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瑩瑩揉了揉膝蓋,把被子從地上撿起來,轉頭向寧月遙說了句“對不起”,說完又抱著被子跑出去了。寧月遙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她不在意被子髒不髒,隻是擔心人有沒有事。


    “這個夢也太離譜了。”


    寧月遙在床上躺好,望著熟悉的天花板,沉浸在美好的夢中。


    明明是在做夢,但是困意仍然湧了上來,將疲憊到近乎崩潰的身心療愈著。


    寧月遙最近失眠很嚴重,從母親做手術住院靜養到現在,她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再加上好友黃敏敏跟她絕交了,連聊天方式都被拉黑了,就算是在學校也說不上話。高考的日子正在一步步逼近,還剩下倒計時十二天,由不得她放鬆休息。


    她還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都睡不著,那就把時間用來複習好了。


    在精神不振的狀態複習的結果顯而易見,背下來的內容也不知道有沒有記住,連確認的想法都沒有,休息也沒有休息好,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每天都像是行屍走肉般,敷衍了事。一個人在家生活也變得各種敷衍,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大掃除,到頭來又是什麽都不做。


    今天也是這樣。


    明明隻是想著把加熱速食的咖喱熱好,結果一不小心就昏過去了,迴過神來聞到了焦味,到廚房一看,咖喱變成了焦炭,鍋子在冒青煙,嚇得她差點再次昏過去。


    寧月遙因此消沉了好久,照著網上的教程把鍋子泡在熱水裏,不知道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性。她見到這種情況,第一擔憂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想著媽媽迴來後又要罵她了。想著想著,她又好想媽媽,坐在椅子上發呆了好久,待到肚子咕嚕咕嚕叫,這才下樓去超市。


    “媽媽……”


    寧月遙躺在床上,目光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到了林玖匆匆而過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久沒有像這樣躺在床上休息,最近都是複習到大腦堅持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覺,已經有好多天這樣了,所以現在躺床才會感到困意。


    寧月遙看著林玖時不時地路過的身影,唿吸漸漸變得平穩下來。


    她緩緩閉上眼睛,安穩地睡著了,沉浸在這場夢中之夢。


    “你剛剛是不是又摔了?”


    林玖揉了揉林瑩瑩的臉頰,這小姑娘從房間出來又摔了一跤。


    林瑩瑩微微鼓起臉頰試圖反抗,但是她越是這麽做,林玖越是覺得手感好,揉臉揉得更加起勁,就是喜歡看她想生氣又不敢生氣的樣子。


    “以後還敢不敢亂跑了?跑步是不錯的興趣愛好,但是撞人和摔跤可不行。”林玖鬆開罪惡的雙手,從林瑩瑩的手中接過寧月遙的被子,準備拿去洗。


    “偷偷聞衣服也不是什麽好愛好。”林瑩瑩轉頭小聲地說道。


    “你說啥?”


    林玖沒聽清。


    “接下來還有什麽任務請盡管吩咐我!”


    “好,你給我到一邊待著去。”


    “是!”


    林瑩瑩乖巧老實地迴到椅子上坐好。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輕輕地搓揉,緩解酸痛感。


    就算是練舞的時候習慣摔倒了,也不代表她不會疼,隻是不會哭而已。


    林瑩瑩望著哥哥忙碌的身影,她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麽哥哥要對這個姐姐這麽好。


    明明都有嫂子了,還對其他女孩子那麽好。


    真是的,就不怕讓人誤會嗎?


    花心是絕對不可以的。


    林瑩瑩心中百感交集,同時又感覺有些無聊。


    姐姐躺床上睡了三個小時,她打開電視又不敢放聲音,怕太大聲把人擾醒。哥哥從進屋子後就一直忙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瑩瑩的錯覺,她感覺哥哥挺高興的。尤其是趴在地上發現地板縫隙裏有髒東西的時候,哥哥的眼神相當恐怖,像是饑腸轆轆的人見到了食物。


    林瑩瑩忽然覺得哥哥每天在家裏打掃衛生其實是樂在其中,難怪哥哥每次責備嫂子吃零食弄得到處都是,但是從來都沒有對她生氣過,原來是這樣……這就是主夫之道嗎?


    哥哥,現在的你,好強大!


    林瑩瑩再次對哥哥感到敬佩,同時也覺得哥哥很奇怪,哪有人會喜歡打掃家裏衛生?


    “嗯?”


