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


    兩輛摩托車開了過來。


    其中有一輛是三輪的,側邊也可以坐人。


    八十年代初最流行的侉子警車。


    “誰是周正賢?”


    一名警員下車問道。


    “我。”


    周正賢迴答。


    “接到報案,你涉嫌打架,致人重傷,帶走。”


    那人嚴肅的說道。


    “我走,這個是我的位吧。”


    周正賢走到三輪摩托車的側麵,直接跳上去。


    幾個警員麵麵相覷。


    這麽乖巧的嫌犯。


    怎麽就那麽的淡定。


    車子走後,眾人散去。


    不遠處的一家門口。


    露出幾個頭。


    “行動。”


    隨後幾個頭消失了。


    審訊室。


    其實就是一間小小的房間,外麵有一個鐵門加把大鎖。


    裏麵一張桌子。


    兩個警員坐在桌前。


    周正賢坐在對麵離桌子稍遠點的距離。


    開始審問:“姓名。”


    “周正賢。”


    “你可知罪?”


    “我不知。”


    “放肆。”


    那個警員拍了一下桌子。


    “投機倒把,故意傷人,你竟說不知?”


    “嗬。”


    周正賢輕笑一聲,“請問我怎麽投機倒把了,我又傷了誰了?”


    那警員被他輕蔑的態度給氣壞了。


    “你低價收購天麻,損害老百姓的利益,牛必勝去製止,你打傷了他。”


    說的義正詞嚴。


    “哈哈。”


    周正賢笑起來,“我收的四五塊一斤不比牛必勝收的一塊一斤高嗎,到底是誰損害老百姓利益?你是劉所長的親信吧。”


    那警員臉色一變,又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無論我是誰,我都代表著正義和法製,你自己犯的罪已經嚴重觸犯了我們神聖的法律。”


    周正賢正色起來,問。


    “什麽叫投機倒把,你給我定義一下。”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那警員很是憤怒。


    “利用時機,以囤積居奇、買空賣空、摻雜作假、操縱物價等手段牟取暴利,這才是對投機倒把的定義,請你告訴我,我按咱玉陽市場價堂堂正正收購,我犯了哪一點。”


    周正賢冷冷地問。


    那警員愣了愣,竟然沒對上來。


    惱羞成怒道:“你竟然死不承認,那就等法律來判吧,你毆打牛必勝,致其重傷,在醫院搶救,根據我國法律,便可判刑坐牢。”


    這警員氣壞了,搬出法律來。


    以前不聽話的農民,用這種方法,會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再不敢言語。


    “我隻輕輕的推了牛必勝一下,我沒有把他打傷或打殘,你哪隻眼睛看到他重傷了。”


    周正賢認真的解釋。


    “那他為啥在醫院搶救,還沒有醒來。”


    這人對他的態度,已經出離憤怒了。


    周正賢懶懶地說:“那我哪知道,許是他累了,想多裝睡一會,又或許是他在憋著啥壞主意呢,你們心裏應該最清楚啊。”


    “你,你——”


    這人被他氣得不輕,審不下去了。


    “走,把他關住,關到他認罪為止。”


    “砰——”


    鐵門被關住。


    聽到上鎖的聲音。


    周正賢被鎖在裏麵。


    他按了按腦門。


    天麻利潤確實不錯。


    他掙到錢的消息怕早已引起各方人眼熱。


    尤其是與官勾結到一起的地頭蛇。


    把他打壓住,他們便可以控製整個高店鎮。


    再以極低的價格收購。


    利潤可比他大的多了。


    到時候互相一分,就是很不錯的收入。


    商人重利,他也一樣。


    但他還有那麽點良心。


    ——


    時間已到下午三點。


    崔國輝遲遲沒有等來周正賢。


    他有點生氣,心道他很器重這小夥子,他咋就擺譜兒呢。


    在辦公室裏煩躁的轉了幾圈。


    驀然想起周正賢昨天說的話,他說他是個最守時的人,如果不能如約來,除非他出了事。


    難道他真被牛必勝給整了。


    他的心跳了幾下。


    連忙出了辦公室。


    騎上那個二八大杠自行車就往周家村去。


    從鎮上到周家村有條近路。


    他抄小道,騎車騎得飛快。


    二十多裏的路,他騎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打聽到周正賢家住在哪裏。


    他直奔周永德家。


    周正賢走前說中午會迴來吃飯。


    到現在都沒有迴來。


    一家人都有點著急。


    看到有人來找周正賢。


    周曹氏著急道:“正賢說他中午迴來吃飯的,一直沒迴,俺也不知道他到底咋了。”


    聞春花也說:“他一向守時,也不知道出了啥事。”


    崔國輝眉頭擰起。


    這時候跑過來一個年輕人。


    看了一眼崔國輝後,對周永德夫妻說:“大娘,我聽說上午周正賢被人抓走了,現在派出所呢。”


    周曹氏頭一暈,焦急地問:“他幹啥犯法的事了,要抓他。”


    怎麽會這樣,他剛變好,怎麽就迴到老路了呢。


    這孩子,咋就不讓人省心呢。


    “我也是才聽到哥們說的,聽說是有人告他投機倒把,還打傷了牛必勝,牛必勝有那麽多打手,怎麽可能被打傷,大娘,你們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人,把他弄出來呀。”


    周曹氏慌了神,垂淚,“俺就是農民,能認識啥人啊。”


    聞春花急道:“我去,我去告狀,他們誣賴我丈夫,我丈夫老實做生意,憑什麽這麽冤枉他,哼,鎮上告不贏,我就去市裏,那個牛必勝那麽壞,憑什麽要誣賴人,我就不信,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了。”


    她說著,就往外走。


    崔國輝見過聞春花,現在見她肚子老大,還要為丈夫的事奔波。


    心生悲憫。


    連忙攔住她。


    “你懷著孕,不方便,我去看看。”


    他連忙推車就走。


    “謝謝你,崔幹事,我丈夫肯定是被冤枉的。”


    聞春花在他身後喊。


    崔國輝騎車往鎮上走去。


    心裏就有了點怒氣。


    邊生氣邊思考著。


    周正賢賣天麻是正當生意,他知道,周正賢都跟他說過,給的價格吧,他打聽過了,感覺還合理。


    說人投機倒把,就有點過分了。


    至於打傷人,定是牛必勝和他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小夥子年輕氣盛,打人也正常,賠點錢算了。


    和劉所長打聲招唿,把人放了。


    劉所長的那個親戚,經常到他們政府晃蕩,和人稱兄道弟。


    他看著牛必勝就不舒服。


    他不了解這個人,就是莫名生厭。


    鎮政府和派出所就隔了一條街。


    此時,派出所門口圍了一群人。


    他們很是激動。


    “狀告牛必勝,收保護費,惡意傷人。”


    “狀告牛必勝,聚眾賭博,騙人高利貸,讓人傾家蕩產。”


    還有一個中年女人,消瘦的很,頭發亂蓬蓬的,好似幾天沒梳頭了。


    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女兒呀,就是被這個惡人害了,我好好的一個閨女,愣是被他給弄瘋了,誰來給我們做主。”


    崔國輝此時已經騎車到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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