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煙本來見他神色悲愴,自覺地沒有出聲打擾他,沒想到他竟然又瞬間變了臉色,變得憤怒起來。


    “不查了,你走吧,不去盛京了。”他道。


    陳梓煙見他這樣,還以為他是中了邪,忍不住便對他道:“你這人怎麽迴事,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冷羌戎冷著臉,道:“不過是一個背叛了我的女人而已,有什麽好留戀的。”


    陳梓煙卻嘟囔道:“切,背叛過你那你還來看她?”


    冷羌戎扭過頭,道:“無事了,走吧。”


    陳梓煙卻上前一步,去看他身後墓碑。那字跡雖然模糊,卻也能勉強辨認出內容。


    “吾妻阮惜玉……喲……”陳梓煙一點不給麵子地嗤笑道,“你心裏都認為她是你的妻子了,又口是心非做什麽。”


    她眨巴眨巴眼睛,顯得純潔又無暇,可那雙眸子裏似乎又藏著點什麽,像是眷念。


    冷羌戎瞪她一眼,道:“若是你的人背叛了你,跟你討厭的人滾上床,還暗結珠胎,你當如何?”


    陳梓煙像模像樣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先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如果不是,就打了。”


    “當然不是我的,我中了毒,不可能生育。”冷羌戎道。


    “可那毒不是解了麽,如果在你解了毒之後,她就懷上了呢。”陳梓煙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冷羌戎像是突然被人一棒子打醒了一樣,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但似乎這樣的結果於他而言太過於荒謬,仿佛承認這件事,他這麽多年的荒唐與放縱便成了一場笑話一樣。


    冷羌戎又將自己心中的希冀強壓下來,道:“夠了,我不想聽,走吧。”


    他站起身來,說著便要往外走。


    陳梓煙跟上他,在後麵喋喋不休道:“如果她真的要給你戴綠帽子呢,肯定會有先兆,比如突然對你冷淡下來,厭惡與你親近,等等。”


    冷羌戎繼續往前走,像要躲避什麽一樣。


    陳梓煙繞到他身前,繼續道:“你這恨不得馬上逃跑的樣子,真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因為早就有所猜測,卻又不願正視,不願迴想,所以才這樣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我不愛她!”他突然加大聲音,喝道。


    “是她不滿我妻妾太多,勾引我庶弟來報複。是她先行背叛我們的感情,趁我不在跟人苟合。她就是這麽膽大包天,就是這麽睚眥必報。”他咬牙切齒地數落道。


    “行吧行吧,要是她真這麽無情無義,你還過來看她做什麽?”陳梓煙道。


    “誰說我來看她了,我不過順道而來,嘲笑她一番罷了。她有什麽值得我看的,她不配!”他說罷,長袖一甩,竟不知不覺用上了幾分內力。


    哢地一聲,那石碑年久失修,被這勁風一掃,竟直接裂了。


    冷羌戎聞聲猛一迴頭,當他看到那裂開的石碑時,霎時目眥盡裂,飛身去救。


    陳梓煙在一旁看他,見他手足無措地去停在那墓碑前,也有些愣了。


    冷羌戎靜靜看著,那石碑上麵的“阮惜玉”三字從中間裂開來,那一道裂痕仿佛刻在他的心上,叫他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很用力……”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我……”


    陳梓煙上前道:“喂,你怎麽了?”


    說著便去拍他肩。


    冷羌戎躲開她,像魔怔了一樣對著那碑道:“你是不是怪我,是不是恨我?我不是……若不是你先背叛,我定然不會將你送去妓館……我不是……”


    他說著說著,終於落下淚來,像是如夢方醒,又像是終於看清。


    陳梓煙也沒再打擾他,就看著他一個人在那裏且悲且笑。


    可當他保持那個姿勢許久,動也未動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姓冷的,這盛京我們還去不去啊?”


    冷羌戎被她的話一擾,連忙擦幹淨自己麵上淚水,不讓她瞧見。


    “走吧。”他轉過身來,雖然眼中仍殘存著幾分濕意,麵色卻已經恢複如常。


    陳梓煙點點頭說好。


    冷羌戎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前跑。


    陳梓煙不明所以,忙問道:“你做什麽,趕著去投胎啊?”


    冷羌戎惶然道:“風袖……風袖……孩子……”


    “什麽風袖,那是誰啊,誒,你輕點。”


    冷羌戎將她一把扔上馬車,自己跳到車夫的位置上,韁繩一拽,馬鞭一甩,便令那馬迅速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陳梓煙被那馬車顛得差點前後搖晃,差點摔到地上。


    她趕緊扒拉住車窗穩住身形,同時忍不住對冷羌戎罵道:“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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