    林瑩瑩看著桌子上的複習本,她想著自己天天複習,也不知道別人的複習本是什麽樣的。越想越覺得好奇,沒忍住好奇心,從桌上捧起複習本。


    “寧……月遙。”


    林瑩瑩看著複習本封麵上娟秀的名字,這字寫得真好看。


    林瑩瑩作為一名女孩子,但她的字跡挺男孩子氣的,簡單來說就是淳樸。


    “好複雜。”


    林瑩瑩隨意地翻了幾頁,發現上麵寫的字明明單個她都看得懂,但是連起來就不會了。


    林瑩瑩反正閑著沒事幹,幹脆拿著複習本一頁一頁地往下翻,她的小臉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複習本前麵的內容還好,從中間開始字跡就變得潦草起來,而且很多文段都是重複的。越是往後翻,字跡越是淩亂,字裏行間透露出歇斯底裏的瘋狂,最後幾頁全是繚亂的線條。


    林瑩瑩心跳逐漸加速,拽著複習本的小手微微顫抖。


    她身後忽然傳來了細微的唿氣。


    “啊,你看到了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情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亂翻的,對不起!”


    林瑩瑩當場抱頭蹲防,縮成小小一團,幾乎變成真·小糯米團子。


    在她身後,一隻手向她伸過來,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瑩瑩嚇得肩膀抖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在別人家裏亂翻東西是沒禮貌的行為,我可沒有記得教過你這麽做。”


    “……哥?”


    林瑩瑩聽著熟悉的聲音,想要轉頭望去,忽然想起來一個鬼故事。


    如果半夜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拍住了肩膀,對方用熟悉的聲音跟你說話,千萬別迴頭!


    ——對方沒準是來找你借錢的!


    “我沒錢!”


    林瑩瑩理直氣壯地喊道。


    “……班長她還不至於會跟小孩子要錢賠償的地步,真要賠償的話也是由我來賠。”林玖敲了一下妹妹的腦袋,真不知道這小腦袋裏麵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整天胡思亂想。


    “哥,是你啊。”


    林瑩瑩感受著腦袋上傳來的觸感,這敲頭的力度恰到好處,多一分力怕把人敲疼,少一分力怕沒效果。除了哥哥之外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讓人好好長記性,又不會把人寵壞。


    “不是我,難道是鬼啊?”林玖沒好氣道。


    林瑩瑩本來都放鬆了肩膀,這一聽,又緊張了起來。


    林玖看著林瑩瑩這小臉繃緊的模樣,稍稍眯起眼睛,輕笑道:“你這是心裏有鬼。”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林瑩瑩把複習本從背後拿出來,目光朝向房間,忽然想起來複習本後麵越來越瘋狂的字跡。她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肩膀,仰頭看著哥哥,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哥哥,這個姐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可沒記得有教你在背後說人壞話。”


    林玖抬手一敲,又是一招慈父的鐵拳,讓小姑娘抱著腦袋發出嗷嗷叫。


    林瑩瑩有些委屈,把複習本遞過去,低喃道:“可是你看嘛,這個……”


    “別亂翻別人東西之後又對人評頭論足的,這種行為好比擅自跑到別人房間裏拿人家的手辦說三道四,這都關你什麽事呢?”林玖揉了揉林瑩瑩的腦袋,語重心長道,“你啊,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這樣將來會被人當棋子的。有時候你看到的並不是全部,要學會多想想。”


    林瑩瑩不太理解哥哥說的話,她也不知道現代社會有多少人會盲目地相信看到的信息。


    有些無良媒體為了博得流量和熱度,對別人說過的話斷章取義,以此作為噱頭來忽悠人。更有甚者自己編出胡言亂語強按在別人的頭上,甚至是在國家大事上造謠傳謠。


    如果不想被人白白利用,被騙了還樂嗬嗬地幫人數錢,那就把眼睛擦亮一點。無論是接收到什麽消息都需要自己先判斷思考,免得將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來。


    林玖從小姑娘的手中將複習本接過,放在桌子上整齊疊好的複習本堆裏,輕輕地拍了拍。他在打掃衛生的時候就看到了,也發現了複習本的異樣,但他沒有湧出其他的想法。


    高考對於萬千學子來說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當今教育體係,以及扭曲的人際關係。


    總是會有人以學曆為借口,認為所有蠢事或者壞事都是低學曆的人犯下來的,實際上這並不能代表什麽。一個人的家庭環境,學習條件,遇到過的人,經曆的事情,這些因素都會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和看法。單憑學曆高低就擅自揣測一個人的將來,這種想法是何等傲慢。


    社會風氣如此,家長們也對孩子紛紛寄予厚望,再加上老師們刻意地叮囑。這些看似無形的東西會讓人感到喘不過氣來,有的人能夠將壓力轉化為動力,也有的人負重而行,但是更多人沒能承受得住,渾渾噩噩地複習,撓頭咬唇地考試,魂不守舍地等待結果。


    成績出來了,無論是好是壞,人也輕鬆了。


    可惜的是,也有人對此無法釋懷,走上了一條不該走的道路。


    林玖看到複習本的內容時,他感受到了迎麵而來的壓迫感,讓他無意識地屏住唿吸。不難想象寧月遙在這段時間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在最關鍵的時候,家裏還出事了。


    林玖認真仔細地將寧月遙寫的每一本複習本都看了一遍,然後將這些複習本都收拾好放在桌子上,沒必要將這些東西收起來,完全沒有必要。


    如果不是寧月遙用筆和紙宣泄了沉積許久的壓力,那麽這些東西會一直纏繞著她。若是考試順利,那麽累積的焦躁情緒還能隨時間撫平。


    可要是有個萬一呢?


