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把私自跑出來的盧珍教訓完,眾人也都打過了招唿,紛紛入了座。門再打開,那邊關將軍右白也走了進來,臉上疤痕依舊猙獰,可臉上卻笑的像朵花。不一會兒夥計也走了上來,在門外敲了敲,問他們要點些什麽。還不待其他人開口,白玉堂已經敲著桌麵,道了句:“就按平時的上吧。”


    外麵夥計應聲,又問道:“白爺,要不要上些酒水。”要知道平日裏白玉堂禁止展昭喝酒,所以自己也把酒戒了,這會兒來了些客人,應該會點些酒水吧。


    果然白玉堂還沒開口,右白已經扯著嗓子吆喝著外麵的夥計趕緊什麽酒好上什麽了。外麵夥計應了一聲退下去,裏麵右白笑嘻嘻的湊到白玉堂身邊去問他‘平時’會上些什麽‘普通’的菜色。


    白玉堂沒理他的問話,而是話音轉過,反問道:“怎麽,右將軍把那花擦掉了?留著也挺好看的。”


    右白臉一黑,訕訕的退了迴去做好,沒一會兒又開始拿著筷子敲前麵的茶杯。盧珍伸著小手把他的筷子抓住,道:“右叔叔,不好這樣,我五爹爹說過,乞丐才幹這個。”


    等夥計上了菜,關好門退出去,白玉堂才給自己倒了杯酒,懶洋洋問道:“找我來做什麽?”


    右白自覺的提了整缸酒到麵前,仰頭喝了一大口,問道:“你怎麽就知道我是來找你而不是找展大人的?”語罷給自己麵前的茶杯裏的茶水倒在地上,然後倒滿酒推到展昭麵前。


    展昭猶豫了下,扭頭看白玉堂,表情小心翼翼。白玉堂嫌惡的看了眼那杯子,伸手推走,然後把自己的遞給了展昭。展昭樂嗬嗬的接過來喝了一小口,然後被子又被白玉堂搶了迴去。展昭轉頭,一臉可憐的看他,白玉堂唇角一勾,湊過去咬著耳根問:“要不五爺喂你?”


    展昭臉一紅,瞄了一眼其他人,伸手把他推開。右白坐在對麵看著他們,咧著嘴巴一個勁兒笑道:“要不五爺喂我吧。”


    話音落,白玉堂還真的認真看了看他,末了歎氣搖頭,道:“不成,不成,爺晚上會做噩夢的。”


    右白爽快的哈哈大笑,道:“白五爺也不如傳聞那般開不起玩笑嘛。”


    白玉堂微笑,手指在桌子下輕輕的摩擦展昭的手背,道:“這不是貓兒在,爺得注意點形象。”


    右白挑眉,誇張的坐著給展昭拱了拱手,道:“謝展大人救命之恩。”


    展昭白了他一眼,單手托腮看向窗外,另一隻手依舊被白玉堂抓著放在他的腿上沒收迴來。


    白玉堂又喝了口酒,正色問道:“好了,說吧,找你家五爺做什麽。”


    右白也不在反問他怎麽知道就是來找他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找展昭就等於找開封府,那還不如直接到開封府門口去找。既然讓小孩子飛書找他們出來相見,自然就不想明著讓包大人知道,隻能借白玉堂的名號。之後的說辭就好辦,他們找白玉堂是江湖朋友相見,見麵的事情,說了什麽話,想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就是白五爺的事情。


    白玉堂對麵坐著,見他猶豫不語,將杯子放迴桌麵,一隻手依舊抓著展昭的手,身子往後靠在椅子背上,另一隻手搭在桌麵五指輪流敲擊。


    右白抓了抓腦袋,暗罵了一句:“那三個兔崽子。”斂襟,道:“此事事關皇上,還望白五爺盡力相助。”


    白玉堂挑眉,示意他接著說下去。另一邊智化領著艾虎、盧珍兩個孩子也坐了下來,統一動作的單手托腮看著他們。正看著窗外的展昭也轉迴頭來,定定的瞧著他們。


    右白被幾個人瞧得發毛,再抓抓腦袋,道:“老左和老曲易容去了襄陽城,老大這會兒關在那籠子裏也是沒法照顧著外麵,老離要鎮守邊關防止遼那邊得風趁機來犯,李元昊那邊也是虎視眈眈,老丈人過壽辰怎麽多年都隻是派了使臣,這迴竟然把媳婦和兒子全派了去,顯然也沒安好心,我也有要緊事忙,所以開封這邊,還希望白五爺多多照應,畢竟好些事情展大人上不了手。”


