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二姐當時有了個喜歡的人。


    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二姐又同意了。


    周正賢那時候十六七歲,正是混得不要命的時候,對哥姐的事從來不上心。


    現在想來,真是慚愧。


    “大姐,你來,我和你說件事。”


    周正賢把周桃叫過去,說江海河腿的事。


    聞春花輕扯了下周杏,把衣服遞給她。


    “二姐,這衣服你看能不能穿。”


    “啊,這衣服好漂亮。”


    周杏摸了摸那件衣服,眼裏都是亮光。


    沒有女人能抵抗得了漂亮衣服。


    “走,去咱娘房間裏試試。”


    聞春花直接拉住她。


    周杏便和她去了周永德夫妻房間。


    聞春花把門關上。


    “快換。”


    聞春花比周杏還激動。


    周杏拿著衣服的手僵了一下,問道:“春花,這衣服這麽好,你咋不穿?”


    聞春花尷尬一笑,“我懷孕肚子大了,穿不上。”


    搞得好像是她不要的衣服才送人一樣。


    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等生過孩子後再穿吧,這麽好的衣服我咋能要?”


    周杏覺得拿弟媳這麽好的衣服,心裏不安,連忙又把衣服還給聞春花。


    聞春花沒有接。


    “生過也不一定能穿了,到時候肯定會胖的,放在我這裏就浪費了,二姐,你試試吧,可別嫌棄哪。”


    周杏這才重新比劃了一下,把衣服放到床上。


    她把棉襖脫掉,準備試穿這件漂亮的新衣服。


    呢子大衣呢,她做夢都想有一件啊。


    棉襖裏麵,她隻穿了一件單衣,是件粗布的灰紋襯衣。


    有點短。


    她微彎腰拿衣服時。


    後腰便露了一截出來。


    聞春花便眼尖地看到那腰上青紫一片。


    “二姐,你腰上,怎麽了?”


    聞春花疑惑地問。


    周杏連忙站起身,把新衣穿到身上。


    才表情尷尬地輕笑道:“不小心磕的。”


    聞春花眉頭微皺一下。


    沒說話。


    見周杏把衣服穿好,她眼中閃過一道驚豔的光。


    “好漂亮,二姐,你人本就美,這衣服一穿,顯得你更美了。”


    聞春花驚歎。


    如果周桃能把肥大的棉褲換一換,她簡直就是人間絕色了。


    周正賢姐弟都是漂亮的人。


    周桃最漂亮,但虧在個子矮,又殘疾上。


    周大根,長得是周模周正的,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人特老實。


    周杏身材高挑,容貌秀麗,一根辮子又粗又長,聽說當年迷倒了不少小夥。


    至於老小周正賢,雖然人就像個二流子,模樣也是很俊的。


    “真的嗎?”


    周杏被聞春花誇得臉微紅,不自在。


    聞春花從床頭找到一隻臉大的圓鏡子。


    “你自己看。”


    周杏接過鏡子,看著鏡子裏容顏未老心先衰的人。


    有些發怔。


    不知道想起什麽。


    眼圈突然就紅了。


    吃飯時。


    周曹氏不停的給兩個女兒夾菜。


    心裏不停的歎息。


    兩個女兒如花似玉的,命都不太好。


    嫁的人殘的殘,窮的窮。


    “娘,夠了,一桌子菜都往我碗裏夾了。”


    周杏連忙把碗端走。


    “你多吃點,看你比去年又瘦了不少。”


    周曹氏眼裏有淚光。


    她最對不起這個女兒。


    給周大根換親,把她嫁的離家有點遠,這年頭連個交通工具都沒有,隻能走路過去,一年半載的也見不上一迴。


    ——


    吃過午飯。


    周正賢給江小虎和江小芸一人一塊錢的壓歲錢。


    兩孩子過年迴了自己家,今天又跟媽媽一起迴來了。


    江小芸不可置信地看著手裏的一塊錢。


    興奮的臉蛋紅撲撲的。


    “哇塞,小舅,你竟然給我一塊錢,問題是隻給我壓壓兜就收迴,還是就給我了?”


    江小虎吃驚地看著一塊錢。


    他的壓歲錢從來都是五分一毛的。


    過後還得被大人收迴去。


    “給你了,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周正賢財氣十足地揮揮手。


    “小舅,你就是俺心裏的大俠,請受小民一拜。”


    江小虎裝模作樣的躬身拜了一拜。


    不知道這孩子從哪裏聽來學來的,可能是從收音機裏聽評書聽的。


    “免禮,起身。”


    周正賢裝模作樣的扶起他。


    “嗬嗬。”


    一家人全都笑了起來。


    周杏驚奇地看著周正賢。


    沒想到小弟變化這麽大。


    竟然慈眉善目的。


    她脾氣不好,和這個弟弟從小吵到大。


    尤其是周正賢開始變混之後,她倆一言不合就吵架。


    後來再長大點,兩人幹脆就不說話了。


    結婚後,每年迴娘家,見他都是一副痞壞,一臉戾氣的樣子。


    他對她愛搭不理。


    她就更不想和他說話了。


    吃過飯後。


    周桃和周杏把孝敬爹娘的禮物眾藍子裏拿出來。


    禮物也就是些雞蛋呀,油條呀,用紙盒包好的糖果子,幾斤紅白糖等。


    免不了又是一翻推讓。


    一個要放禮物,一個不要放。


    周正賢又看得心累。


    這年代農村,這個走親戚送禮物推來推去的風俗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娘,你就收著吧,大姐二姐是你親閨女,你還和她倆讓個啥呀。”


    “是啊,娘,俺倆是你閨女,你讓個啥哩,給你送東西不是應該的嗎。”


    周桃和周杏也跟著說。


    周曹氏終於還是把禮收下了。


    她是想著,閨女過的都不好,送的東西能不要就不要。


    她不要,閨女就能多吃點。


    周桃和周杏又說了會話。


    就各自迴自己家了。


    周正賢送周杏出村子。


    周杏很詫異她小弟還會送他。


    話說,自從她結婚後,兩人之間交流少得可憐。


    “大姐夫的腿有希望嗎?”


    周杏率先打破沉默。


    家裏發生啥事,她這迴娘家一趟就什麽都知道了。


    “不知道,要去省城看一下才知道,看醫生的意思應該有點希望吧。”


    周正賢慢吞吞地走著,一邊踢著石子。


    “有希望就好,大姐也真不幸,好不容易遇到個真正對她好的人,又成了這樣。”


    周杏感慨。


    “誰說不是呢。”周正賢輕歎一聲,轉而說,“二姐,你脾氣也不是太好,以後要少生氣。”


    周杏笑笑:“我,我現在還有什麽脾氣?”


    周正賢轉頭看她。


    周杏臉上都是苦澀。


    “二姐,你過的很不開心嗎?”周正賢問道。


    “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咱農村女人還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周杏低頭,聲音很喪。


    “你不喜歡二姐夫?”周正賢小心翼翼地問。


    年少時不懂什麽兩情相悅,現在也總算明白了一點。


    二姐心裏是不是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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