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為黎明明輸了些靈力,方才慌忙之下,竟忘記了她身上還帶著傷。


    果然,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向後退了一步,黎明明推開他的手,抽泣著,又拿袖子狠狠地擦了眼睛。


    “你自己、嗝、傷得比我還重呢,還有心思來給我輸靈力……嗝……”


    藍忘機皺眉,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按下黎明明糟蹋著眼睛的手,將帕子放在她手心:


    “手上輕些,莫傷了眼睛。我是男兒,自小身體強健,昨日泡了冷泉,傷已好了大半。”


    拿帕子擦去眼淚鼻涕,黎明明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他:“……真的?


    點頭。


    此時,紅著眼眶,眼裏還閃著水光的黎明明看起來可憐極了,令藍忘機幾乎要動搖了明日帶她下山夜獵、尋找陰鐵的念頭。


    他已領命去尋找陰鐵其他的下落,以防其落入溫氏手中。陰鐵之間相互吸引,隻要用他手裏的一塊陰鐵,便能去找到下一塊。隻是,路途遙遠,他無法確定那個束縛能讓他們二人相距多遠,所以不得不帶她一同上路。


    若是陰鐵的怨氣影響了她,他便彈奏“清心音”。


    藍忘機歎了口氣,亥時還未到,為了讓黎明明有充足的精力與健康的體魄下山,他決定再帶她去泡冷泉。


    “明明。”他喚道。


    “嗯?”黎明明正在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雖然心裏還難受,但是她不想明天起來之後眼睛腫成核桃。


    “明日申時,你要隨我下山,去夜獵。”


    其實藍忘機心裏是愧疚的,很多事情,他都來不及詢問黎明明自己的想法,便要去做。


    “啊,這麽快又要去夜獵啊……這次要去哪裏?我要不要多準備些東西?”隻是,黎明明每次都能很快接受,自己要跟著去哪裏的事情。


    她知道,藍湛身為藍氏二公子,肯定不可能隻呆在雲深不知處裏。過去的大半年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這裏,也是照顧到她很多了。


    “去尋陰鐵。你需跟緊我。”


    “嗯,好。”


    “——現在隨我去冷泉,再泡半個時辰。”


    “……你認真的?”黎明明又想哭了,白天泡冷泉已經快凍死她了,現在是晚上,而且還是在後山,多冷啊!再泡冷泉?“藍湛……一定要泡嗎?”


    藍忘機轉身,徑直向冷泉的方向走:“此行對你而言更為兇險,必須先養好傷。”


    於是,黎明明又在水裏哆嗦了半個時辰。


    ——


    第二日,黎明明整理好東西,便跟著藍忘機去向藍先生和澤蕪君拜別。


    結果見到了雲夢江氏江宗主,也就是江晚吟的父親,還有三個排排站好的江氏師姐弟。


    原來是昨夜魏無羨與金子軒打架,被請來雙方家長做了一番教育,現在藍氏聽學也不得不提前結束,他們要來拜別藍先生和澤蕪君。


    唉~這一別,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了……黎明明遺憾地歎了口氣,好不容易交了幾個好朋友呢——


    師姐弟三個被江宗主領了出去,黎明明一一揮手與他們道別,魏無羨不死心地叫了藍忘機好幾聲,卻沒有得到一句迴應,最終被江晚吟強拉著走了。


    見他們走得差不多了,藍曦臣便向黎明明和藍忘機那邊走去,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慮:“忘機、莫黯,一路小心。”


    藍忘機默然,俯首應答。


    “澤蕪君,藍先生,你們且放心!我和藍湛都會很小心的,保證不多待,一找著就迴!”


    收拾好行囊,兩人便悄悄地上路。在山腰上的一條小路邊,他們發現了一堆白色的小兔子。


    “咦?藍湛——是山腰這邊太久沒人打掃,長小兔子了嗎?好可愛啊——”黎明明的眼睛閃起了光。


    藍忘機感知到,她很想上去抱一抱,摸一摸。


    然而她並未上前去,目光停留了好久,最後依依不舍地收了迴來。


    “藍湛呐,等我們迴來,在這裏停一下,給我摸摸這些小兔子,行嗎?”


    “——好。”藍忘機知道這些兔子是哪兒來的,卻也不說破。


    他輕聲道了句“再會”,不知是在對這些小兔子道別,還是對放生兔子的人。


    ——


    藍忘機說,他們要泛舟去櫟陽,黎明明便乖乖跟著他走著。眼見著再走幾步就上船了,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伸出一隻手,在自己的頭頂抓住了什麽。


    ?她抬頭看去,竟是一個枇杷。


    “藍湛!莫黯!”少年郎獨有的朝氣蓬勃的聲音,黎明明一聽便知,是魏無羨。


    轉頭去看他,隻見他換下弟子服,穿了一身黑,笑嘻嘻地跑過來,那一口白牙,差點閃了她的眼睛。


    “小阿羨,你怎麽來了?不是要迴雲夢去了嗎?”


