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七月三號。


    周正賢的三個小崽子過了周歲生日。


    農村人過生日都是過農曆,三小崽的農曆生日是五月十六,陽曆是六月十五號。


    過農曆生日的話,便是陽曆七月三號。


    周正賢並沒有興師動眾。


    隻是和家人一起吃了飯。


    周永德夫妻從鄉下趕過來。


    周大根和徐秀也帶著兩個孩子周言良和周言詩過來。


    周杏懷孕,迴不來了,錢一洪迴來了一趟。


    江小虎兄妹放假,也跟著爸媽一起來了。


    袁岱瀾這個一直感覺孤獨的老人,有這麽大的熱鬧,自然也要湊,也從首都趕過來了。


    宋立書一家人,包括付靜。


    還有在城裏開了服裝店的周越凡。


    全都齊集過來。


    周正賢在湖畔賓館訂了個大包間。


    一時間,熱鬧非凡。


    每個人都給三個孩子送了禮物。


    有送衣服的,有送鞋子的,有送銀手鐲的。


    袁岱瀾更是給每個孩子送了一個大金鼠項鏈,金鼠估摸著有個三十克。


    反正這項鏈也不是讓孩子戴的,隻是給他們個紀念罷了。


    三個小壽星中,夢夢和成成隻敢走兩步。


    真真會走路了。


    雖說走得不穩,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得是擋不住她追求自由的腳步。


    周越凡最喜歡她,跟著她跑來跑去,飯也不吃了,一頓飯隻管著小真真。


    周正賢也懶得問他,就讓他跟著真真跑。


    剩下的人倒是熱鬧地聊著。


    袁岱瀾把每個人都認清楚了。


    和每個人都聊了幾句。


    隨後他豪爽一笑:“這桌上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啊。”


    周永德老實巴交地接了一句:“叔啊,俺和孩他媽可不是龍鳳,俺們隻是沒見識的農村人。”


    知道了他是春花的親爺爺,很有錢的一個人。


    按著輩分,再喊他時就得改了口。


    袁岱瀾大笑:“你倆是龍鳳的爹娘,不比這些龍鳳還厲害,他們見了你,你讓他們磕頭他們也得磕不是?”


    周永德連連擺手:“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那套,不能一見就是又跪又拜的了,人人都平等了。”


    周正賢看著他爹想說什麽,又沒說。


    其他人都抿嘴笑著。


    袁岱瀾舉起酒杯笑道:“你說得對,是我迂腐了,來,喝酒,看到你們這群年輕人,我感覺自己都年輕了好多。”


    所有人都很喜歡這個親切的老爺爺,都端起酒杯敬他。


    “老人家,你一點都不顯老。”


    “對,爺爺老當益壯。”


    “祝爺爺永遠年輕。”


    “哈哈哈。”


    “幹杯。”


    大家放下酒杯時。


    夢夢和成成開始啊啊叫。


    “怎麽了?”


    聞春花問抱在懷裏的夢夢。


    夢夢小手伸著要酒杯。


    坐在周正賢懷裏的成成也要。


    兩人便給兩小崽一人手裏拿了一個小酒杯。


    夢夢舉起杯子,對著袁岱瀾發出一個音節:“嗬,嗬。”


    聞春花明白了:“你是要和太爺爺喝酒。”


    袁岱瀾便站起了身,拿著個酒杯走過來。


    和夢夢手裏的小酒杯碰了一下,笑著說:“幹杯,小寶貝。”


    夢夢幹杯完了,立即舉起酒杯,還知道仰著頭,就往嘴裏倒。


    發現啥也沒有,她“咦咦”了兩聲,一臉懵懵地看著杯子。


    “哈哈--”


    這可愛的模樣,惹得大家都大笑了起來。


    大家都在看著夢夢笑。


    成成小手握著酒杯亂看。


    看到旁邊有一個空酒杯。


    他就用手裏的酒杯撞擊那個酒杯。


    清脆的砰聲後,酒杯被撞倒。


    酒杯被撞倒,眼看就要滾下了桌子。


    坐在周正賢身邊的錢一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成成覺得很好玩,咯咯笑了起來。


    站在周正賢的腿上,兩隻小腳亂踩。


    手裏的酒杯遞到錢一洪麵前。


    嘴裏嘟囔著:“麻麻,大大大(倒)——”


    錢一洪笑著抓住他的小手。


    “那二姑父就給成成倒一杯。”


    他便給成成酒杯裏倒了幾滴白開水,“好了,成成可以喝了。”


    成成的酒杯拿得歪歪扭扭。


    一歪頭,把酒杯裏的一點水全數倒到周正賢臉上。


    周正賢:“小崽子,你一定是跟你爹有仇。”


    成成:“嘻嘻。”


    “越凡哥和真真呢?”


