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竹坐在床上, 目不斜視的盯著趙展,一言不發。


    趙展本來就有些心虛,被鍾竹這麽盯著, 他就更加心虛了。他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小竹,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瘮得慌。”


    鍾竹從錢包裏翻出一張卡:“工資卡你為什麽去掛失?”


    “我媽想要。”趙展支支吾吾,眼神慌亂, 突然之間, 他好像找到了從前的救命稻草:“你剛結婚的時候不是也說大家都是一家人,誰管家都是一樣的。”


    “你剛結婚時和爸媽關係多好啊!”趙展感歎了一句, 他這輩子最懷念的就是兩個剛剛結婚的時光。


    校園戀愛兩個人雖然也是甜蜜的,可是最讓趙展念念不忘的還是她們結婚的婚禮, 以及結婚後他們兩個一起去選房子的場景。


    “是, 我們剛結婚時確實挺好的。”鍾竹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相冊, “當時我看中一款比較貴的婚紗,我媽都說貴了,是你媽說女孩子結婚一輩子就一迴, 貴點沒什麽她出錢。”


    “可是自從你妹妹出生以後你媽簡直變了一個人。處處看我不順眼。看我衣服穿的貴, 化妝品用的貴, 什麽東西都貴。”鍾竹抱怨道。


    “老人家節約啊, 他們現在要多養一個孩子,花銷肯定大了。”趙展辯解道。


    “所以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工資卡上,在這個家裏,我用什麽都貴, 無雙什麽都吃不到,處處受你妹妹欺負。”鍾竹想到這裏更是一肚子火:“老人家節約,她怎麽不在她女兒身上節約啊?”


    “小竹這就是你無理取鬧了。”趙展說完這句話,還沒等辯解,鍾竹立刻道:“無雙現在連個屬於他自己的房間都沒有,這叫我無理取鬧?”


    “趙展,無雙是我們的孩子,以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水平,可以給無雙買貴點的衣服,喜歡吃的水果,和獨自一人的房間,而不是讓他睡客廳。”鍾竹吵道。


    “那你想怎麽樣啊?我知道你不喜歡琦兒,琦兒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就不喜歡她,可是我又能怎麽辦?我總不能讓我媽把妹妹打了吧?”趙展悶聲說道:“孩子生下來了就是要養,媽已經退休了,爸再過幾年就退休了琦兒肯定要我出錢養的。”


    “你養的起兩個孩子嗎?”鍾竹想起琦兒現在的花錢狀態問道。


    “肯定養的起,進口水果吃不起就吃全都吃國產的,名牌衣服買不起,幾十塊的路邊攤衣服也不是不能穿,反正琦兒和無雙肯定是一個生活質量的。”趙展說道。


    “可是現在你的兒子在住客廳啊?這就是你所說的同一個生活質量?”鍾竹反問道。


    “客廳晚上起夜人來人往的,總不能讓琦兒一個人住客廳吧?”趙展一副他媽生了二胎有理的態度看向鍾竹。


    鍾竹現在聽到趙展說話她就覺得心煩,她擺了擺手:“好好好,工資卡愛誰管誰管,我不配用你的工資,我也不用了,反正你爸媽也不稀罕無雙,就讓他在我家待著吧!”


    “小竹你怎麽可以……”


    鍾竹說完這話直接倒頭就睡,不再和趙展多說一句話。趙展看著鍾竹的背影,心道,這女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都快。


    “小竹,快點起來吃飯了。全家就等你一個了。”第二天,早晨六點鍾,趙展媽媽扯著嗓子在客廳喊道。


    鍾竹用腳踢了踢身邊的趙展,嘟囔道:“你去說我不吃了。”


    “媽,小竹還睡著呢!”趙展艱難的穿著睡衣爬了出來。


    “啥?都幾點了還睡呢,太陽都曬屁股了,琦兒都起來了,她這個當嫂子的怎麽不給琦兒做個榜樣啊!”趙展媽媽扯著嗓門喊。


    “嫂子睡懶覺,不起床,羞羞臉。”三歲半的琦兒說話間蹦蹦跳跳的來到鍾竹的房間:“起床了,老師講了,好孩子要尊老愛幼,不能讓爸爸媽媽等你吃飯。”


    鍾竹隻覺得腦袋都快炸了:“趙展把你妹帶走。誰讓你進來的?”


    “嗚嗚嗚嫂子是不是不喜歡琦兒呀!琦兒明明好乖好聽話呀!”琦兒哭著跑了出去。


    “媽媽嫂子不起床還兇我,沒教養羞羞臉。”琦兒的聲音魔音穿孔一般在鍾竹耳邊徘徊。


    “小竹啊,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你跟個計較什麽你說。”趙展媽媽說道。


    鍾竹起床以後,頭沒梳臉沒洗,穿了件衣服直接出門了。


    “你這是去哪兒啊?”趙展媽媽問道。


    “我迴爸媽家過周末。”鍾竹解釋了一句之後,就再也不想多說什麽。


    她昨天晚上婆婆把趙展工資卡收走了,她昨天剛和趙展吵完架,今天婆婆就這麽對她。


    鍾竹知道她是被針對了,鍾竹以為,她走的慢些,趙展能追出來解釋,結果她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等到趙展的身影,鍾竹有些疲憊的迴到了自己的家。


    趙展在鍾竹離開之後,他是想要追的,不過被趙展媽媽攔住了,趙展媽媽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趙展:“這怎麽生氣了?我給你們每天起大早做飯我都沒生氣,我喊她起床吃飯我喊錯了?她對著琦兒吼什麽呀。”