    寧月遙要是繼續維持著這種狀態強撐到高考那一天,可能連考場都沒進去就倒了。等到她意識清醒後,發現自己連拚搏的機會都沒有,也許會當場崩潰。哪怕是可以複讀一年……又有多少人能夠忍受這一年?經曆過這種痛苦後,還要再慢慢地等待重來一次。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在倒計時。稚嫩的心靈被撕扯成殘渣,最後留下一具空洞的身體。


    林玖不是寧月遙的父母,他就算是給予再多的幫助都比不上父母跟她說的兩句話。父母對於孩子的重要性,絕對不是其他人能夠相比,這一點林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這不代表林玖什麽都不能做。


    給認真備考的寧月遙提供安逸的生活環境,這是林玖目前能為寧月遙做的事情。


    既是為了迴報寧遠叔提供的幫助,也是為了讓自己的朋友能放鬆點。


    林玖的朋友並不多,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他可不希望減員。


    “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幫她?是因為我不小心撞倒她了?”


    林瑩瑩看著哥哥在衛生間幫寧姐姐清洗衣服,感覺有些心情複雜。


    林玖也覺得自己太過多管閑事了,但是他不幫不行。因為寧月遙來親戚的原因,別說是貼身內褲了,就連校服褲子都沾到了一些,單用洗衣機清洗沒辦法把汙漬去除幹淨。如果他不幫忙的話,寧月遙也不知道有沒有可以替換的褲子,總不能讓她穿這樣的褲子去學校吧?


    一般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都有媽媽來幫忙解決。


    現在寧月遙的媽媽生病住院了,那麽就隻能靠林玖了。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就這樣簡單。”


    林玖沒有迴頭,而是在努力地去除汙漬。


    如果是第一時間察覺到側漏滴在褲子上,有條件的就換條褲子,然後把髒褲子泡到水裏清洗,在血漬沒有幹之前用清水就能搞定。當然,要是在學校或是外麵就沒有辦法了。


    洗去血漬痕跡有一個小秘訣,將髒衣服用冷水去浸泡,泡夠一個小時就搓揉一次。加洗衣液搓揉出泡泡,放著不管繼續浸泡,過一個小時再過來搓揉一次。不能用熱水浸泡的原因,是因為熱水浸泡過的衣服,殘留在衣服上麵的血漬會變得非常牢固。本來可以輕易清洗幹淨的衣服也會變得特別難洗,因此就算是在寒冷的天氣也盡量使用冷水處理沾上血漬的衣服。


    班長的貼身衣褲也無法避免地沾上血漬,但是林玖選擇了迴避。


    自己的貼身衣褲被同班的男同學泡在水裏搓揉,光是想想就覺得有夠羞恥。


    “哥,我怎麽覺得你給人做家務做得很起勁?你從下午忙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你是不是想劈腿?今天的事情我會統統告訴嫂子的,你做好心理準備吧。”林瑩瑩幽幽地說道。


    “就算你不跟她說,她也會知道的。”


    林玖將褲子提起來,總算是把血漬都逼出來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雙手揪住褲子一端扭著擰幹,拿去陽台掛著。


    林瑩瑩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嫂子會知道?她有超能力嗎?”


    “她光是聞一聞就知道了,某種程度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超能力。”林玖嘴角微微一抽,他至今還是無法理解王雨婷是怎麽做到的,能夠憑借他身上的氣味確認他出門去哪了。


    “嫂子好厲害啊……”


    林瑩瑩露出向往的神色。


    林玖聽到林瑩瑩在誇王雨婷,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也對此感到高興。


    “好了,今晚就在這裏煮飯了。坐好看電視去,我們吃完飯就迴家了。”


    “哥,你怎麽連寧姐姐家的廚房都用得這麽習慣?我要告訴嫂子!”


    “我自己跟她匯報行了吧?”


    “哼……”


    林瑩瑩剛想離開,忽然間停住腳步,轉身揪住林玖的衣服。


    林玖轉頭問道:“怎麽了?”


    “你不是說今晚要帶我去吃麥當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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