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親人,算是了卻袁大伯一樁心願。”


    周正賢感慨地說了聲。


    “是的,沒想到還能找到兒子和孫子,本以為親人都不在了。”


    大衛望了眼床上的老人,語氣平緩。


    周正賢瞅了眼大衛,見他麵色平靜。


    想起前世有錢人家子女為錢財爭得你死我活,不知道大衛此時心裏是何想法。


    大衛迴頭,正看到周正賢瞅著他,他好像意識到了他的想法,笑了聲:“想什麽呢?父親找到了親人,我真挺開心的。”


    多日未見。他的漢語說的越來越流利。


    周正賢尷尬笑道:“是我格局小了。”


    “其實我是我父親收養的。”大衛說,“父親一直沒有結婚,找家人是他一輩子的夙願。如今終於找到,我有什麽不開心的呢?”


    “還沒有相見,是吧?”


    周正賢沒有看到有其他陌生人在。


    他猜測,應該是還沒有見麵吧。


    “是的,我父親一直沒有死心,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探到了消息,待父親身體好後,我會陪他去看看。”


    “也好,讓他不要太激動。畢竟年紀大了,大悲大喜都會影響身體的。”


    周正賢與大衛又聊了一會兒,知道他們是來滬上辦事處談生意的,已來多天。


    袁岱瀾一直未醒,周正賢便和大衛約好次日再來。


    第二天周正賢吃過早飯。帶了一籃水果,去了友誼醫院。


    袁岱瀾正在吃早餐。


    看他精神矍鑠的樣子,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小兄弟。”


    袁岱瀾看到他很是興奮,“聽大衛說,昨天你來看我。沒想到我們這麽有緣分,在滬上遇見了。”


    周正賢把水果籃放在床邊的桌子上,笑說:“是啊,人生處處有相逢,我和袁大伯真的有緣。”


    袁岱瀾把周正賢拉坐在他身邊。和他說話。


    “你知道了吧?我找到了我的兒子和孫子。”


    他是真的很興奮,臉都有些激動的紅。


    “我聽說了。恭喜你啊,袁大伯。”周正賢真心道喜。


    袁岱瀾絮絮叨叨:“我想現在就去找他們。但是大衛說我還要休息幾天。”


    “肯定要聽大衛的呀,身體最重要。”


    “是啊,是啊。”袁岱瀾雖然如此說,但心早都飛到了兒孫的身邊。


    他迴憶往事:“我迴了老家,家鄉變化並不是太大。但是我的父母,兄弟都過世了。還在世的老人說妻子帶著兩歲的兒子去找我,再也沒有迴來過。所有人都認為戰亂的年代,他們肯定不在人世了。我不放死心,讓人繼續尋找。沒想到還真的找到了。”


    周正賢就聽著他激動地迴憶往事。


    大衛也安靜的聽著,父親很少和他說往事。


    “我現在很後悔,當年我為什麽要離家,弄得妻離子散。”袁岱瀾語氣低沉。


    周正賢無法接話,一代人一代人的理想。


    他想,若他生於那個時代,他肯定也會扛槍,去保家衛國。


    陪袁岱瀾又閑話一會。周正賢起身告辭。


    “小兄弟,以後到首都,一定要去找我啊。”袁岱瀾起身相送。


    “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他確實打算過一段時間就去首都。


    辭別袁岱瀾父子倆,周正賢便往賓館走去。


    他沒有坐車迴去,就是為了想看看滬上的風景。


    走過一條小巷時,他看見前麵圍有一群人。


    吵吵嚷嚷著。


    “給我二兩。”


    “我要三兩。”


    周正賢好奇的走上前去,看到人群都拿著一個包好的小紙包。


    他問一個顧客:“你們買的是什麽?”


    顧客迴答:“老秦家醃製的酸菜。味道超棒,來晚了就買不到啦,想買趕快去。”


    周正賢在吃的方麵有從眾心理,他覺得賣吃的地方隻要人圍的多,就說明他的味道肯定不錯。


    他便走過去排隊,到他的時候,他看到在店鋪裏桌子上放著一個大盆。


    盆裏還剩最後一點點酸菜,都是醃好拌好調料的,裏麵拌有碎辣椒,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老板對他身後的人喊道:“最後一份,最後一份啊,今天沒有了,明天再來吧。”


    後麵的人都失望的各自散去。


    老板把最後一點酸菜包給周正賢,“二兩,五毛錢。”


    周正賢遞給他五毛錢說,“老板,生意好啊?”


    那老板接過錢,笑嘻嘻道:“是啊,每天隻能弄這些,供不應求呢。”


    “可以擴大規模,弄個小廠啊。”


    周正賢建議,打開紙包,嚐了一下酸菜,香辣中帶點酸,確實味道很好。


    在這個物質不算豐富的年代,沒有菜,吃點這酸菜,真是美味。


    “開廠要投資好多錢,我哪有那麽多錢呀。”那老板搖頭道。


    “你一天能賣多少?”周正賢問。


    “兩百斤吧。”


    “都是賣給這旁邊的人嗎?”


    “大多都是這附近的老主顧了。偶爾也會有遠地方的人來買。”


    周正賢沉思一下,問:“聽口音,你不是滬上的人啊。”


    “我不是,我來這裏做生意的。”


    那老板憨憨的笑了。


    “你就住在這裏嗎?”周正賢有了想法。


    “對。這是我租的房子,我就住在後麵。”


    “行,迴頭我再找你聊吧。”


    周正賢拿著酸菜,和這老板道別。


    老板看著他走遠,摸著頭,心想這個人是啥意思呀?


    滬上之行就此結束。


    周正賢退了房。


    去火車站買了車票,是往慶水的方向。


    慶水畢竟是中藥之城,有錢些,城市比玉陽繁華點。


    周正賢找了個招待所,安頓好之後。


    包了一輛車去往劉玉雄家屬所在的方向。


    轎車顛顛波波的開了兩個小時。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小村子,和周家村差不多的貧窮。


    周正賢讓司機在村頭等著,他下了車。


    村民看到有輛車開過來,都好奇的看著他,看著這輛車。


    他向村民詢問:“請問嶽善芳家住在這裏嗎?”


    宋立書告訴他,劉玉熊媳婦就叫這個名字。


    村民狐疑的看著他:“你找她幹什麽?”


    神情意味不明。


    “她丈夫托我給她帶點東西。”


    村民的眼神讓他很是不舒服。


    “她那個經常不歸家的丈夫,聽說不是犯事被槍斃了嗎?怎麽還會想起媳婦呢?”


    “人家在外麵賺了那麽多昧良心的錢,平時想不起媳婦孩子,死了,該想起來媳婦了。”


    “你給他送東西,看來你也不是啥好人呀。”


    村民們七嘴八舌,甚至開始懷疑周正賢了。


    周正賢哭笑不得。


    嚴肅的說:“我是公安派來的人,請問一下,她家住哪?”


    一聽是公安派來的人,村民都不說話了,有一個人村民給他指了路。


    周正賢道謝,往村尾走去。


    路邊麥田裏。


    幾個孩子好像在拳打腳踢一個人,邊踢邊罵。


    “你爸劉玉雄,你是劉狗熊。大熊生小熊,都是大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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