    “媽,小竹是因為工資卡的事情她有些不高興。再說你們從前休息日也不喊我們起床的啊!”趙展說道。


    “你媽不喊那是你媽心善,鍾竹怎麽就能舔著臉吃呢!如果工作也就不說了,休息日她怎麽有臉起床張口就吃呢!”趙展爸爸說到這裏,感歎道:“還是從前的女人好,天不亮就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飯,懷孕八個月也下地幹活,有的都把孩子直接生地裏了,哪像現在,做好了飯菜不行,還得把飯菜放在鍋裏熱著,什麽時候想吃什麽時候吃。”


    “爸,您說這都是什麽年代的事了?小竹和她們不一樣。”趙展說道。


    “有什麽不一樣的,依我看,鍾竹就是被你活生生慣出來的,長嫂如母沒聽說過啊!”趙展爸爸越說越生氣。


    “她愛迴娘家就讓她迴,我就不信,咱們四口人還製不服她了?”趙展爸爸說道。


    趙展被兩個人圍在中間,聽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大了。


    他一邊吃飯,一邊想著老婆出門肯定不會餓到,街邊隨便買個包子也不能把自己餓到,也就不再管了。吃飽喝足,他又迴去睡迴籠覺了。


    鍾竹則是在外麵經過了憤怒失望的一係列過程,她腦海中突然鬧出了離婚這個想法。


    鍾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和趙展畢竟談了這麽多年,還有一個孩子,她怎麽可能一鬧矛盾就想離婚呢?


    可是離婚這兩個字,不知道怎麽迴事,就刻在了鍾竹的腦海之中,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鍾竹不由得想到從前的事情,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甜蜜,從趙展媽媽剛剛懷孕的時候就逐漸變味了。


    趙展媽媽懷孕的時候,趙展每天都要去醫院照顧她的母親,鍾竹當時想的是,孩子生出來就好了。


    可是孩子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趙展媽媽因為大齡生子,身體也受到了損傷。


    等到趙展媽媽身體調養好之後,她的錢又不夠用了,於是一家人都住進了給趙展準備的婚房。


    鍾竹想起這兩年的事情,心裏就是說不出來的壓抑,從前雖然她的心裏也有不滿,可是在趙展掛失工資卡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她的生活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鍾竹迴到父母家後坐在沙發上,滿臉的心不在焉,她看著在一旁看報紙的爸爸和看電視的媽媽,她問道:“如果我想和趙展離婚,你們支持嗎?”


    “趙展欺負你了?”鍾竹媽媽聽到這裏後,立刻激動起來,一副鍾竹說是,她就要和趙展拚命的態度。


    “不是……”鍾竹把最近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最後道:“她們家就是在集體給我臉色看。”


    “那就離。”鍾竹媽媽說到這裏道:“其實你們的婚姻,在你婆婆生下二胎的時候,我心裏就覺得你們的婚事長不了。”


    “為什麽?”鍾竹問道。


    “你是我女兒,你什麽脾氣我還能不知道。當初和趙展在一起,不就是圖他對你好嗎,你婆婆有了二胎後,將來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的時候,肯定要趙展幫襯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時間長了少不得要忽視你和孩子。”


    “媽,你這話說的,怎麽像我因為婆婆生二胎吵著離婚呢?”鍾竹聽到親媽的評價後,有些不情願。


    “是又怎麽樣?結婚講究個門當戶對,當初咱們和趙展商量結婚時,說的是兩家都是獨生子女,百年之後什麽東西都是你們小兩口的,雙方家長合出房子首付款,現在你婆家明顯做不到了她承諾的條件了,離婚有什麽不對的。”


    “普通人家婆媳相處都是個難題,更不用提你們這樣複雜家庭了。趁早離了,你和趙展都有時間找到合適分另一半。”鍾竹媽媽說話的時候,腦袋裏已經開始琢磨鍾竹二婚對象按照什麽標準來了。


    “小竹,你們離婚就是雙方不適合在一起了。你沒什麽對不起趙家的。”鍾竹媽媽說的話都讓鍾竹爸爸聽傻了。


    “你別跟女兒胡說八道,在這個社會上能找到個合適的你又喜歡的不容易,趙展雖然有妹妹,可是親家又不是不能動彈了,怎麽就要用趙展的錢養孩子了?”鍾竹爸爸說道,隻覺得他的妻子實在是太能胡思亂想了。


    “親家現在已經把趙展工資卡收了,她是不是忘了,她住著房子,首付款還有我們家一半呢!”鍾竹媽媽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道:“小竹,你有離婚這個心思,我就再跟你多說幾句。”


    “你婆婆當初懷孕時我就不想讓她生,我也不想讓她跟你們同住,我當時知道他們跟你同住時,我差點被氣死了,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沒上門討說法嗎?”鍾竹媽媽問道,鍾竹老老實實的搖頭。


    “那是因為當初我說了這話,我們家不占理,如果將來,你公婆真的力不從心了,到時候你們吃肉讓那個孩子喝湯,唾沫星子能把你們淹死。”鍾竹媽媽說到這裏道:“你跟小趙兩個人也談了這麽多年,又是同一家公司的,兩個人好聚好散,無雙的撫養費按照市場價,小趙工資的30%給就行。每月讓小趙看兩次孩子。”


    鍾竹爸爸插了一句:“如果無雙撫養權被判給了趙家,我看你怎麽辦?”


    “別烏鴉嘴,撫養權肯定是小竹的。”鍾竹媽媽說道。


    ——


    第二天,鍾竹直接迴到了家裏,趙展媽媽看到迴來了的鍾竹,她在趙展爸爸耳邊說了一句:“不用請自己迴來了。”


    鍾竹迴家的時候,拿好證件,把趙展從屋子裏拉了出來道:“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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