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火精的展逐顏此時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從他瞳孔中發散出刺目的白光,他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山一樣擋在溫斐麵前,手下光芒四溢,像極了神話裏揮手毀天地的邪神。


    他微微一抬手,那群蛇就如粉塵般懸浮起來,他五指一捏,它們的身體便紛紛爆裂,迸濺成一場血雨。


    “誰也別想動他!”


    第338章 銀河上將追妻記(四十五)(上)


    溫斐反握住展逐顏的手,問他:“怎麽迴事,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聲響?”


    展逐顏牽著他往後退,故作輕鬆道:“沒事,我帶了炸彈,已經把它們解決了。”


    溫斐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卻沒有多問,隻靜靜地拉著他的手,等他解決完那些惡心的東西。


    展逐顏殺到洞口再爬不出一條蛇時,才終於停了手。他拉著溫斐往來路走了一陣,又將當初離開時找海曼家族要的通訊器塞到了他手裏。


    如果溫斐此時並未失明,他就會看到展逐顏的身體在從身體裏發散出極不正常的白光,好似在他身體裏塞了一個核反應堆,隻消瞬息就能將他撐到炸裂。


    展逐顏將手指並攏,對著溫斐的雙眼放射出能量。他還不是很能控製身體裏的能源,卻還是盡力將原本狂暴的能源轉換成溫和的溪流,灌注到他雙目中。溫斐能感覺到受損的眼珠微微發熱,就跟倒入一整瓶複原液一樣,傷口也在這股力量下漸漸愈合。


    當展逐顏停手時,溫斐剛想摘下眼睛上蒙著的布條,卻被展逐顏阻止。展逐顏微微低下頭來,與他前額相觸,對他道:“在駕駛飛船的時候,我用控製台的零件更改了它的設置。你現在可以用它聯係展家人,到時候他們會帶你走。”


    “那你呢?”溫斐聽出他聲音不對,想拉住他,卻被他抓著胳膊將自己的手掰開。那雙手的力氣出奇地大,像枷鎖一樣卡在那裏,讓溫斐的手動不了分毫。


    展逐顏桎梏著他,其實他很想再吻溫斐一次,或者跟著溫斐一起離開。但毒液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大腦,十有八九將腺體也一並攻陷,他不能拿溫斐冒險。所以直到最後,他也隻是湊到溫斐耳邊,輕柔且緩慢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這一聲如清風般劃過溫斐耳畔,宛如離別。


    話音落下,溫斐感到手上一輕。等他摘掉遮眼的布條時,視野裏早已沒有了展逐顏的身影。茫茫的冰原像一隻陷入沉眠的野獸,冰麵反射的白光是野獸的長牙,凜凜聳立,似要將這僅有一個孤單身影戳個對穿。


    溫斐垂目看向手中的通訊器,卻並未按下按鈕,而是將它放入口袋裏,又將雙手攏成喇叭狀,對著四周喊了一聲:“展逐顏!”


    展逐顏就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雖然很近,卻極其隱蔽,難以發現。毒素的摧殘和火精的暴動讓他的身體處於極其不穩定的狀態,好像隻要等到了那個點,死亡便會來臨。他試著調動火精的能量將身體裏的毒素逼出來,可反複試了幾次,毫無成效,便隻好放棄。


    他那張原本精致無雙的臉,現在已被淡青色的蛇鱗所覆蓋,鱗片密密麻麻層層疊疊,讓他看起來極像個醜陋的怪物。就連那雙總是情深似海的眼也變成了赤紅色,令他看起來越發可怖。


    他其實希望溫斐能爽快點離開,這樣他不用擔心溫斐的安全,也可以不用讓他看見自己這幅惡心的模樣。


    當年他殺死展逢晚時,有個下屬不小心沾了那條從展逢晚腹中鑽出的幼蛇的血。後來那個人也是像他現在所經曆的一樣,渾身都被鱗片覆蓋,最後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也許這也會是他的結局,也許較之那個人還要更糟一些,畢竟他還吞了塊火精下去。當初他把火精留在這裏,一是因為隻捉住了展逢晚,漏掉了骨鰈,怕她卷土重來,所以故意將它留下當做誘餌;二也是火精屬性狂暴,把它留在這冰層之下,也盼望著能稍稍壓製一點它的邪性,以備不時之需。


    他跟展逢晚是一家人,血液裏有相似之處,是以這火精並未馬上撐爆他的身體,還維係在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裏。可他並不能吸收這其中所有的能量,若非身體素質強橫,恐怕現在早已爆體而亡了。


    他並不畏懼死亡,尤其是在明了溫斐還愛著他這件事以後。可當他再度轉過頭去時,才發現溫斐已經走到了之前與骨鰈大戰時的冰洞處。


    難道他以為自己在下麵麽?可洞中水早就被骨鰈的毒素汙染了,他如果跳下去……展逐顏瞳孔一縮,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展逐顏?”溫斐對著洞口喊了一聲,見無人迴應,便幹脆縱身往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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