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出去後,過了沒一會兒,領路的婆婆抱著一堆幹樹枝,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將樹枝往地上一扔:


    “晚上冷,燒火。”


    這毫無波瀾的語氣叫黎明明不禁打了個寒戰。


    聶懷桑上去謝過她,可她卻一點不理睬,轉身便走了。實在是詭異。


    漸漸入了夜,接下來也無事發生,幾人點上火,堆了些幹稻草,便睡下了。


    許是白天見到被火燒了的蒔花苑,黎明明做了一個有關火的噩夢。


    無情的火舌舔舐著皮膚,她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被火吞沒——她想大聲唿救,卻喊不出聲……


    猛地睜開眼,她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出了一身的汗。


    忽然,有人碰了她的手臂,黎明明連忙抽出手反抓住他,另一手抓起歸一,速度快地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看清半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之後,她才鬆了口氣:“——藍湛……”


    “可是做噩夢了?”藍忘機方才正打坐冥想,忽的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懼意,才想來看看她,沒想到,她反應竟如此大。


    夢的內容黎明明已經忘得差不多,但那烈火燒身的感覺,卻久久揮之不去。她打了個寒戰,長長地唿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大概是白天給嚇得,看來我還是膽子太小了,得多練練。”她笑了笑,見其他兩人都還在睡,便叫藍忘機迴去繼續休息,天亮了好趕路。


    就在這時,原本睡得好好的聶懷桑忽地驚叫著坐了起來,把魏無羨也嚇醒了。這一吼,倒是把黎明明給吼地無比清醒。


    “什麽事?”魏無羨睡得淺,清醒的快,連忙問他。


    喘了好幾口氣,聶懷桑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道:“我、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我們在、在……”


    沒等他說完,魏無羨就想笑話他,卻忽地聽見了其他聲音。


    在場的人都聽見了,不禁警惕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天女像。


    而剛剛的聲音,是巨石移動的聲音,難道說……


    拿起佩劍起身,幾人在天女像前站定。


    笑容詭異、姿勢詭異,身上還掛滿了蛛網的舞天女像,動了。


    嚶!黎明明嚇得渾身僵硬,有什麽是比做夢夢見自己被燒死更嚇人的嗎?那就是夢醒了還看見天女像忽然動了呀!


    “她怎麽突然活了她……”第二膽小的聶懷桑甚至要覺得自己仍舊是在做夢了!


    魏無羨和藍忘機將兩個膽小、能力又弱些的人攔在身後,一步步地後退。


    “難道,這是舞天女噬魂!”魏無羨推測道。


    下了神壇,舞天女便大步向他們走來,幾人立即散開,除了沒有佩劍躲起來的聶懷桑,皆拔、出佩劍,向它攻去。


    隻是這舞天女,渾身乃石頭製成,不僅堅硬無比,還力大無窮,速度也不慢。而且它招招皆攻向藍忘機,就算其他兩人如何吸引,都無濟於事。


    魏無羨用獨創符咒,甩出靈力凝成的線綁住它的手,可惜力不及它,被它甩了出去。


    甩去障礙,舞天女又揮下一掌,正對著躲避不及的藍忘機。後者隻能用劍與劍鞘擋下。


    被甩開的魏無羨迅速折返迴來,再用符咒扯住它的手臂,減輕了那一掌的力道。


    黎明明趁機從舞天女身後飛身而起,跨坐與其肩頭,扯下長長的發帶,抱著它的石腦袋飛快地纏上好幾圈,遮住它的眼睛,然後在它腦後打上好幾個死結。


    纏發帶的時候,她還聽見魏無羨說這天女像是不是看上藍忘機了。


    “閉嘴!”


    舞天女雖為石像,但識路還需眼睛,現在眼睛被遮了,收了手,暴躁地就要往臉上去扯下那礙事的東西。


    黎明明撐著它的腦袋要往下跳,卻被一把抓住腳,扔了出去。


    “誒——!”沒想到自己竟會被它扔出去,但黎明明還是很快在空中調整好姿勢,找到好落腳點,落下,站穩。


    就這一連串動作,落地之後,她真想給自己點個讚!


    趁舞天女現在不能視物,魏無羨向它扔去兩張封印的符咒。隻見它一點點僵硬了動作,走迴神壇,恢複了原狀。


    聶懷桑從躲藏的地方跑出來,與幾人匯合:“它封住了?”


    那石像卻又動了兩下。


    “誒喲喲喲怎麽辦!”聶懷桑嚇得直哆嗦。


    “還能怎麽辦!跑啊!”魏無羨將他向門口處推了把。


    藍忘機與魏無羨再向那神像施了兩道封印,黎明明趁機從乾坤袋中取出另一條發帶,將頭發束起來。


    那石像終是靜止了。


    “戒備,留神。”現在無從得知這石像是否還會再動,藍忘機隻能讓他們謹慎行事。


    聶懷桑鬆了口氣,湊到他身邊,感激道:“還好有你含光君在!”


