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年黎昭在感情上不能說多順利,但心態好得令人吃驚,很快就在自己的單戀裏陶醉起來,而方尋,明明占盡了所有優勢,還看不透自己的心意。


    晚上十一點,他修完圖,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


    今天下午的情緒起伏過於大,緩過來後腦子裏就有了一陣的空白。他好像已經把那個問題解決掉了,就心安理得地輕鬆了好幾個小時,什麽也不去想。


    現在到了快睡覺的時刻,夜晚又把感性的那一部分他激活,他驀地想起了林瓚的眼淚。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哭。雖然林瓚總像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情緒激烈起來,紅著眼的樣子被他見了好幾次,但那些溫熱的淚水就那麽從他的臉頰上滑落,霎時在方尋心裏掀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波瀾。


    那顆總漂漂亮亮地在笑時閃動的小痣,也被眼淚打得濕漉漉的,他想用手指去拭幹。


    後來他從林瓚家裏出來時,林瓚還笑著跟他說再見,像根本沒哭過一樣,差點讓方尋也忘了。


    但怎麽忘得掉?


    此時此刻,沁涼的風像水波一般從窗戶外邊流淌過來,把他整個兒圍繞,他的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了林瓚那張被眼淚打濕的臉。


    方尋覺得胸腔裏不可控製地溢出了什麽東西,他的心跳動得很慢,在難過與柔情之中彈出慢板的節奏,於是就在思緒裏越深地陷了進去。


    他搖了搖頭,拿起手機,給林瓚發了消息:你睡了嗎?


    林瓚應該正拿著手機,不到一秒就迴複:還沒,怎麽了?


    遙隔幾十公裏,但消息一經信號傳遞,他那張潮濕的、鼻尖哭紅的臉就更清晰地出現在方尋的腦海。


    方尋說:今晚用熱毛巾敷一下眼睛,不然可能會腫。


    林瓚覺得有點難為情:並不會腫。我就隻哭了兩秒,兩秒!


    方尋輕輕地笑,撥了電話過去。


    “幹嘛?”林瓚感到意外,又有著說不出的隱秘的歡喜。


    方尋說:“一秒都嫌多。”


    林瓚低下頭,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去摳著桌子的邊緣,臉又沒出息地紅了起來:“沒事。我當時沒忍住而已,沒關係。”


    “對不起,我不該問那個問題的。”方尋道歉,下午沒說,現在要補這樣一句話。


    但要不是因為那個問題,大概林瓚也不會這麽快明白自己對方尋的感情了,他不記恨這個,悶聲再說了一遍:“沒關係。”


    要說的都說完了,兩個人陷進一陣沉默裏,誰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握緊電話又舍不得掛。


    林瓚心裏忽地湧起一股衝動。他知道自己喜歡方尋了,然後呢?方尋會怎麽看待他的情愫呢?


    會厭惡嗎?


    還是也許不會太討厭呢?


    林瓚實在害怕到時候連朋友也沒得做。


    不過他的心有著幾分僥幸,他想,大概在方尋心裏他也是特別的?男生之間親密舉動不算什麽,但互相摟著睡至天明,絕對不是任何朋友都可以這樣的。


    迴憶一下他們之間的相處細節,林瓚也找到很多心動的痕跡,那他心動的時候,方尋在想什麽?


    有沒有某一刻,他們同時被那隻甜蜜的蝴蝶親吻著呢?在昏昏然、暈眩的氛圍裏,他們有沒有把對方的眼睛當做生命唯一清涼的泉眼?


    林瓚從沒有像此刻一般糾結著。一會兒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準確的,一會兒又懷疑那不過是錯覺。


    還沒等他理清自己的思緒,他就聽到方尋的聲音:“我是不是第一個把你弄哭的人啊?”


    眨眼之間就像有閃著光的碎片飛進了眼睛裏,林瓚聽著他用好奇、隱忍、總之是古裏古怪的語氣問出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問題。


    這……這問題好微妙。他既是驚訝,又不知怎麽覺得很開心。


    “我沒有被誰弄哭。”林瓚說不出太柔弱的話,但心底又默認,當時的確因為方尋而哭泣。


    方尋不怎麽滿意這答案,蹙了蹙眉,本能又讓他追加了一句:“不許說謊。”


    他媽的,這類似命令一般的口吻令林瓚的心陡地戰栗起來。從骨頭裏泛起細密的、令人柔軟的麻醉劑,他昏頭昏腦,咬著嘴唇說:“你是傻逼。”


    方尋被這句話取悅了,放低了聲音:“那是這個傻逼弄哭你了?”


    林瓚的心猛烈地跳著,正如狂風驟雨,隻是沒有涼意,像夏季的悶熱的夜晚,玻璃窗外樹木亂搖,風大得駭人,屋子裏的他熱得快要化掉。


    這對話詭異得很,好像電波並不存在,他們麵對麵地談著話。看不見彼此的臉,那種神秘的、纏綿的氛圍卻因此更濃烈,更私密。


    “嗯。”他隻有承認,他笨蛋一個,被方尋弄哭,又被方尋逗笑。喜歡他,情緒總被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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