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你、你胡說八道!”


    洛梅娘本人比謝良鈺還要生氣, 小姑娘兩拳一握, 就又要衝上去打人,謝良鈺連忙一把將她圈進懷裏——單論力氣他比梅娘還有不及, 可梅娘怕傷了他, 一見相公伸手過來, 趕緊收了力,順勢就跌進他懷裏去。


    縣丞咳了一聲, 一扭頭,簡直沒眼看。


    小姑娘臉一下子漲紅了,一下子從相公的懷抱裏跳出來,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那眼神顯然不大有威懾力,更像是嬌嗔, 給謝良鈺看樂了。


    “縣尊大人饒命啊——!”


    “好了好了,”縣丞不耐煩地擺擺手,“本官是此地縣丞,莫叫錯了。”


    不是他偏心,在場這麽些人都長眼睛,哪個能把這滿口瘋話的家夥說的那些詞,跟眼前這個朗朗俊秀的書生聯係在一起?


    謝良鈺這殼子實在具有欺騙性, 再加上他前世位高權重已久, 眉宇間便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勢——若是放在久經戰陣的將軍身上,怕一瞪眼就能把人瞪得兩股戰戰,可配上這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便隻顯得浩浩君子之風,並不突兀。


    這樣的人,說他是個惡事幹盡的賭徒,還強||辱了人姑娘的清白逼迫婚娶?


    嘖,別的不說,瞧瞧那張小白臉,再看看當時的女娃義憤填膺的模樣,鬼才信他!


    見馬老三還想狡辯,連軸轉了好幾日的黃縣丞不耐煩起來:“到了此處還敢攀咬,來人,先打他幾板子消消火兒!”


    從一開始就被無端針對的馬老三都要哭出聲來了。


    “大人!大人饒命——您隨便找人問問,小人真的沒有說謊啊!”


    黃縣丞揉揉眉心:“打!”


    “大人。”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是謝良鈺站了出來。


    梅娘又擔心相公“心慈手軟”,暗暗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謝良鈺微微衝她搖頭,對黃縣丞拱手道:“大人,這人不知與學生有何仇怨,自開始便隻拚命攀咬,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若大人疑心,不若如他所說,尋個人來問問,看他身後有何人指使,也好還學生的清白。”


    “哎,我其實沒……”


    黃縣丞說到一半,對上謝良鈺堅定坦蕩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論這個瘋子說得是真是假,今天他在街上鬧這麽一通,始終是對這書生的名聲造成了影響,如果事情不了了之,難免今後有人拿出來說事,倒不如問個清楚明白,日後若再有人提起,也好有個說道。


    不過,聽這小相公的口氣,這人似乎也並不隻犯了瘋病。被人指使……他在狀紙上著意強調懷疑這混混與白蓮教有關聯,難道竟是真的?可白蓮教的人又為什麽會針對他一個與世無爭的讀書人呢?


    唉,這事兒鬧的……


    “行,來人,上那賭坊尋個管事來。”黃縣丞腦袋一轉,發現事情似乎並不簡單,隨手招來個小吏吩咐道。


    謝良鈺連忙補充:“大人不妨找些與此人相熟的賭客,分開訊問,也好看出他們是否在說謊。”


    黃縣丞點點頭,示意那小吏跟著謝良鈺的說法去做,馬老三迷惑不解地看了忽然開始幫自己說話的謝良鈺一眼,忽然意識到什麽,臉唰地白了。


    他怎麽忘了!上頭的人正跟前兩天快被趕盡殺絕的前任縣令有關,都說前縣令勾結逆黨妄圖謀逆……


    艸!被這小子給耍了!


    馬老三渾身一哆嗦——他原本若認了訛詐的罪,不過是蹲幾天班房,可要真的和造反扯上關係……


    幾個腦袋夠砍的啊!


    “大人!大人!”想到這,馬老三自己把自己嚇得抖如篩糠,甚至涕泗橫流起來,“大、大人饒命,小人認罪了,認罪了!小人不該胡亂指認這位相公,您饒過小人吧!不不不——您把小人關進大牢裏去吧,無需問訊了!”


    黃縣丞:“……來人,給我打!”


    你當縣衙是你家開的?


    黃縣丞這兩日心氣正不順暢——原先的縣令爺與他不對付,那蛀蟲每日隻知飲酒作樂、壓榨百姓,於政務卻是兩眼一抹黑,半點不想管,最後倒弄得他這個縣丞日日在衙門伏案苦幹……若不是他出身此地,為了父老鄉親別太受罪,誰想每天受他那鳥氣!


