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得到應聲。


    周正賢便和劉小虎往村長家走去。


    路上。


    周正賢問:“媽媽的病,你都知道了?”


    “嗯。”


    劉小虎強忍著沒哭。


    媽媽告訴他,男子漢在外麵,不要動不動就哭,隻會讓人瞧不起。


    想哭的話到媽媽身邊哭。


    媽媽可以哄哄他。


    “萬一媽媽真的不行了,你有什麽打算?”


    周正賢有必要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早一點知道早做心理準備。


    沒辦法,他這種情況必須要促使他長大。


    劉小虎不說話。


    “要不要跟叔叔去玉陽,叔叔給你找個好人家。”


    他輕聲問。


    劉小虎還是不吭聲。


    周正賢便也無言,和他聊些其他的。


    又聊到江小虎,劉小虎這才和他有話說。


    到了村長家。


    周正賢說明來意。


    經過那個村民的那張大喇叭嘴,現在全村幾乎都知道嶽善芳快死了。


    村長自然也知道,看劉小虎時,臉上便有了悲憫之色。


    沒一會兒,嶽善芳也來了。


    她對村長客氣了一番,拿出十塊錢給他,低聲說:“麻煩村長招待他一下,他是玉陽那邊來的人。”


    村長知道她的不容易,連連推辭:“我會招待的,這錢你留著吧。”


    嶽善芳便不再推讓。


    領著劉小虎迴去了。


    當晚,村長殺了一隻雞,做了幾樣菜招待周正賢。


    次日。


    周正賢起床,準備和嶽善芳打聲招唿,先迴玉陽處理點事。


    看樣子,她應該還能撐個把月。


    等處理完事情再來看看。


    剛要和村長打聲招唿,便看到一個村民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村長,嶽善芳,她,她喝藥了,沒氣兒了,你快去看看。”


    周正賢心裏咯噔一聲。


    村長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周正賢也趕緊的跟過去。


    茅草院內,站著不少村民。


    見村長來了,連忙讓開。


    “身體都僵硬了。”


    有個村民說道。


    周正賢跟著進了屋。


    便看到劉小虎跪在床頭,一言不發,拳頭緊緊地握著。


    嶽善芳安靜地躺在床上。


    麵容平靜。


    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穿著件新衣服。


    床下有一隻空的農藥瓶。


    枕頭邊的手絹裏,有一疊大團結,應該在二百多塊錢的樣子。


    村長歎了口氣。


    拿條毛巾蓋到她的臉上。


    周正賢把劉小虎拉了出去。


    村長拿起枕邊的錢,出來,對著院子裏站的人說:“都別站著了,幫著準備後事。”


    大家都忙碌起來。


    “媽媽和你說什麽了沒有?”


    周正賢想知道她還有什麽遺言。


    “媽說,不要和爸爸葬在一起。”


    劉小虎低聲迴答。


    “還有嗎?”


    “讓我不要哭,說她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她會在另一個世界裏疼我的。”


    劉小虎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周正賢拍拍他,找到村長,把嶽善芳不想和劉玉雄葬在一起的願望說了出來。


    村長沉思了會,點點頭。


    嶽善芳下葬那天,太陽很好。


    望著土一點一點地埋沒了棺木。


    周正賢感覺自己心頭難受的很。


    心抽抽的疼。


    莫名想起了前世的聞春花。


    葬禮結束後。


    周正賢牽著劉小虎的手,和村長還有一些劉玉雄的同宗爺們說道。


    “嶽善芳臨終前,托我把小虎帶走,給他找個好人家。”


    村長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問了劉小虎一聲:“你什麽想法,你若是留在村裏,百家飯也會把你養大。”


    劉小虎一直不說話,周正賢捏捏他的手,問他的意思。


    如果他一定要留在村裏,他也不會強迫他的。


    “我和叔叔走。”


    這幾天,叔叔對他很好。


    他相信,叔叔幫他找的人家也不會很差吧。


    他不想吃百家飯,他想有一個穩定的家。


    他不願意今天到這家吃一口飯,明天再到另一家吃一口飯,像個流浪狗一樣。


    無論他被送到誰家,他都會很乖的,不會吃太多。


    還會幫人家幹活。


    既然劉小虎決定跟周正賢走了,村裏人都鬆了口氣。


    家家戶戶糧食都緊張,誰也不想家裏多一張吃飯的嘴。


    尤其是個小男孩,長身體的時候,超能吃的。


    村長也沒什麽話好說。


    有人能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帶走,他也鬆了口氣。


    他叮囑周正賢一定幫他找個好一點的人家。


    隨後,劉小虎收拾了幾件衣服。


    把門鎖上。


    跟著周正賢,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路上。


    周正賢牽著他冰涼的小手,往集上走去,安慰他:“別擔心,叔叔一定給你找個疼你的人家。”


    他想了,如果真沒有合適的人家,他就帶著這孩子算了。


    養絕對能養得起他,就是現在家裏實在是沒人手帶這個孩子。


    他天天忙得不進家。


    聞春花帶著三個孩子,忙得雞飛狗跳的。


    父母年紀也大了,帶著周桃的兩個孩子,馬上徐秀也要生孩子。


    真沒有多餘的精力再照顧他了。


    這孩子需要的是穩定的情感,他也擔心家人忙得會忽略了他的感情。


    說句不好聽的話,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也這麽大了。


    一個照顧不周,或者哪句話說錯了,會不會傷害了這孩子的感情呢。


    “叔叔,我爸爸是做了什麽壞事?”


    劉小虎問。


    他隻知道爸爸做了壞事,但什麽壞事,他並不清楚。


    孩子既然問了,周正賢便告訴他實情。


    順便和他普及了遠離毒品的知識。


    劉小虎便不說話了。


    一會,他又問:“爸爸死前真的有想過我嗎?”


    “有,他後悔了,挺想念你的。”周正賢迴答。


    擔心他心裏有恨意,他問道:“小虎,你對抓你爸的人心裏有怨恨嗎?”


    要知道,他可也是中間的一員。


    “沒有。我知道,他們都是好人,是保護人們的。”


    老師上課有講過,警察叔叔都是專門抓壞蛋的。


    周正賢稍微放心了些,便和他分享一些公安人員與壞人鬥爭的事跡。


    劉小虎認真地聽著,時而點點頭,時而緊張地握著拳頭。


    說了幾個故事後,讓他從中間受到一些啟發後,周正賢又和他聊一些他學校裏的事情。


    又聊到江小虎的調皮事。


    畢竟是小孩子,聊著聊著,失去母親的悲傷暫時就拋到了一邊。


    到了慶水時,周正賢順便拐到了藥材大市場,考察了一番。


    然後找到了藍玉成的藥材鋪。


    放眼整個市場,都沒有他的鋪子大,有五百來個平方。


    正好藍玉成在,正在收一車白芍。


    看到他,驚奇的不得了。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


    周正賢笑著迴答。


    “哼,”藍玉成從鼻孔裏哼口氣,“隻是順便啊?”


    “不然呢,我還特意?”


    藍玉成翻了他個大白眼,注意到他牽著的小孩,“這孩子誰呀?”


    “劉小虎。”


    周正賢隻是介紹了個名字,其他的也沒有說。


    藍玉成便不問了。


    “你玉陽的生意全交給羅興打理了。”


    周正賢詢問,每次去拿天麻錢時,都是羅興在。


    “差不多吧。”藍玉成和他說著,便在本子上畫了一下。


    應該是在點貨。


    “對象該畢業了吧,啥時候結婚?”


    周正賢操碎了心,眼見著這一年又快過完了,他又老了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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