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泱推開他,往門外跑,他赤著足,披頭散發,宛如瘋子。


    “屍體我已經交給應天閣了……”


    擎淵殺過無數個人,害過無數條性命,可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落泱捂著臉,癱坐在地上。


    擎淵看見他在哭,淚水從他指縫間滲出來,沾濕了他的衣襟。


    就在擎淵終於看不過去,走過去想把他攙扶起來的時候,他聽見落泱輕輕地,開口問他:“擎淵,你已經不愛我了,為什麽要把愛我的人都奪走。”


    他睜大眼睛,眼眶裏含著淚水,那麽可憐,又那麽無措。


    他詰問著他,可擎淵答不上來。


    他想說,我愛你啊。


    可他不能說。


    他想說,對不起。


    可他也不能說。


    直到飛雪落滿肩頭,直到鞋麵遍布冰霜,他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黎鬱與盼兮作為人質的身份,暫留在了蒼鷲山。


    擎淵沒心思管他們,也沒心思管別的。


    他開始喝酒,就像很久以前的落泱一樣,整日整日地喝酒。


    他大可直接走到盼兮麵前,給她一把刀,讓她從自己胸口捅進去,等血流完,等他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她自然便可以成就她的功德,而他也可以完成他的夙願。


    可擎淵知道自己做不到了。他大半輩子都在為盼兮而活,現在他不想這樣了,他心裏有了牽掛的人,他再也無法做到不顧一切。


    直到他發現落泱不見了。


    同時不見的還有蒼鷲山後山裏拴著的一匹馬。


    止白的屍體被掛在夏王朝軍隊那邊,曝屍於軍前。


    落泱就那麽一個人衝殺進去,闖進敵軍的陣營裏,帶著一路的鮮血,如殺神一般闖進軍隊之中,將止白的屍體帶了出來。


    擎淵想象不到他是怎麽做到的,等他找到落泱時,他正在半山腰止白的住處後麵,為止白的新墳添上最後一捧土。


    “我找迴他了,入土為安,這是我能給他最體麵的結局了。”落泱一身是傷,倚靠在石碑上,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擎淵,道。


    石碑是他用刀劍劈鑿出來的,趕製得匆忙,但所幸還能辯明其上的字跡。


    “吾友止白


    ——落泱。”


    擎淵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看他從腰側拿出酒囊來,打開開口,飲了一口酒。


    “我不會再纏著你了,欠你的我已經還清了,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落泱岔著腿,整個人都是頹廢的。


    擎淵設想過很多次他們的分別,有他把他扔掉的,有他說親口說了斷的,然而他從沒設想過,將這一切了斷的人,會是落泱。


    這個人一直這樣,纏著他,跟著他,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退,讓他以為他永遠都不會離開。


    然而,沒有人是永遠不會離開的。


    他終於倦了,累了,不想再跟著他了。


    擎淵終於等來了他想要的結局,卻又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你好好照顧自己。”擎淵花費了所有力氣,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除了這個,他也不知道應該要再說些什麽。


    他愛落泱,他愛他。


    多麽可笑啊,他終於愛上他了。


    卻也終於失去他了。


    他跌跌撞撞迴到蒼鷲山山頂時,迎麵撞上的,是黎鬱。


    在這種情況下,撞見的不是美人,而是這個自己一直都看不慣的家夥,這令擎淵多少有些不高興。更何況他本來就不高興。


    “滾。”擎淵撞開他,徑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黎鬱試圖拉住他。


    擎淵揮開他:“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他繼續往住處走,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酒,很多很多的酒,最好把他整個人都醉死在裏頭,這樣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不用想什麽愛不愛的事情,他是妖祖擎淵啊,高高在上,無人可敵,何時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黎鬱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道:“我覺得我應該要告訴你。”


    擎淵簡直想笑,他決定否認自己剛剛的想法,黎鬱比他還要婆媽呢。


    他轉過身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道:“說完快滾。”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落泱,我應該在很久以前見過他。”


    雖然這事擎淵沒聽落泱說過,但這句話,顯然不夠引起擎淵的注意。


    “所以呢,說完了?”


    “他的尾巴……”


    擎淵止住了步伐。


    “是我親手斬斷的。”


    擎淵站直了身體,臉上帶著些許茫然,問:“你說什麽?”


    黎鬱對他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擎淵從未聽落泱說起過的故事。


    “商臨,就是被止白殺死的那個人,是皇帝最喜歡的兒子。他自幼殘暴,在他七歲生辰那天,應天閣奉命為他獻上一份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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