    “嘿嘿~”魏無羨傻笑著,沒有迴答。


    一旁的藍忘機隻是看了他一眼,說了句無聊,便繼續往前走。


    黎明明趕緊跟上去,魏無羨更是小跑著步追了上來,走在藍忘機的另一側。邊走著,嘴裏還停不下來:


    “藍湛,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一起說過義不容辭的,你怎麽能拋下我帶著莫黯開溜啊!難道是——怕我搶了你鋤奸扶弱的風頭?”


    “沒想到你們藍氏子弟,也如此的小氣!”


    魏無羨想要激一激他,卻依舊隻得到一句——“無聊”。


    “魏無羨小朋友,胡說可不得行的啊!”黎明明皺著眉頭,裝成一副嚴肅的樣子,又把他給逗笑了。


    說真的,莫黯裝起嚴肅來可真是一點都不像。


    最後,魏無羨還是跳上了黎明明和藍忘機的船,與他們一道走。一路上,他找了好多話題,卻隻有黎明明迴答他,藍忘機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的。最後,甚至還禁了兩個人的言。


    不過,這禁言之術,黎明明會解,魏無羨不會。接下來的時間,直到上了岸,黎明明都彎著眉毛,笑話著“唔唔”說不了話的魏無羨。


    好不容易等到上岸,藍忘機終於可以離這個話癆遠些,卻被他用了獨特的符咒拉住手腕。


    “這是我自創的符咒,讓人無法離你兩丈之遠。怎麽樣?好不好玩?”魏無羨扯了扯自己這頭,藍忘機自是被往那邊拉了。


    黎明明震驚這符咒的神奇,同時又感歎藍湛可憐。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要再體會那種七八步距離的束縛!


    “要我給它取個什麽名字好呢——叫同袍?還是無衣好啊?”笑得狡黠,魏無羨向後伸長了手,左右擺了幾下,藍忘機的手也跟著被拉起,左右搖擺。


    隻是,他得意不了多久的。黎明明看著他們,想起自己當初那段無數次地被拖著走的悲慘日子……


    果然,藍忘機動了動手,把笑得滿臉驕傲的魏無羨給拉了過去,轉身便走。


    唉~可憐的羨羨~黎明明歎了口氣,跟上走在前頭的藍忘機。


    “藍湛,你等等我!”魏無羨忙跑上來。


    藍忘機卻走了兩步便停下了。他低頭,從乾坤袋中取出裝有陰鐵的錦囊。其上繡著的藍氏家紋正閃著藍光。


    “陰鐵異動。”


    “難道它感知到了什麽?”問者是魏無羨。


    “——附近可能有另一塊陰鐵。”


    再看向一旁皺眉盯著陰鐵的黎明明,藍忘機輕聲問:“身體可有不適?”


    後者搖搖頭:“沒有。”她隻是有些好奇,這個能夠聚集怨氣,影響到她的陰鐵,是什麽樣的。不過,隔著錦囊,自然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陰鐵也許就在附近。三人來到一個叫做“潭州”的鎮子,鎮子上熱鬧得很,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紙糊的各種各樣的燈籠。


    似乎正在慶祝什麽節日。


    黎明明好奇地左右看著,卻不似魏無羨那般在各個攤子上都逛上一逛,而是緊緊跟著藍忘機——那不是他自己說的嗎,要跟緊他。


    而且街上人還挺多,萬一一不小心走散了,就糟了。


    走著走著,魏無羨忽然在後麵大聲地喊了他們二人,黎明明與藍忘機一同轉身去看,看見一張青麵獠牙的臉。


    “哇!”被嚇得連連後退,撞在身後那人身上,黎明明差點就要蹦起來。


    結果摘下麵具之後,是魏無羨一臉得逞的笑,真真是氣得她牙癢癢。


    原來雲深不知處竟還有些能夠鎮得住他的!現在一下山,天性就完全暴露了!


    “藍湛!別理他了!我們趕緊走!”黎明明糟心地轉身,推著藍忘機就要走。忽的又聽見有人在叫“魏無羨”——然後就是魏無羨被嚇得“啊!”地驚叫。


    連忙幸災樂禍地看過去,竟是聶懷桑!難道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沒想到“摸魚小分隊”這麽快又集齊了!


    “哎呀我一聽這笑聲,就知道肯定是魏兄你——”


    魏無羨伸手攬住聶懷桑的肩膀,笑得不懷好意:“聶兄啊,你不是跟你們家聶宗主說,聽完學立刻迴清河的嗎?”


    “唉魏兄,彼此彼此——你不也跟著江宗主,一起迴蓮花塢了嗎?”


    “嗯——你很囂張哦!”兩個一同做壞事的少年,意見取得一致。


    感情這倆都是瞞著家裏人偷跑出來的!黎明明心裏的小人都暴躁了!現在的年輕人竟然一個個的都這麽頑皮!?


    雖是這麽想的,她也上去與聶懷桑打了招唿。


    正想說莫黯怎麽也出來了,轉頭看見一旁麵無表情看著這裏的藍忘機,聶懷桑算是懂了一半,更是驚訝為何魏無羨會和他們在一起。


    仿佛是不滿聶懷桑的出現拖慢了速度,藍忘機無情地轉身離開:“明明,走了。”


    魏無羨一邊叫聶懷桑不要緊張,一邊摟著他跟上前麵二人:“邊走邊說,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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