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龍城市某條不知名的巷子裏,一人一貓並排閑逛著。


    “俞笑笑,出外勤的時候你不好好觀察周邊的情況,反而總抱著個手機看來看去,這像話嗎。”大慶見夜已深,這小巷子裏也沒有其他路人,便懶洋洋的開口道,“你就不怕我去找老趙告狀?”


    “哦。”俞笑笑隨口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把大慶的話聽進耳朵裏,雙眼依舊死死的盯著自己和沈巍的短信界麵,沒有得到對方任何迴應的空白界麵讓她的右眼眼皮開始狂跳。


    還沒走幾步,俞笑笑就覺得腦門上一疼,似乎撞上了什麽說硬不硬、說軟也不軟的東西上麵,她疑惑的抬起頭,正對上一雙閃爍著怒氣的眸子:“俞笑笑,你非要把自己撞死在路上才肯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挪開嗎!”


    “對、對不起啊。”俞笑笑見大慶真的生氣起來了,忙關掉手機塞迴口袋裏,連聲討饒,“大慶副處,我錯了,你別生氣了,我迴去給你做你最喜歡的小魚幹吃好不好。”


    “咳咳,看在小魚幹的份上我今天就暫且饒過你,但是下次你就別想這麽容易就把我忽悠過去了。”也不知真是因為小魚幹的魅力,還隻是因為是麵前的這個人而已,背光而站的大慶成功的把自己臉上的表情藏進了陰影裏,他隻是把目光撇向一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重新化為了黑貓,“繼續巡邏吧,不準玩手機了。”


    俞笑笑長舒了一口氣,小命和耳朵算是暫時保住了,不過心裏隱隱的不安還是讓她忍不住隔著衣服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輕聲念叨著:“沈巍啊,我可是省吃省喝的送了你一部智能手機,現在還冒著被趙處懷疑的風險發短信給你劇透接下來的故事,你可千萬要聽我的話好好在家裏待著,別出來給你和你媳婦兒添亂了。”


    然而這世上吧,向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不,還沒過幾分鍾呢,俞笑笑的手機就響了。


    “嫌疑犯抓到了,迴處裏集合。”趙雲瀾不冷不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對了,以免你看到的時候太過於驚訝,我提前告訴你一聲,嫌疑犯是我們的老熟人。”


    “老熟人?”俞笑笑心裏的那種不安變得更加強烈了。


    “沈巍。”趙雲瀾淡淡的念出了一個名字,“詳細情況等迴處裏了再說,掛了。”


    半小時後,特別調查處審訊室。


    趙雲瀾翹著二郎腿側坐在監控室的皮沙發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自己的膝蓋上,而坐在審訊室裏的沈巍則難辨喜怒的閉目養神,仿佛隻是身處路旁的咖啡店,靜靜的等待店員給自己端杯飲料而已。


    “趙處,我覺得沈教授真的隻是恰好路過而已,咱們不也驗證過了嘛,現場的腳印不是他留下來的。”俞笑笑站在趙雲瀾的邊上,努力說服著眼前這位隻要懷疑就一定會死腦筋到底的趙處長。


    趙雲瀾抬頭瞥了俞笑笑一眼:“我以前怎麽教你的?”


    “隻要有可疑的地方,那就一定要到查清楚為止。”俞笑笑低頭看向自己的鞋尖,輕聲道。


    “你記得就好。”趙雲瀾重新把視線挪迴沈巍的身上,原本嚴肅的語氣也在一瞬間變迴了原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我也覺得不會是沈教授,但是這程序咱們還是要走一走的,等確認沈教授真的隻是路過,我一定立馬放人,你不用這麽急著替他解圍的。來、來、來,別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傻站著啊,坐、坐、坐,站著多累啊。”說著,趙雲瀾還往邊上挪了挪,硬是讓出了一小塊位置。


    俞笑笑勉強的朝趙雲瀾笑了笑,然後沉默的坐在了沙發上,看向對麵沈懟懟就快上線的審訊室外間。


    祝紅遞了杯溫水到沈巍的麵前。“沈教授,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聽到這裏,沈巍相當配合的露出了一個很是乖巧無害的微笑,“但一碼歸一碼,龍城大學在城北,案發現場在城南,兩個方向,您大半夜的跑這麽遠,不合理吧。”


