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帶周杏走了。


    這些好東西當然不能便宜了那個雜碎。


    他打開罐頭瓶子,遞給周杏。


    “二姐,該餓了,吃吧。”


    周杏伸手接過來。


    周正賢便看到她手腕上的紫色傷痕。


    他心裏又是一痛,想問,又想想算了。


    身上估計也是傷痕累累。


    春花上次說的她腰上的青紫,估計也是被打的。


    他真是大意了,竟然沒想太多。


    都是二姐多年來掩飾的太好,他一直覺得二姐不開心是沒有和心上人在一起,也沒往家暴方麵去想。


    為什麽大哥每次和大嫂迴娘家,也沒發現二姐在受苦呢。


    二姐沒出嫁之前,脾氣是多麽的暴躁潑辣啊,沒想到這麽一個人,竟生生被折磨得失了靈魂。


    “二姐,以前換親你是不願意的,後來為什麽又同意了?”


    周正賢小心翼翼地問。


    周杏沙啞著嗓子迴答:“嫁誰都一樣,有啥好挑的。”


    “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變心了嗎?”


    他又小心地問。


    周杏的身子僵了僵,握著玻璃罐頭瓶的手有些泛白。


    良久,她才說:“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周正賢越發疑惑。


    如果她當初死活不願意。


    應該沒人逼迫她的。


    周杏苦澀道:“我自己願意的。”


    周正賢心裏很難受。


    經曆過前世痛苦的煎熬。


    他才真正明白這個年代女人的不容易。


    周杏身上有傷,走走停停。


    周正賢想找個小藥店都找不到。


    這年代,拿藥要麽是找鄉村醫生看,他給開藥。


    要麽就是嚴重點的病到鎮上醫院去拿藥。


    經過一個小集市,終於看到一家小診所。


    周正賢連忙走過去,說明情況。


    “我看看傷。”


    鄉村醫生問周杏。


    周杏把襖袖子擼起來。


    周正賢便看到縱橫交錯的傷痕跡


    像是用鞭子抽的。


    連醫生都忍不住罵道:“媽的,太殘忍了,真是個畜生。”


    給周杏按捏了一下骨頭,幸好骨頭都是完好的。


    這個醫生正好手頭有一瓶紅花油。


    便給了周杏。


    又包了幾包消炎的藥片。


    周正賢付了一塊五毛錢。


    帶周杏迴周家村。


    一路慢騰騰地迴了家。


    到村裏時,天都黑透了。


    周家村民有個遛彎的出來,看到周杏和周正賢,很驚訝,打了個招唿:“周杏啊,迴娘家啊。”


    周杏低眉笑笑。


    大正月裏,還晚上往娘家跑,總會讓人說些閑話。


    周永德夫妻,周大根夫妻,還有聞春花和兩個小孩,見天都黑透了,周正賢還沒有迴來,有點坐不住了。


    一個一個的往村院門口張望。


    終於看到周正賢迴來了。


    身邊還有周杏。


    周永德夫妻見二閨女迴來了,開心之餘也有點疑惑。


    “杏啊,你咋來了?”


    周曹氏拉住她的手。


    周杏苦笑笑。


    “迴家,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周正賢不想在家門口問來問去。


    一家人疑惑的進了屋。


    聞春花見周正賢神情嚴肅,扯了扯他,眼神裏全是擔憂。


    周正賢拍拍她的手。


    一家人帶著疑惑吃了飯。


    飯菜就是平常菜,炒了三個菜。


    自從周正賢掙到錢後,現在家裏生活條件好了些,菜裏能見到油和肉。


    周杏心情一直很低落,不怎麽說話,大家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


    除了周正賢,都以為是夫妻鬧了點別扭。


    連鬧騰的江小虎都感覺到了這頓飯的壓抑,也老老實實地吃飯。


    一頓飯終於吃完了。


    周正賢發話了。


    “春花,你帶二姐到咱家去。小虎小芸去屋裏寫作業。”


    不想讓周杏在邊上聽著,再經曆一遍傷痛。


    聞春花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拉了下周杏。


    “二姐,你去我家吧。”


    周杏應了聲。


    不管明天如何,她現在隻想靜一靜。


    無論以後會怎麽樣,今天先讓她安穩一夜。


    身累,心累到了極致。


    待聞春花和周杏離開後。


    周大根緊張地問:“杏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吵架了?”


    周曹氏也問:“是啊,你二姐咋了。”


    周正賢沒迴答,隻是看向徐秀,認真地問。


    “大嫂,如果二姐離開徐衝,你會迴徐家嗎?”


    這話無異於一個炸雷。


    不隻炸得徐秀腦子裏轟轟。


    連周大根的腦子都轟隆隆的。


    “什麽意思,正賢,你什麽意思?”


    周大根慌亂地問。


    連周永德夫妻都有些慌亂了。


    “對了,正賢咋了?”


    周正賢深吸一口氣,才抑製住胸口的酸痛。


    他啞著聲音說:“我現在感覺我們真是夠蠢的,蠢透了。”


    這話一說出來,一家人都變了臉色。


    咋罵自己家人呢。


    “二姐每次強顏歡笑,掩飾太平,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春花發現她的不對勁,我竟然還沒有在意,我也真他媽的夠蠢啊。”


    周正賢難過地說著。


    他如果早點去二姐家看看,是不是就少讓二姐少受點苦呢。


    “你個死孩子,你說清楚呀,急死個人。”


    周曹氏聽他鋪墊了一大堆,還說不到重點。


    站起了身,急著問。


    “二姐嫁過去,這四年來一直被家暴,都快被打死了,你們知道我今天去的時候,徐衝關著門打二姐打得有多狠,我都不知道二姐被打了多久,胳膊上全是用傷,有些還是用鞭子抽的。”


    周正賢一想起周杏那麻木的神情,心裏就堵得慌。


    “啊。”周曹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喃喃道,“杏咋不講呢,她咋不講呢?”


    “講了又有什麽用,咱們能讓她迴來嗎,還不是勸她好好過日子,陪她哭一場,再讓她迴去,然後來一句,誰家夫妻不是吵著打著過一輩子的?”


    周正賢此話一出。


    皆是沉默。


    竟然無言以對。


    周大根自從周正賢第一句話開始,身子就是發抖的。


    緊緊地握著徐秀的手。


    徐秀臉色蒼白。


    全身也顫抖著。


    周曹氏突然大哭起來:“杏啊,我苦命的孩子。”


    周永德一直抽著旱煙袋,沉默不語。


    黝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此時,磕了磕煙袋,把灰直接磕到地上。


    “讓杏迴家吧,做爹的沒能耐害了閨女,我不能再讓我二閨女被打死。”


    他說著,站起身,看著兩手緊握的周大根夫妻。


    長歎一聲。


    “秀,隻要你不走,我和你娘拚命也會護著你。”


    徐秀突然間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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