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南宮熾開口,下了逐客令。


    拓跋逍整理了一下自己略顯淩亂的衣服,笑問道:“陛下可是反悔了?”


    南宮熾深吸一口氣,想著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平複了下心情才開口說道:“美人自然是要賜的,隻是不是這一個。拓跋王子先行迴去吧,改日我令宮人選十幾名周國美女送你。”


    拓跋逍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把他自己給憋死,但一想到這是南宮熾的地盤,隻好生生把怒氣壓了下去。他迴味般地看了看床上的沈長歌,突然舔舔唇笑道:“這個美人最合我心意,滋味甚好。”


    這還沒做便知道滋味如何,可不是之前便有過一段了。南宮熾麵色鐵青,說道:“我再說一遍,滾。”


    拓跋逍見南宮熾已被自己激怒,目的達到,也不再做過多糾纏。反正他心裏清楚,現在南宮熾能動了把沈長歌送人的心思,說明他不止失去了大將軍的地位,還失去了南宮熾的信任和寵愛。等他玩膩的那一天,不就輪到自己了麽。長歌,你且等著我,這北夷王妃之位,非你莫屬。


    南宮熾看著麵前神誌不清的人,伸手摘下他眼睛上的緞帶,可迎上的那雙眼睛卻是沒有焦距的。他拿出堵住沈長歌嘴的布團,吻住他。


    沈長歌伸手抱住他,用最後一絲力氣纏了上去。


    直戰到快天亮才解了藥性,南宮熾看著兀自睡去的沈長歌,忍著一宿沒睡的倦意,撿起昨日扔下的衣服穿上,又喚來宮人為自己梳洗。


    他下了朝再迴到露華殿時,發現沈長歌已經起來了,隻是未穿衣服,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宮熾走進去,正準備說些什麽,但撞見他那雙空洞的眼神,突然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長歌徹底地心死了。他以為自己和南宮熾之間,起碼還留著那麽一絲情意。可昨天發生的一切,終於擊碎了他最後的一絲幻想。


    什麽一生一世,什麽白頭到老,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在他南宮熾的眼裏,他隻不過是一個唿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而已,恐怕在他眼裏自己連妓子都不如。


    想起昨日被拓跋逍……他便覺得一陣惡心,他越是難受,胸口便越是疼痛。他看著床上肮髒的痕跡,恨不得跳進水中將自己這一身汙濁洗個幹淨。但他知道,洗不幹淨了。


    他心痛得快要裂開,眼眶卻幹澀得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痛苦到極致,就連流淚都成了奢求。


    他不想再期待什麽了,他和南宮熾,從開始到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他要離開他,如此便再也不會這樣難受了。


    南宮熾想起昨日的事情,覺得有些對他不住,正準備開口道歉,才說了“長歌”兩個字,便被那人打斷了話頭。


    “陛下可是膩了?”


    “什麽?”南宮熾下意識迴應道。


    “若是陛下膩了,便放草民離開吧。想必我這副被他人睡過的醃臢身子,陛下也不會看得入眼。”沈長歌沒想到,自己竟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好像已在心裏排練過千遍。


    南宮熾立刻便反應過來,他這是忘了昨天的事了,以為把他弄成這樣的是拓跋逍。可放他離開又是什麽意思,他真想離開自己麽?還是說要到別人身邊去?


    “朕不許你走。”他啟唇,吐出的卻是這一句。


    沈長歌空洞的眼眸愈發黯淡了幾分,他看著麵前衣著整齊的帝王,對比不著寸縷的自己,終於明白了兩人的差距。他一直是帝王啊,真龍天子,高高在上,喜歡誰便寵愛誰,不喜歡了,便棄若敝屣。他又怎麽會知道,把一顆活生生的心髒,從胸膛裏挖出來,捧到他麵前,又被一腳踩作爛泥的痛楚。


    他垂下眼瞼,一半認真一半自嘲地道:“陛下後宮佳麗眾多,這天下的俊男美女亦是數不勝數,無數人想成為陛下的枕邊人,陛下又何必緊抓著草民不放呢?”


    南宮熾聽他一口一個草民,一口一個陛下,雖然自己之前堵氣讓他這麽喊,可他真這麽稱唿,他又更加不高興了。


    “你要去哪?”


    “戰場。沈長歌本應生在戰場,死在戰場。是長歌癡心妄想,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令陛下煩憂。草民心知對不住陛下,便自請去往前線,縱使為國捐軀,也是應該的。”


    南宮熾聽他麵不改色地說完這些,心裏卻越發亂了。他心裏難受,卻又說不出緣由,出口的話卻已帶上了刺:“你以為這皇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沈長歌不知道為何到了這般地步,他還不肯放過自己。他抬頭直視著南宮熾,想從那張冰冷的麵孔上找到些許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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