    “不論原因,隻論結果。”沈巍看上去十分的淡然和鎮靜,一看就是標準的三好市民的模樣,“既然你們已經檢查過案發現場的腳印,你們就應該明白,還有另外一個男性,就是真正的行兇者。我當時聽見尖叫聲之後馬上就趕了過去,和行兇者失之交臂,其相差的時間不過一分鍾。”


    “您目睹了兇案現場還這麽雲淡風輕的,做一個教書的教授,您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點。”說著,祝紅用筆尾敲了敲審訊桌。


    沈巍低頭頓了頓,然後,在眼鏡的遮掩下,露出了沈懟懟的專用眼神,答非所問。“我聽說亞獸族人各自保留了其原始物種的一些能力,按道理來說,你們蛇族擅長的是製藥、潛行、催眠和瞬間爆發力,可就你剛才的表現而言,似乎表演的性質大於實用。”看著祝紅明顯開始動搖的表情,沈巍將麵前的玻璃杯移到了一邊,把上身朝祝紅的方向傾了過去,繼續補刀,“你是不是還沒有進化完全?”


    被反將一軍的祝紅徹底失了自己內心最後的放線,她破罐子破摔的迴答道:“我就是給我們蛇族拖後腿了,管得著嗎你!”在沈巍優雅的微笑下,她氣急敗壞的合上手裏的文件就快步走了出去。


    趙雲瀾此時倒是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剛才那種我就要把他懷疑到死的狠勁。


    下一個上場的,是楚恕之。


    隻見老楚難得心思非常細膩的帶著自己的小傀儡一起進了審訊室,他端坐在沈巍的對麵,手拿一張白手絹,細細的在給小傀儡擦著臉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隻見沈巍低低的笑了一聲,先對方一步開了口:“這個娃娃好像有生命一樣。”


    “有的生命有價值,有的,卻早就被弄髒了。後者,就應該像傀儡一樣,被徹底地剖開。”


    沈巍想要伸手去摸摸小傀儡的腦袋,卻被楚恕之反應靈敏的攔在了半路,他勾了勾嘴角,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誇獎道:“很精致。”


    “他們說的沒錯,你的膽子,確實很大。”楚恕之用那雙透著陰冷的眼睛盯著沈巍,一字一句的說,俞笑笑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心想著這位迷弟要是日後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黑袍使大人就是眼前這位被自己審著的沈教授,該怎麽重新麵對自己的偶像啊。


    “因為我自問無罪。”說完,沈巍便抽迴了自己的右手,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坐正了,“我的確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可你們特調處辦案追求的是實證,所以你們現在充其量對我隻是懷疑,你們不會真的屈打成招。”沈巍非常自信的勾起了嘴角,說實話,看清一切的沈懟懟現在真的是在各種吊打特調處的審訊人員啊。


    “你侃侃而談的樣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楚恕之實力詮釋如何把自己往開除粉籍的路上越推越遠,“不過,你連他腳趾頭都比不上。”


    沈巍低頭一笑,然後慢慢側頭,隔著單向玻璃,輕而易舉的和趙雲瀾雙目相交。“那他一定是一位,堂堂正正的,”說到這裏,他又重新扭頭看向楚恕之,慢慢吐出了剩下的兩個字,“英雄。”


    壓軸上場的,自然就是我們特調處裏最後的精英。


    趙雲瀾果斷起身,快步走進了審訊室,拍了拍楚恕之的肩膀:“我來吧。”


    等楚恕之抱著小傀儡走出審訊室後,趙雲瀾才一臉認真的坐在了沈巍的對麵:“等閑的犯人、證人、嫌疑人,我們是不會帶迴單位的。我開門見山,就問你一個問題,最近的連環案還有之前的那幾起案子,跟你有關係嗎?”


    “沒有。”沈巍恢複了一臉純良無辜的表情,幾乎是在趙雲瀾剛拋出問題的下一秒就溫順的迴答道。


    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還是趙雲瀾先避開了視線,他低下頭笑了笑,然後幾乎是帶了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走出了審訊室,朝外麵喊道:“放人。”


    嗯,大家重新認識一下,這就是我們家鐵麵無私、原則第一的標準夫奴趙雲瀾趙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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