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太深,四壁也沒有可攀爬的東西,所以兩人被困住了。


    “你倆有沒有事?”周正賢的一顆心提了上來。


    “我,我,我沒事,你大哥,他,他的,他的腿腫了。”


    徐秀看到周正賢,又激動,又冷,說話都是哆嗦著的。


    兩人不小心踩到陷阱掉了下去,周大根先掉下去,快速地接住了後掉下去的她。


    他腳被狠狠扭傷了。


    根本就爬不上去。


    再沒有人相救,兩人會被活活凍死。


    “大嫂,我把鋼鏟扔下去,你在牆壁上挖些小坑,我再把繩子扔下去,你再拉著繩子,踩著小坑上來。”


    周正賢把鋼鏟扔下去。


    他帶繩子和鏟子,就是想著人在山裏失蹤。


    無非就是迷路,掉崖,掉陷阱這幾種情況。


    徐秀哆嗦著站起來,她太冷了。


    緩了好一會,她開始挖洞。


    很快便挖了一排小坑。


    周正賢把繩子扔下去。


    徐秀把周大根扶起來。


    “你先上。”


    周大根不願意:“你先上去。”


    他一刻也不想讓媳婦等在坑裏了。


    “不行,你腿傷了,你先上。”


    徐秀帶著哭腔說。


    就是他那一接,她才一點傷也沒有。


    “大哥你先上來。大嫂推一把。”


    周正賢下了決定。


    徐秀扶著搖搖晃晃的周大根站起來。


    把繩子遞到他手裏。


    周大根看了徐秀一眼,才握住繩子,一隻腳踩到小坑上。


    他另一隻腳不能用力。


    徐秀用手拖著他的腿,一點一點緩慢地往上爬。


    終於,快爬到上麵,周正賢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上來後,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快拉你大嫂上來。”


    他急切地催促。


    周正賢便把繩子扔了下去。


    徐秀沒受傷,很快拽著繩子上來了。


    周正賢仔細檢查了一下周大根,見他隻是腳扭傷,其他沒有骨頭大礙。


    一顆一直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緊張,擔心,害怕的心情一放下來,他就沒控製住脾氣。


    對著周大根發了火。


    “為什麽要跑這麽遠,你咋不跨省去挖呢。”


    “你知不知道咱大咱娘多擔心。”


    “你是要錢不要命啊,為了一點錢至於跑這麽遠嗎?”


    “你跑這麽遠,還連累大嫂,萬一今天找不到你,明天是不是就要給你倆收屍了。”


    徐秀咬著唇沒說話,身體都是哆嗦的。


    周大根咬著牙,聽著弟弟發火。


    當聽到連累嫂子時。


    他“嗚”一聲抱頭痛哭起來。


    “我就是要掙錢啊,我不掙錢怎麽辦?”


    “我就是個廢人,別人一挖能挖二三斤,我從早到晚挖了幾天,一個也沒有挖到。”


    “我就是笨哪,從小就笨,啥也幹不好。”


    “秀一直流產,難過死了,我想帶她去大醫院看看,可是也沒錢啊。”


    “我想我跑遠點,別人都到不了的地方,總能挖到了吧,可還是啥也沒有挖到。”


    “我就是這麽的沒用,我能怎麽辦,怎麽辦啊?”


    “我隻有一身力氣,可是力氣又有什麽用呢,秀嫁給我,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周大根捂著臉哭得像個孩子。


    徐秀也眼淚汪汪地,抱住周大根。


    “我不怪你,我知足的,大根。”


    周正賢愣了好一會。


    他沒想到長得高高大大的大哥會崩潰得哭成這樣。


    男人不到真正的傷心處,應該不會流淚的。


    他一直沒有去了解過大哥。


    這個家,其實一直都是大哥在扛。


    前世,他走後。


    家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在操辦,他照顧爹娘,給爹娘養老送終。


    大哥從來沒說過一句怨言。


    後來,他事業做大後,大哥也從來沒想去沾他的光。


    “對不起,大哥。”


    他愧疚萬分,怎麽就沒忍住對大哥發火呢。


    大概,是大哥一直包容著他吧。


    他把手放到周大根的肩上,想起前世偷他五十塊錢出去鬼混。


    大哥什麽話也沒有說,也同有怪過他。


    後來還是聞春花一點一點還清的。


    “會好的,以後咱家都會好的,你也會好的。”


    他拍著大哥的肩,用力的說。


    周大根不再哭了,隻是肩膀抖得厲害。


    “大根。”


    “徐秀。”


    遠處傳來唿喊聲。


    是前來幫忙的村民找過來了。


    周正賢連忙站起來。


    手攏成個喇叭。


    “這裏,在這裏。”


    村民聽到他的聲音連忙往這邊來。


    周正賢看到周解放也在人群裏,放了心。


    “大根,秀啊,你倆都沒事吧。”


    周曹氏撲過來,緊張地問。


    周永德緊張地扶住了周大根的肩膀,查看。


    “我沒事,大根他腳扭傷了,其他沒事。”


    徐秀站起來迴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村長周永奎擦了擦臉上的汗,鬆了一口氣。


    周大根被周永德扶著站起來。


    此時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見這麽多人來找他,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他彎了彎腰。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麻煩,你兩口子沒事就好。”


    周小柱抹了把臉上的汗,很是開心。


    周大根扭傷了腳,根本沒法走路。


    周正賢拍拍自己的肩膀,微蹲下身,讓周大根上去。


    “你行不?”


    周大根有些猶豫。


    周正賢個子雖然不矮,但是挺瘦的。


    打架是挺厲害,但背人,他表示懷疑。


    “怎麽不行,上。”


    周正賢不由分說,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往肩膀上扛。


    小時候大哥背他,現在他也可以背大哥。


    周大根沒辦法,趴到了他的背上。


    “大家慢點走,都小心點。”


    村長讓一部分先走。


    一部分走在後麵。


    周正賢背著大哥走在中間。


    下山路不好走。


    周小柱走在旁邊,時不時扶周大根兄弟一把。


    一群人迴到村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謝謝大家,都辛苦了,趁著天還沒有亮透,再睡一會。”


    周永德感激地對幫忙的村民說。


    “應該的,一個村的,就得幫著。”


    “是啊,別客氣,迴家趕快給大根擦點酒消炎。”


    村民們也客氣著,各自迴家。


    周正賢把大哥送到家,揪了一團棉花,倒上酒,給他擦扭傷的地方。


    看著大兒子腫得老高的腳踝,周曹氏心疼壞了。


    “天亮我去小蔡莊請先生給你看看。”


    “不用,這就行了。”周大根不願意看,又要花錢。


    “正賢你迴去吧,這一夜,春花該急壞了。”


    周曹氏催他迴去。


    周正賢摸了摸兜,空空的,錢沒帶。


    他直接迴家。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


    拾糞拾柴的老人都起來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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