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對他說:“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做金悅。你是護衛者金輾塵的弟弟,任務目標是幫助一個叫‘溫斐’的囚犯,讓他能夠從奧森克監獄裏麵出去。”


    已經變成金悅的展逐顏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天照迴到艾萊號內部,關上了艙門。


    金悅走了一段路,又迴頭看了一眼,那裏已經空無一物。


    他霎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努力待在原地想了想,才終於想起來。


    是了,他的哥哥金輾塵失蹤了,他現在得去奧森克監獄裏找他。


    想通這一點之後,金悅便朝著前方繼續走了下去。


    展逐顏捂住頭,像是沒辦法相信,也像是終於清醒了過來。


    “所以……金悅是我?我就是他?”展逐顏擰著眉,像是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情。


    他的反應顯然也在月讀的考慮之中,月讀點點頭,說是。


    展逐顏簡直都要氣笑了,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一直內疚於自己沒能陪伴在溫斐身邊,可他竟然去了。可他陪在溫斐身邊,與他經曆了那一切,看到他在監獄裏那樣痛苦,卻又被剝奪了記憶,忘記了那一切。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消失,他早就應該把溫斐接出來了,而不是看著他在那裏吃那麽多年的苦。


    “為什麽要剝奪那一切,為什麽?”展逐顏氣憤道。


    他的怒火對著月讀傾瀉而出,天照見狀,連忙擋在他們兩個之間。


    月讀撥開天照,對他道:“奪走你記憶的不是我們,是發布這個任務的世界本體。你是任務執行者,如果讓你帶著記憶迴來,你肯定會將溫斐救出來,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你那一次穿越失去效用,任務失敗。蝴蝶效應你應該比我更懂,一旦你做出了改變,那麽後續究竟會發生什麽,誰也無法預料。”


    展逐顏雙唇顫顫,對他道:“那我們這樣又算什麽呢?時間線上的蜉蝣?”


    月讀搖了搖頭,道:“不算。一般的人接觸不到像艾萊號這樣的存在,所以很多任務發布出來,其實是沒有人接的,下一次有人接任務,或許就要等到千年萬年甚至是億萬年之後。那時候你們早就已經死了,也影響不到你們身上。這個時間線已經定了下來,不會有人搶在你們前頭,靠改變這個世界讓你們消失。時間是往前走的,世界或許可以在小範圍內改變過去和未來,但大體的軌跡它是更改不了的。”


    展逐顏卻像是已經失去了魂魄,他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迴到再生艙麵前,看著複原液中的溫斐,悲喜交加,哭笑不得。


    他喜的是,他的愛人愛上的人,一直都是他。


    悲的是,他成了這個世界改變過去的棋子,平白讓他的愛人多受了九年的罪。


    七天的時間,他必須要救活溫斐。


    可這已經是第七天了,溫斐依然沉睡著。


    他的骨骼肌肉已經全部長好,展逐顏便幹脆將他從再生艙裏放了出來,放到外頭的床上。隻是溫斐身上依然連接著不少儀器,來維持他的脈搏和唿吸。


    他的身體還是活的,可他的靈魂不願意醒來。


    展逐顏想再入他的世界之中,卻被拒絕了。時間拒絕了他的進入。


    兩個智能對此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這隻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解鈴還須係鈴人。


    天照中途給展逐顏送飯的時候,發現他靠在溫斐的床邊,周圍全都是酒瓶。


    屋子裏也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味。


    他走過去,發現展逐顏形容狼狽,一夜之間胡子拉碴,頭發也亂糟糟的,像個從路邊撿迴來的醉漢,半點不見往日的氣質。


    “他不願意醒。”天照將飯菜放下的時候,聽見展逐顏這樣說。


    “他恨我。”展逐顏握著酒瓶,仰頭喝了半瓶。


    這時天照才發現他手上帶了血口,像是被玻璃碎片劃破的。他再一瞅地上,發現果然有不少酒瓶碎了。


    “你還是吃點東西吧。”天照道,他說著,便想給展逐顏治療,被他拒絕了。


    “沒事,我一個人待著就好,你先出去吧。”他這樣說。


    天照看得出他沒空理會自己,便也沒多說,走了出去。


    展逐顏並未去看那些飯菜,他肚子不餓,這一天也餓不死他。他隻是很難過,想借酒消愁,卻愁絲百結,喝了酒,反倒越發難受了。


    他握住溫斐的手,將臉貼到溫斐手心處。


    溫斐身上已經穿上了衣服,自他領口間露出一截銀色的鏈子,上麵掛著一枚戒指。


    他讓月讀把金悅的記憶拷貝了一份,輸送到溫斐的世界裏。


    他知道溫斐應該看到了,可他依然不願意醒。


    戒指是人格溫斐的執念,金悅是時間命運的轉折點,除了這兩者以外,他再想不到其他可以讓溫斐動搖的人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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