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仁大踏步走了進去,看起來雖然更老了幾分,可其聲如鍾,傳遍朝堂。


    今日這早朝可當真是一波三折,震撼一波接著一波。


    在其開口之後,有官員立即色變,其中有一人直接嗬斥道:“薛懷仁,你現在可是身無半職的白丁,而不再是次輔大人,你有什麽權利進這太和殿,你好大的膽子!”


    這官員的嗬斥,並沒有給薛懷仁帶來任何影響,他反而是大聲道:“臣要說的話,可是關係到大康未來之基業,臣必須要說完,之後哪怕讓臣死了也願意!”


    他嚴詞厲色。


    在說話時氣勢深重,不由讓人信服。


    “來人。”


    有一朝臣正準備喝喊,卻被隆景帝直接打斷。


    “薛懷仁你為什麽說,隻要南遷,大康必亡?”


    隆景帝問道:“關寧可就要攻至上京,除了南遷,還能如何?”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問著。


    對於薛懷仁突然來到這裏並無不滿,反而還有些欣喜之意。


    時間並不長久,可都讓他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可用的人。


    那就是薛懷仁!


    他長時間任職朝中次輔,其實跟首輔也沒什麽區別。


    將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人。


    隻是後來在對打壓關寧方麵沒有建樹,引起他的不滿,薛懷仁也很識趣的請辭。


    現在看來並不是薛懷仁的問題,是關寧太妖孽了……


    而今高廉等人竟然轉向支持了太子蕭政,暗中跟他對抗,這讓他氣憤不已。


    他急需一個人能幫助他穩定朝局,薛懷仁卻恰好出現了,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南遷二字說的簡單,但卻並不容易。”


    薛懷仁開口道:“南遷大康必亡,我說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諸位可想一個問題,從我大康建立,上京即被定為國都,至今已有兩百七十餘年曆史,而今南遷至陪都,這帶來的影響會有多大?”


    “簡直無可估量!”


    薛懷仁麵色肅穆,這話也讓所有人都是一怔。


    “國都是一國象征,連國都都保不住,那這個國家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因為這個國家的脊梁都斷了,就算南遷過去,也是苟延殘喘!”


    隆景帝麵色微變。


    薛懷仁又接著道:“這還隻是其一,再有問題數不勝數,就問列為大人,你們家族經營都在上京,這南遷過去,是不是又要重新開始?”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關寧是行造反之舉,我們為什麽要南遷,我們才是正統啊,再有……”


    薛懷仁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數算南遷弊端,殿中也隻有他一人聲音迴響,引得隆景帝幾度色變。


    “因而,我敢直言,隻要南遷,大康必亡!”


    這麽一說,隆景帝倒是猶豫了起來。


    他又問道:“列位臣公覺得薛懷仁所說如何?”


    “臣覺得薛公所言極是,我們斷然不能南遷。”


    “薛公說的很有道理,隻要南遷,大康必亡!”


    “不能南遷!”


    “薛公說的對啊!”


    這一問之後,立即有大片的附和之聲響起。


    甚至有剛才不少主張南遷的人都突然改口。


    太子蕭政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朝堂風向立即轉變,剛才還是他帶起的南遷之風,現在就完全變了!


    他看向了高廉。


    還年幼的他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


    他自然是主張南遷的,而且必須要南遷。


    一來是關寧即將攻至,上京已經不安全。


    二來是他為南遷做了很多準備,陪都臨安那邊都已經安插了他的人,那裏是他說了算,甚至能直接架空他父皇。


    就像薛懷仁剛才說的那樣,官員們遷過去,還要重新經營,這自然需要時間,而且也不可能整體遷過去。


    這樣他事先的布置就有了作用。


    如果不南遷,那之前的布置就成了無用功,他的目的也會落空。


    必須要南遷!


    此刻高廉目光死盯著薛懷仁,他終於明白問題所在了……


    從他上任首輔以來,一直都有一種備受掣肘的感覺。


    首輔是文官之首,執掌內閣,掌握權柄。


    他還是都督府的左都督,同時執掌軍權。


    他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在處理政務方麵卻一直受到限製,這些文官們表麵對他畢恭畢敬,實則是陽奉陰違。


    他也曾用過不少手段拉攏過,但都沒有什麽進展,始終都無法真正得到文官們的支持。


    這樣的話,他首輔的職權就會大大降低。


    關鍵是他發現這些人還挺團結,比如之前彈劾他,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組織。


    他一直都懷疑,但始終未找到那個人。


    現在他終於知道是誰了。


    他就是曾經的次輔薛懷仁。


    薛懷仁曾出於國子監,又任次輔多年,其下門生故吏不知多少。


    雖然他辭官賦閑在家,可他的威望以及影響力,卻始終未減!


    這些官員們真的隻是因為薛懷仁的一席話就改變主張嗎?


    當然不是。


    誰都不是傻子。


    南遷的利弊都能分析出來。


    他們就是因為薛懷仁,才改變了主張!


    雪黨長存,依舊是朝中第一大勢力!


    高廉內心起了濃濃的忌憚。


    薛懷仁代表的是文官,他想要什麽?


    他的政治訴求又是什麽?


    像薛懷仁這樣的人,他無論做什麽事情,必然有很深的目的。


    他跟關寧的矛盾人盡皆知。


    隻要關寧攻入上京,他必然不能得好,按理說他應該是主張南遷的,可卻恰好相反。


    他圖什麽?


    高廉想不通,不過他必須要反駁。


    “你說的這些道理誰都明白,可關寧馬上就要打到上京了,你覺得除了南遷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


    薛懷仁平靜道:“除了南遷之外,還可以死守上京!”


    “死守上京?”


    高廉淡笑道:“你說的是很輕巧,誰能守的住上京城,誰又敢堅守上京?”


    “我能守,我來守。”


    薛懷仁大聲道:“我雖已年老,但不失好戰之心,我大康是正統王朝,就算勢弱也不能退卻!”


    他說著,轉向了隆景帝。


    “陛下,隻要能把軍事指揮權交給我,我敢保證上京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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