    聞春花發現少了兩個人,驚奇地問道。


    “肯定把咱小閨女拐跑了,他老想把真真給偷走了。”


    周正賢迴答。


    話音剛落。


    包廂門被推開。


    真真笑嘻嘻地進了門。


    臉上劉海上全是水。


    看樣子是洗了把臉。


    手裏拿著兩個用彩紙做的小風車。


    邊走邊“服服”地吹著。


    她太小,還不會鼓起腮幫子唿唿地吹,隻會發出“服服”的聲音。


    當然,風車是不轉的。


    她一扭頭遞給身後的周越凡。


    周越凡便把她抱起來,對著她手上的風車唿唿吹了起來。


    風車便快速轉了起來。


    真真興奮地舉著小風車對著聞春花喊:“麻麻,麻麻。”


    意思是讓她看自己的小玩具。


    “好漂亮的風車呀,真真從哪裏弄的?”


    聞春花笑問道。


    “前台有兩個風車,收款的兩個小姑娘看真真特別可愛,就送給她了。”


    周越凡解釋。


    其實是真真看到桌子上有兩個風車死活不走,小手伸著非要。


    周越凡就厚著臉皮幫她要。


    結果那兩小姑娘被他帥倒了。


    就兩眼放光地把風車給了他。


    當然,他不能這樣說,萬一他們不信怎麽辦呢。


    最起碼周正賢肯定不信,因為自小兩人到底誰長得俊這是個讓人爭論不休的話題。


    “越凡快過來吃飯吧,你隻帶真真玩,飯也沒吃。”


    周曹氏起身,把真真抱到她的腿上。


    給她拿了一塊小豬豬饅頭讓她吃。


    周越凡便坐了下來。


    周曹氏望了眼周越凡,說道:“越凡,你今年虛歲都二十四了吧,咋還沒有處個對象啊。”


    他突然迴鄉,她不太了解為啥,更不知道他真正經曆了什麽。


    今天突然間想起來,他到現在還單著呢。


    周越凡一怔,尬笑道:“我不著急,不著急。”


    “那個,桃那村裏有個閨女今年十九歲了,長得可俊了,越凡你讓你大姐給你介紹一下吧。”


    周曹氏熱心地繼續幫他介紹對象。


    這孩子都迴農村了,肯定也隻能從農村找對象了。


    好歹是個有文化的,得找個最漂亮的姑娘。


    周越凡:“不用了,大娘。”


    周曹氏還要再繼續說,周正賢很正色地打斷了她。


    “娘,越凡的事,你不要操心了。”


    周曹氏見兒子都這樣說了,顯然小兒子是不想讓他管越凡的事,她便住了口。


    一桌子人其實也挺想打趣周越凡的。


    問他想要什麽樣的對象,幫著介紹。


    聽到周正賢這略帶點警告的阻止,都紛紛閉了嘴。


    估計中間有他們都不知道的隱情,他們還是少說話好了。


    “不說了,吃飯,吃飯啦,越凡趕緊吃,菜都涼了。”


    最後,三個小壽星一人吃了一點點長壽麵,這個生日會就結束了。


    這年代,玉陽市還沒有蛋糕店,沒有吃蛋糕這一說。


    袁岱瀾拍頭道:“哎呀,早知如此,從首都帶一個迴來了。”


    “太爺爺,蛋糕比巧克力還好吃嗎?”


    江小芸怯生生地問。


    “都好吃,這是兩種不同的味道,以後太爺爺給你帶一個嚐嚐。”袁岱瀾溫和地說。


    “好的。”


    江小芸很期待。


    隨後,一群人往迴走。


    江小虎和宋小虎這兩個小虎一見如故。


    一樣的年紀,一樣的愛好。


    兩個人很快就打得火熱起來。


    “俺舅講了,開學讓俺和你一班,你教俺學習,俺照著你,誰敢欺負你,俺就幫你打誰,打他個落花流水,七竅開花。”


    江小虎勾著宋小虎的肩膀,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沒人欺負我,不要打架,打架不好。”


    宋小虎搖搖頭,文靜地迴答。


    “難道沒有人欺負你嗎,你明明長得這麽好欺負?”


    江小虎瞪大眼睛看著他,表示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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