    展昭挑了挑眉,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表示他確實說的在理,扭頭看了看白玉堂,又顯然是不想讓他摻和到朝廷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手,道:“爺不是小孩子,怎麽做爺懂,隻是這孩子怎麽迴事。”說著伸手又指了指盧珍:“他不消停留在陷空島,怎的跟你們到處瞎跑。”


    盧珍不樂意的撇了撇嘴,黏到艾虎身邊去。


    “是我。”智化突然開口,拿起麵前的茶杯又放下,道:“襄陽事情有些棘手,剛巧二爺四爺去那裏收賬,珍兒和天錦當時也在,就留下來了。”


    白玉堂不悅,挑眉,道:“四哥精明,怎的能把小孩子留下來,他們還小。”


    智化白他一眼,道:“是誰八歲的時候就跟船出海,繳了海賊船隊迴來的。”


    白玉堂張了張嘴,半晌,道:“爺五歲就跟著父親繳山寨了,這兩個娃子還尿褲子呢。”


    盧珍比劃了下拳頭表示不服,被白玉堂瞪了一眼又縮了迴去。


    智化笑道:“也怪你們把孩子看的太緊,以前你還光著腚滿山跑沒人管呢,這倆孩子從小哪兒都不許去,多憋屈。”


    白玉堂額角青筋抽了抽,咬著牙道:“別說我,你小子不也沒少這麽幹。”


    身邊展昭到底沒忍住笑出來,被他一眼瞪了迴去,轉頭又躲在白玉堂身後朝著盧珍笑。盧珍看他笑也跟著偷偷笑,被白玉堂飛了一記眼刀。


    白玉堂歎氣,道:“得,爺也不當那壞人,這倆孩子願意跟便跟著,你們看住了便是,那天錦那孩子現在在哪呢。”


    智化笑著戳了戳一旁的歐陽春。歐陽春撓撓頭,道:“天錦和良子先陪著生兒迴了金華,過幾天也來。”


    聞言白玉堂差點背過氣去,陷空島除了他這個成天不著家的大寶貝,就剩下三個寶貝。盧方的兒子盧珍,韓彰義子韓天錦,徐慶的兒子徐良。這迴好,三個孩子全參合進來不說,還捎帶著拉上了他家大哥白金堂的兩個寶貝兒子白雲生和白雲瑞。這是要連窩端,斷他們幾家香火啊。


    見白玉堂氣的翻白眼,智化趕緊朝展昭眨眼示意。展昭也有些哭笑不得,伸過剛才被白玉堂鬆開的手又攥了過去,白玉堂看他一眼,歎氣。展昭朝他安慰似得笑了笑,轉頭也看了看盧珍,末了對智化道:“此事非同一般,他們怎麽說也是孩子。”


    智化搖著他那一年四季不撒手的扇子,笑道:“南俠放心,孩子啊,好辦事,而且若真的有危險,在下也不會讓他們跟著摻和進來不是?”


    展昭轉念一想,智化名聲在外,小諸葛沈仲元也甘拜下風,想來已經有了萬全之策,便點了點頭表示不在有異議。


    白玉堂再歎氣,也表示默認,半晌又道:“你們這些孩子,等雲生他們來了,每天都來開封府報道。”


    盧珍還沒說話,智化先待他們應了下來,轉手摸摸盧珍腦袋,道:“迴去跟雲瑞說,把南俠的燕子三抄水學過來。”


    盧珍楞楞的點頭,問道:“為什麽讓雲瑞學?生哥身子也輕,白叔說了,生哥和雲瑞都是專門練輕功的料子。”


    智化抬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記,道:“就你這孩子話多。”


    展昭聞言愣了愣,托腮看向窗外。想想當初成親時白金堂的幾次欲言又止,又有幾次有意無意的提起孩子,似乎並不是因為兩個男子在一起沒辦法生育子嗣而不滿,而是另有打算。


    右白帶著兩個孩子把桌子上的東西掃蕩了個幹幹淨淨,一個個摸著滾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展昭問了智化等人在開封的住處,智化表示還要迴襄陽去,然後帶著個黑紗鬥笠出了雅間,歐陽春也緊接著跟了出去。


