阿爾忒彌斯走過來急切地抓住他的肩膀:“是有關阿基拉的什麽事情嗎?這些情報你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


    “跟那個沒關係,”傑森捂著額頭,痛苦地說:“行行好吧紅姐姐,你們那天殺的迷藥湯讓我腦子裏一團亂麻,差點就忘了最重要的事——記得昨天咱倆去的遊樂場嗎?庫拉克人很快就會帶著幾倍於那裏的玩具,穿過沙塵暴,把軍隊開進這裏。在找到你的老姐妹之前,我覺得你們該先解決這個問題,畢竟……這可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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