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盆,迴到房間裏,把水盆放到地上,掀開被子,把江亦凡身上的衣服褲子脫掉。


    那枯瘦的身體,再看多少遍他都無法習慣。


    他想起以前他健康的身體,想起他雖然有些蒼白卻細膩的皮膚,想起午夜裏他們每一次肢體的糾纏,和難以抑製的喘息。


    他懷念著往日的過往,像孤苦的旅人咀嚼著草根。


    他擰幹毛巾,給江亦凡擦拭身體。


    那單薄的血肉裹在骨架上,仿佛一用力就會弄破。


    丁亦森將江亦凡的額前的頭發扒拉到腦後,低下頭親吻他的眼角眉梢,親吻他的眉心,親吻他的鼻梁與臉頰,親吻他的唇。他的動作溫柔而愛憐,像在吻一片輕柔的羽毛,似乎是怕自己會驚擾了他的夢。


    他難以想象失去江亦凡的日子,光是想一想,便扯得他心肝都一齊痛起來。


    他想,他怎麽不可能不愛他呢。


    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傾訴著對江亦凡的愛意。這份愛摻雜著內疚,混合著憐惜,錐心刺骨,卻又讓他欲罷不能。


    他又一次有了與他相守一生的想法,他想陪著江亦凡一起變老,直到兩個人老得再也走不動,相互看著對方,張著牙齒都已經掉光的嘴傻笑。


    可他的一輩子還有那麽長,江亦凡卻等不到了。


    第61章 你是我的光(十八)


    飛機完成助跑,在柏油馬路上緩緩起飛。


    丁亦森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下麵的城市漸漸縮小,河流山川,城鎮田野,一覽無餘。


    他扭過頭,發現江亦凡已經睡了過去。


    他伸手將滑落的毛毯拉上去一些,看著他的側臉,恍惚間覺得,世界上最溫馨的事情,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到了米國,安全降落之後,丁亦森抱著江亦凡與來接他們的人會合。


    他們在米國住了下來。


    丁亦森找好醫院,給江亦凡治療。


    他們每天的交流十分有限,大部分時間都是丁亦森在同他絮絮叨叨地講話。


    有時候丁亦森會帶他出去,開著車兜兜風。


    但有一次他們不小心出了車禍。


    道路濕滑,他們開過去的時候,對麵也迎麵駛來一輛車。


    雖然他及時打了方向盤,沒有撞車,卻也導致車子撞到了旁邊的樹上。


    那一刻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下意識地鬆開安全帶撲過去,護住了江亦凡。


    碎玻璃紮進他後背裏,樹枝從擋風玻璃的破損處紮進來,狠狠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丁亦森聽見骨頭裂開的聲音,他頂著滿頭的血,朝江亦凡看過去,發現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直到救援人員過來,將他兩人從車上救下,丁亦森才沒有再保持著那個護衛的姿勢。


    他左手打了石膏,用繃帶纏了,掛在他脖子上。


    江亦凡看到他這副模樣,努力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瘸……子。”


    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他露出的第一個笑,丁亦森看得心悅不已,連手上的疼都忘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


    為了更好地照顧江亦凡,丁亦森隻好又請了兩個護工。


    他也感覺有些難過,他斷一條手臂都這麽痛,那江亦凡那時候該有多難受。


    丁亦森越是想,越是心疼江亦凡,對他越是關懷備至。


    可江亦凡知道,他自己日子不多了。


    在米國待了四個多月,江亦凡突然說想去e國。


    雖然丁亦森希望他能繼續留下治療,但當江亦凡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還是答應了。


    他們又飛到e國。


    他們到處旅遊,把e國的著名景點給玩了個遍。


    等最後他們在e國著名的一個教堂停下時,丁亦森才知道,原來這才是江亦凡要來這裏的目的。


    你結婚那天,我有看到。江亦凡在平板上打出這樣一行字。


    丁亦森伸手抱住他,用力抱緊,用嘶啞的嗓音道:“對不起。”


    江亦凡搖搖頭,打道:我們走吧。


    丁亦森迴頭看了看教堂,帶著他在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下。


    但他當晚便偷偷聯係好了e國當地的婚禮策劃公司,還趁江亦凡睡著的時候,偷偷量了他的手指尺寸。


    第二天丁亦森推著他又進了教堂,當他在滿室臨時請的來賓的注目下,在江亦凡的輪椅前單膝跪地向他求婚的時候,他看到江亦凡的眼裏有些濕潤。


    然而這不僅僅隻是一場求婚,這其實是一場結婚儀式。


    丁亦森上一次結婚的時候,是跟楊飛雁。


    那是一場無關愛情的婚姻。


    他迴答牧師的問題的時候,沒有同江亦凡的這一場婚禮這般激動。


    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他都會永遠愛著他、珍惜他,對他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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