    但現實卻讓他們無法鬆下一口氣——廟外又有聲音傳來。


    門是關著的,膽大的兩人透過破爛的窗紙向外看,臉色更難看了。


    “怎麽了?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聶懷桑擔憂地問。


    黎明明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也往外麵看去。


    人,都是人!是白天沒有見到的村子裏的村民。男女老少,手裏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浩浩蕩蕩地向這裏走來。而且,他們的眼中都是青白!


    她默默地退後,走到藍忘機身後,心裏努力地催眠自己——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真不怕!我們這麽多人呢!對付他們小村民輕輕鬆鬆的!不怕不怕……可是他們人更多啊!!!


    “這什麽東西!不是舞天女噬魂嗎?怎麽更多了!”聶懷桑邊後退便指著外麵。


    魏無羨當真是恨鐵不成鋼:“什麽舞天女噬魂啊!都是幌子!”


    聶懷桑怕的快哭了,抱著手閉著眼睛對天對地的:“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救命啊!天靈靈地靈靈……”


    說話間,那些傀儡已經到了廟門口,砸起門來!


    魏無羨和藍忘機連忙伸手擋住。


    這天女祠雖小,卻有三個門,兩旁的小門,還有正中的大門。


    魏無羨和聶懷桑各守一個小門,黎明明與藍忘機擋大門。


    隻是傀儡數量極多,憑他們幾個人的力氣,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守住的。


    “藍湛!”魏無羨叫了他一聲,兩人眼神交流片刻,快速離了門,退得遠些,隔空寫下符咒,封了這大門。


    門外傳來清脆的鳥鳴聲,是梟鳥!


    “難道是溫晁將我們引來此處,想要致我們於死地嗎!”黎明明道出她的猜想,所以外麵的這麽多傀儡,都是他們幹的!通過陰鐵?


    “哎呀!那我們是不是中計了!”聶懷桑後知後覺,焦急不已。


    門上的封印抵不住了,麵目猙獰的傀儡大波地湧入。


    “啊!”黎明明被藍忘機拉著退後,魏無羨也往後退去,隻剩下避之不及的聶懷桑,正麵迎上了傀儡們。


    “救命啊!魏兄藍兄!怎麽倒黴的總是我啊!”


    藍忘機上前,掐了個手訣,將傀儡們逼退,魏無羨趁機將聶懷桑拉過來,用符咒布下一張靈力編織的網,將傀儡們擋在其外。


    數不清的傀儡用手和各種工具撕扯著這張網,魏無羨見狀,拔出隨便便要上前,被藍忘機攔下。


    “不可,未死。”


    “啊?”他如何看出的?


    “你忘了,你說的,看瞳孔。”


    黎明明看過去,一個個的全部都是白瞳,臉上還有燒傷的痕跡,與之前的那個兇屍一樣。


    “那我們怎麽辦?”她問。


    “……衝。”


    ——??嗯?!


    聶懷桑怕得聲音都抖了:“咱、咱們這樣出去,是不是太魯莽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好好商量一下對策……我們這樣出去不是送死嗎!魏兄我這還不想死我的金絲雀——唔?唔!”


    他被禁言了。


    其實——黎明明靜下心來想了想——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身上沒有什麽修為,除了力氣大些,樣子嚇人些,攻擊性其實不強。若是真的要衝過去,也不是不可……


    魏無羨拉過聶懷桑的手,告訴他一會兒出去了,一定要緊跟著他,一步也不要撒手。


    藍忘機也牽起黎明明的手,道了句“抓緊”,然後與魏無羨相視一眼,作勢便要向外衝。


    幾乎都已經閉上眼睛準備好衝鋒陷陣了,黎明明卻忽然發現,他們並沒有衝上去。


    睜開眼去看,隻見那些傀儡都平靜下來,轉身向外走去。


    “嗯?”她疑惑地看向藍忘機,這是怎麽了?


    後者搖搖頭,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外麵傳來一陣醇厚的音樂聲,這些傀儡似乎是聽了這聲音才平靜下來的。


    “有人在幫我們。”


    ——


    既然傀儡們已經離開,他們也該走了。魏無羨抓上聶懷桑的手臂,抬腿便要向外去。


    廟中卻又迴蕩開來一聲“站住”。


    “啊啊啊怎麽還沒完!”黎明明剛放平的心又吊起來了,今夜為何如此糟心!


    她躲在藍忘機背後,閉上眼,低著頭,她嚇累了,真的累了!


    藍忘機皺眉,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無知小輩擅闖天女祠,該當何罪?”


    “魏無羨,你私自逃脫,認不認罰?”


    此話一出,魏無羨算是明了,有人在惡作劇,而且這個人,正是——


    “江澄!你要是再不出來的話,藍湛可要發飆了!”


    江、江澄?黎明明動了動耳朵,從藍忘機身後探出頭來,看見背著個包袱的江晚吟從舞天女像後麵走出來。


    這家夥!什麽時候到那裏去的!?


    “無事了,出來吧。”藍忘機對她說。


    拍拍心口,黎明明終於放下心。


    這個晚上經曆下來,她的膽子應該大了不少了吧……心裏的小人抹了抹臉,一把辛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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