    盧珍和艾虎仰頭先看向白玉堂,見他依舊麵色不善,便扭頭隻盯著展昭看。一旁右白掰折了一根筷子剃了剃牙,道:“咱們今兒剛到,這倆娃還沒地方住,不如南俠領迴去安排,也免得他們大早上得往開封府跑,而且這倆孩子會討人喜歡,沒事兒還能帶著包大人鍛煉鍛煉。”語罷又打了個嗝,起身拿著夥計又送來的打包好的燒雞和酒,開門出去,隨手把掰斷的筷子插在扶手的轉角處。


    兩個孩子聞言湊向白展二人,那眼神顯然是在問他們兩個怎麽辦。


    白玉堂揉著額角起身,拉著展昭出了雅間,道:“給他們在開封府找個客房。”頓了一下,又接了一句:“遠點的。”


    展昭應聲,跟著他一路下樓,然後把右白插進木頭的筷子拔了出來放到一邊,半截筷子插在扶手裏估計讓夥計看了能哭。盧珍和艾虎跟著下樓,經過時還伸手摳了摳那個剛剛插了筷子的小洞,看著蠻深的。


    已經將近正午,天不是很冷,街上熱鬧的不行。


    白玉堂帶著兩個孩子,卻沒有沒了和展昭手拉手逛開封街市的興致,倒是兩個孩子覺著新鮮,哪兒都想瞧一瞧。展昭一手拉著一個娃,被兩個孩子拽著一路小跑,不禁好奇,問道:“你們這是想去哪兒瞧瞧?”


    艾虎伸手一指前麵西街,豪爽道:“那裏,漂亮姐姐多,咱們去玩兒玩兒。”話音未落被後麵白玉堂在腦袋上狠狠敲了一記,展昭也是臉紅,知道小孩子本性單純,但這話聽著還是別扭,不知道哪個心大的教孩子這些。


    艾虎揉揉腦袋,手被白玉堂接了過去,兩個孩子在中間,兩個大人一左一右,四個人拉著橫排在街上一走所有人都往這邊看。有平日裏聊的開的笑嘻嘻過來問:“呦,展大人,這誰家孩子,這水靈。”


    展昭笑著介紹兩個孩子,然後輕拍著兩個孩子的背讓他們問好,一路下來弄了不少好吃的。


    四人逛了半天,迴開封府時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廚房大娘看見兩個孩子‘哎呦’半天喜歡的不得了,另開了個小灶給他們弄吃的。


    展昭笑著看大娘領著兩個孩子去了後院,轉身拜托王朝給他們收拾一間客房。包拯也喜歡小孩子,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一個勁兒樂,隻倒是開封府也總算有了生氣兒,聽的其他人撇嘴,到好像他們不是活人了。


    白玉堂摸摸後腦勺,歎氣,不知道過幾天那四個孩子來了,滿開封府的鬧騰,這些人還會不會喜歡,六個十歲上下的孩子,可不是誰都能治得住的。想到這,白玉堂捏了捏下頜,轉頭問一旁的張龍:“大龍,你那校場還缺不缺人?給我塞六個孩子進去唄。”


    張龍聞言一口飯噴出,高聲問道:“六個!孩子?”


    白玉堂揉揉耳朵示意他小點聲,然後開始掰著手指頭數給他看。等報完六個孩子的名字身份,張龍已經快哭出來。校場那是傷了殘了沒定數,這幾個孩子進去還能了得?尤其還有兩個白家的娃。不料白玉堂伸手拍了怕他的背,笑道:“沒關係,可勁兒練。”


    這邊熱鬧,公孫到好似沒發覺,自顧自的想著事情,展昭坐在他旁邊眼睜睜看著他把一勺湯倒在了自己衣服上,末了還吧唧吧唧嘴,伸手抹了抹。


    展昭伸手捅了他一下,把他嚇得一個激靈,扭頭看過去。展昭被他反應嚇了一跳,道:“先生,衣服髒了。”


    公孫這才發現自己衣服遭了殃,起身迴了後院去換衣服。


    展昭見他一路愣頭愣腦的,歎氣撓了撓腦袋。想想也是,得虧公孫不會功夫,要是白玉堂被關進大理寺,不用一刻鍾,自己就能把大理寺拆了然後把人救出來。轉念一想展昭又是一個激靈,雖說公孫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難保他下毒啊。


