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走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下。


    “我在。”雲珩衝他道,卻並未迴應傅樂書的擁抱。


    傅樂書隻好自己坐起身來,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他未束起的頭發順著他肩頭滑落下來,那發絲上的白色一瞬間便刺痛了他的眼睛。


    “師父,我怎麽了。”他捉起自己的發絲,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緊接著他朝旁邊看去。


    這房間的東南方向正好有一張銅鏡,他一眼便瞅見那鏡子,也看到了自己那張遍布皺紋的臉。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有些難以接受,愣愣地伸手去摸,待摸到滿是溝壑的感覺時,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的本體需要供養,你的身體難以承受,它便吸取你的生命力,導致你變成這樣。之前你身體裏有心頭血在,變化並不明顯,現在它的危害全部展現了……”雲珩內心歎了口氣,表情也有些無奈。


    “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是那手臂導致的,他隻是說這是因為我自身大限快到了的緣故。”


    “時至今日,你還信他的話麽?”雲珩的眼裏浮上一層悲哀之色,他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傅樂書。


    “不信了,再也不信了。”傅樂書搖頭,去抱雲珩。


    雲珩抓住他的手,道:“我問你一件事。”


    “師父你說。”傅樂書此時乖得不行,就像一個做錯了事又努力請求大人原諒的孩子。


    “這場南海之災是不是你們弄出來的?”


    傅樂書臉上浮現些許慚愧之色,他說:“是。我們想得到殷九那裏的心頭血,所以燒了他所在的山,把他逼到了海中。他太會藏,我們就隻好故意引發動亂,說成是他做的。”


    “所以你是成心算計我?”雲珩道,“這計劃是我來了之後你才想到的吧,就為了逼我出手,讓我引他出來。”


    傅樂書低著頭,道:“荒澤,就是那個黑衣人,他說你可以找到心頭血。”


    “傅樂書,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要搞什麽。到現在,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麽?”雲珩道,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感覺。


    “師父,我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這些都是真話。”傅樂書忙對天豎起手指,一副要發毒誓的樣子。


    雲珩定定地看著他,說:“你要是真想要我的心頭血,何必如此麻煩,換在百年前,你要什麽我不會給你?”


    傅樂書聽他這麽說,一時心裏泛酸,險些就此哭出來:“師父,我害怕。”


    雲珩不發一言地看著他,等著他解釋。


    “我家鄉還沒被魔族屠戮之前,就有仙師為我占卜過,說我命軌將於百年時斷折。我曾經問過你命軌斷折的話有沒有辦法補救,你說沒有。我害怕會死去,也不敢告訴你。後來我就遇到了荒澤,他說他有辦法救我,前提是要你的心頭血。”


    “所以你就殺了我?”雲珩問。


    傅樂書抓住他袖子,一副生怕他會跑掉的樣子,道:“師父,是他說你不會真的死亡,我才動手的,我真的沒想過要害你。”


    “可你最後還是害了我。”雲珩撥開他的手,拋出這樣冷冰冰的一句話。


    “師父。”傅樂書一時有些哽咽,“我害怕。”


    雲珩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取自己的心頭血為你煉丹,就是因為你那天問了我那樣一句話。命軌斷折的確無藥可救,但那僅僅是對於你們而言。雖然我不能為你續上斷掉的命軌,卻能將自己的壽命分給你。現在已過百年,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我使用了借壽之法。你若是能早些跟我說清楚,何至於搞成現在這樣的局麵。”


    傅樂書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道:“師父,對不起,我沒想過這些……我害怕死亡,害怕死後沒有師父陪著,所以才信了他的話。我以為就算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把心頭血給我的,每個人都最愛自己的,不是麽?”


    “到現在你還是這麽以為麽?以為我愛自己勝過愛你?”雲珩問,“我要是這樣想,我會心甘情願雌伏於你身下?我要是這樣想,會取自己的心血為你煉丹?我要是這樣想,會放棄複仇的打算重新跟你在一起?”


    傅樂書被他一連串的發問弄得有些懵,接著他便聽雲珩道:“你有千萬種解決的辦法,可你偏偏選擇了最壞的這一個。”


    傅樂書終於哭了出來,他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師父,對不起……”


    雲珩挪開眼睛,他有些無力。“山,與。氵,夕”


    他將全部的心思都傾注在了這個唯一的徒弟的身上,無論是感情還是精力,事無巨細地照顧他,可他沒想到,他害死自己竟然是因為這麽簡單的一個原因。


    人都是自私的,他無私地付出,最後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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