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顧宜謙過來了,給周正賢買了豆汁和小籠包。


    周正賢道聲謝,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昨夜怎麽樣?”


    顧宜謙問,他昨天也實在累了,照看父親時,一不小心就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一直到現在,還算安靜。”


    周正賢邊吃邊說。


    “你吃著,我去打聽一下越凡女朋友的事。”


    “顧老師,你父親那邊怎麽樣了,你能出去嗎?”


    他昨天腦子有點混沌,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顧宜謙外出,誰來照顧他父親。


    周翠梅嗎?


    顧宜謙神情有點不太好看,“我前妻會照顧他的。”


    周正賢:“.”


    有點不太對勁啊。


    “我先出去一下。”


    顧宜謙說完,直接就出去了。


    周正賢吃完早飯,等得也無聊。


    人又不能走開。


    也隻得幹等著。


    好在,周越凡在裏麵一直還算平靜。


    他現在真怕醫生再給他下一次病危通知書。


    沒一會兒,周翠梅過來了。


    詢問了一下周越凡的情況。


    周正賢這才有空仔細打量她一下。


    她現在衣著也像城裏人了,因為不幹農活了,膚色也白了不少,比以前在鄉下看著時,年輕了好多。


    看神情還好,不像有那種受氣的神態。


    “姑,你在這邊還過得慣吧。”


    他問了聲。


    “生活是好了很多,不要幹農活,就是想家。”周翠梅有點惆悵。


    “顧老師對你,一直沒有變吧。”


    周正賢又問道。


    “沒有,他對我比以前更好了。”周翠梅含笑迴答。


    “沒有人找你麻煩吧。”


    周正賢想起了顧家謙前妻和兒子。


    也不知道顧宜謙父母對她什麽態度。


    果然,周翠梅神色微微變了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都挺好的,反正我離他們遠點就好了。”


    周正賢便不再說些什麽了。


    誰的家事外人都不好插手。


    “對了,正賢,我們來時,你給的錢,現在還給你。”


    周翠梅連忙從兜裏掏錢出來。


    “你和顧老師用著唄。”周正賢推讓了一下。


    “現在有錢,宜謙現在一個月大學裏給發一百多塊錢呢。”周翠梅把錢推到周正賢手裏,“正賢你拿著吧,我們剛來時,還多虧了你給的這些錢呢,要不然真丟人了。”


    周翠梅想起剛來時的人情禮份,如果沒有周正賢給的這些錢,真會鬧出笑話。


    既然顧宜謙現在工資還不錯,周正賢便把這錢拿了過來,“那我就拿著了。”


    一等就到了中午。


    顧宜謙終於迴來了。


    “怎麽樣,打聽到了嗎?”周正賢著急地問。


    “嗯。”顧宜謙說道,“問到了越凡同單位的一個同學,他有個關係比較好的女同學,叫莫青青。”


    顧宜謙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個字條,“這是莫青青的家的地址,去她單位,聽說莫青青這兩天請假了。”


    “她家沒人,正賢你下午再去看看。”


    “好的。”


    周正賢越來越感覺這個事情有些棘手。


    顧宜謙先迴了他父親的病房。


    周翠梅也跟著過去了。


    周正賢覺得等周越凡的事了結後,再去顧宜謙家拜訪一下。


    中午,周正賢和周翠梅在醫院食堂隨便吃了些。


    好醫院就是人多,食堂裏都人滿為患。


    中午過後。


    周永鶴和劉麗美,周越仁都趕來了。


    周正賢淡淡地打了聲招唿。


    “正賢,你也在這裏啊,越凡現在怎麽樣?”


    周永鶴著急地抓住周正賢的胳膊問。


    重生之後,這是周正賢第一次見周永鶴。


    他五十多歲,身材高大,一輩子沒怎麽幹過農活,臉白白淨淨的。


    明明隻比周永德小兩三歲,看臉,卻像差了個輩分一樣。


    周正賢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不止如此,這個二叔,從來就沒有和他親近過,平時見麵時,如果他不主動打招唿。


    二叔也從來不會先搭理他的,總是擺著一副長輩的架子。


    他先開口打招唿或找他說話,周永鶴也隻會嗯一聲,或者就不搭話。


    後來,他就不願意和二叔說話了。


    他長這麽大,和周永鶴說過的話,他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不太好,很危險,不過從昨夜到現在,還算平靜。”


    事關周越凡生死,周正賢還是溫和地迴答了。


    “什麽叫很危險,我兒才不會有危險,你就是胡說八道。”


    劉麗美立即對他叫嚷道。


    周正賢不想理她,走到了一邊。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那裏咋咋唿唿。


    還不明白她兒子現在的危險狀況。


    應景似的。


    重症監護室門打開了。


    醫生又喊:“周越凡家人。”


    周永鶴連忙跑過去:“我是周越凡他爸。”


    醫生把一張紙遞給他,“做好思想準備。”


    說完,醫生又進去了。


    周永鶴看著那張病危通知書。


    眼睛一黑,差點暈倒。


    “寫的啥呀?”劉麗美驚慌地問。


    周越仁一把拿過來看,說道:“病危通知書。”


    “啥意思?”


    劉玉美問。


    “就是,他隨時會死。”


    周越仁臉色蒼白地迴答。


    劉麗美愣了愣,終於意識到嚴重性,嚎啕大哭起來。


    周越仁還算冷靜,問周正賢情況。


    周正賢把情況都告訴他了。


    當知道這是第五次病危通知書時,周越仁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劉玉美在那裏哭,周永鶴也懶得安慰她,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坐到一邊。


    有經過的人,也隻是扭頭看一眼。


    這個地方,生離死別太正常了。


    又過了一會兒。


    有個護士模樣的人出來,喊了一聲:“周越凡家人。”


    周永鶴連忙過去。


    護士交給他一張單子:“已欠費三千塊錢,再去交三千塊。”


    周永鶴愣住了,劉麗美和周越仁也愣了。


    他們全家把家底都拿來了,帶來的也就隻有五百多塊錢。


    樣一來就得交六千塊錢。


    這醫院就是吃錢的地方啊。


    他們哪有這麽多錢啊。


    劉麗美又哭了起來,“這咋辦呀,我兒咋辦呀?哪有那麽多錢交啊。”


    周正賢冷眼看她為難了一會,沒說話。


    聽劉麗美哭了好久,他才走過來,從周永鶴手裏接過繳費單。


    “我去交。”


    無論他和劉麗美家有怎麽樣的矛盾,他也不可能看著周越凡因為醫療費而丟了性命。


    周永鶴動容:“正賢。”


    劉麗美聽到我去交三個字,愣得忘記哭了。


    六千塊錢啊,他說他去交。


    周正賢沒說什麽,直接轉頭走了。


    劉麗美叫道:“正賢。”


    周正賢扭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皺,心想她又要出啥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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