    白玉堂本以為那幾個孩子過來得幾天呢,不料第二天天微亮,剛過了開城門的時間就有門口衙役過來展昭的小院喊人,說有幾個孩子在門口要找這兩位。


    兩人起身洗漱,正趕上包大人上朝,一起出了門,瞧見四個孩子正圍著包拯的轎子看來看去。


    那四個孩子裏最大的是十六歲的白雲生,一身雪白,手握魚腸劍站在外圈看著前麵幾個孩子摸那轎子。最小的是九歲的白雲瑞,同樣一身雪白,紮兩個衝天的牛角辮子,樣子清秀的像女娃娃。白玉堂本就與白金堂樣子差不多,這兩個兒子和白玉堂更像,尤其是這小的白雲瑞,跟白玉堂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展昭正瞧著白雲瑞發呆,想象白玉堂小時候是不是也和這孩子一樣是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兒。那邊白雲瑞聽見有人出來,幾步跑到白玉堂麵前,跪下就是三個響頭,然後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爹爹在上,受孩兒一拜。”語罷又是仨響頭,把白玉堂和展昭看的直愣神。


    一旁白雲生掩眸暗歎了一聲:“這呆娃兒。”


    白玉堂起先反應過來,也不顧身邊是否有別人在看熱鬧,先拉住展昭手,道:“貓兒,這不是我兒子!”


    展昭抽出手,道:“爹都喊過了還不認下。”語罷上前抱起白雲瑞,摸了摸小臉,笑道:“瞧這娃娃,恁的可愛。”手有些微微的抖,心中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


    小白雲瑞在展昭懷裏害羞的扭了扭身子,甜甜喊了聲:“昭爹爹。”孩子的嗓音嬌嫩帶著奶味兒,一聲‘爹’喊的展昭誰都忘了,一門心思想著給他買些什麽好吃的,要把這娃娃喂開心了才行。


    展昭那邊哄孩子哄的開心,白玉堂這邊倒是慘了,包拯臉黑了又黑,輕咳一聲打算開始說教。四大門柱也是橫眉冷對,恐怕展昭稍有露出不悅,他們就要拔刀拚命砍人。卻聽展昭懷裏娃娃突然說了句:“我爹爹說了,二叔和昭爹爹沒孩子,就讓我來給你們當兒子,要一輩子孝敬你們。”


    眾人一愣,都看了過去,展昭卻是眼圈一紅,一手抱孩子一手開始抹眼淚。小孩子不懂什麽傳宗接代,祖宗禮法,隻知見著展昭掉眼淚,趕緊用袖子給他擦下去。


    包拯臉色好了許多,上了轎子上朝去。


    白玉堂也是愣神了半天,走過去伸手捏了捏白雲瑞的臉,失笑:“你這娃,忒嚇人。”


    白雲瑞臉頰被他捏出一個紅印子,嘟著嘴,喊了一聲:“爹。”


    白玉堂隻覺著心髒忽悠晃了一下,伸手捂住胸口,天啊,太可愛!不過還是沒他家貓兒可愛。白玉堂一手逗娃娃,一手伸到後麵在展昭臀上捏了一把。展昭身子一僵,跺了白玉堂一腳。


    白雲生把自己的魚腸劍收在身後,趁著展昭覺著累了,把白雲瑞放迴地上,白玉堂趁機給他討好似得伸手捏手臂的時候,趕緊上前,拱手道:“展叔,我爹爹說,您的劍術登峰造極,請展叔教雲生劍術吧。”


    展昭愣了愣,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腦瓜頂,道:“明兒一早來我院子吧。”語罷轉身又看向白雲瑞,道:“雲瑞身子骨輕,明兒也來,爹把燕子三抄水交給你。”


    白雲瑞聞言笑了起來,道:“謝謝爹!”一聲把展昭聽的樂開了花,應了一聲,俯身把白雲瑞重新抱起,把白玉堂和白雲生丟在身後,轉身進了開封府大門。


    白雲生撓了撓鬢角,扭頭看向白玉堂,剛要說一句“二叔,我餓了”,話音還沒衝出來就收住了。白玉堂黑著臉盯著前麵那一大一小,前麵白雲瑞摟著展昭脖頸,還朝著後麵做了個鬼臉,展昭微微偏頭說了幾句話,白雲瑞滿臉欣喜的在他麵頰上親了一口。展昭樂了起來,把白雲瑞又抱緊了些,好像怕他滑下去。


    白玉堂盯著倆人看了半天,歎氣,道:“算了,貓兒喜歡就行,迴手在給這小子找個媳婦。”


    白雲生不小了,什麽事情也都明白,見白玉堂自言自語的跟著展昭走進開封府,無奈搖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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