    可偏偏大齊國內,如今一個北邊宣大一帶,一個江浙閩沿海一帶,因為北邊連年邊戰,沿海又倭寇橫行,當官不好說得掉腦袋,是最沒人願意來的,黃縣丞眼睜睜看著那狗官考評期滿,卻硬還賴在位子上三年又三年,氣得都有上京告禦狀的心思了。


    好在蒼天有眼,那狗東西跟白蓮妖教有染,頃刻之間被拉下馬,整個衙門連同附近州府的勢力都被連根拔起,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但這事兒好歸好,卻也不是沒有麻煩——整個縣衙都幾乎空了,一時不可能把人員補齊,那些撂下來的挑子,可叫誰去幹?


    ……自然是又得倒黴的黃縣丞能者多勞了。


    黃縣丞這幾日熬得眼窩發青,天天做夢都盼著新任縣太爺帶著他的班底趕緊上任,正是焦躁的時候,此時碰上馬老三這麽個出頭的椽子,還跟前任縣令有點兒關係,火氣頓時都朝他撒過去,說話語氣都惡了三分。


    而且此刻,對方這不同尋常的反應讓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種關係,怕還不簡單。


    如果真是白蓮餘孽……前任的勢力都被清繳成了那樣,餘黨在城裏竟還如此氣焰囂張,其中定還有朝廷沒覺察到的眼線網絡,要是真能揪出一條大魚來,那自己可就立了功了!


    想到這,黃縣丞甚至有些口幹舌燥,他看了仍一派從容的謝良鈺一眼,眼中不由浮現出些許讚賞來。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書生早先便想到這點……自己是在縣衙這魚龍混雜的地方磋磨了十幾年的老人了,而此人前來拜見拿的都是其他生員的帖子,還沒考上秀才,論理該不通政事,若他真在此時便能如此順藤摸瓜的敏銳和心計,那……


    其前途不可限量。


    馬老三被帶下去打了板子,鬼哭狼嚎的聲音迴蕩在堂前,梅娘這時候終於感到些害怕,又跟謝良鈺貼緊了些,看眼神微微不忍,可更多的卻是解氣。


    哼,這種人幹嘛同情他,敢誣賴相公,真是罪有應得!


    梅娘一絲一毫都沒有因為她和謝良鈺並不美好的初遇而懷疑過這個人,她沒讀過書,不知道君子如風,也不知光風霽月,但在她眼裏,自己的相公那麽好,就像那天上的月亮一樣,溫柔明亮、清清白白,能夠嫁給他,是自己目前短暫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而當初那事……要麽是意外,或也定是遭人陷害!


    她甚至都考慮過,自己會不會成為了旁人要陷害相公的工具,甚至有些愧疚起來。


    謝良鈺視線下移,對上他的小妻子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心疼,幹脆抬手攬住她的肩膀,也不管此地人多眼雜,隻想給這可憐的姑娘一個堅實溫暖的依靠。


    梅娘單純,所思所想都寫在了臉上,他輕易就能瞧出她在想什麽,更是憐惜,對那吳氏以及她家人的厭惡,也更加深刻起來。


    這些妄圖傷害梅娘,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欺負過自己娘子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衙門的效率很高,馬老三奄奄一息地被打完板子的時候,幾個形容猥瑣的賭徒也被帶進了後堂。


    事情愈發複雜起來,可縣令不在,又實在不好升堂,不大的後堂被塞地滿滿的,幸好這地方來看熱鬧的百姓們進不來,謝良鈺這邊除了他和梅娘,也隻有那個幫他們呈上名帖的青年,叫葉審言的,此時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頭,微微皺起眉頭。


    “你們,”黃縣丞也不廢話,在那幾個人畏畏縮縮地自報家門之後,直接往謝良鈺的方向一指,“可曾見過此人?”


    謝良鈺轉過身去,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諸位,”他輕聲道,“可看清楚了。”


    那城北賭坊暗無天日,又烏煙瘴氣的,大家每天都處於賭紅了眼的狀態,哪有那麽多工夫去觀察別人長什麽樣。況且他現在和原身相比,變化可不是一點半點。


    那幾個人果然露出猶豫的神色。


    馬老三一下子急了:“你……你們,都都他媽傻了?”


    “好像……是?”


    “三、三哥……您這是怎……?”


    “我感覺不像啊,這真是那姓謝的小子?”


    黃縣丞哂笑一聲,正待說話,卻見後排一個高大的漢子眼睛一亮,忽然嚷嚷起來:“我記得!就是他,上次,就是他在我們賭坊鬧事!”


    梅娘緊張地抓住了謝良鈺的袖子,謝良鈺卻暗道一聲“來了”。


    他鬧過事的地方,可不在城北,而是在城南。


    黃縣丞:“哦?書生你呢,可有話說?”


    他一抬頭,正好看見謝良鈺麵上竟閃過一絲緊張。


    “大人,”謝良鈺拍拍梅娘的手,遲疑道,“學生……學生無話可說。”


    “相公!”


    一旁的葉審言也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位兄台,他說的,可是真的?”


    “是……”謝良鈺抿抿唇,“君子口不妄言,大人,葉兄,學生確實曾去過賭坊,但這其中……”


    “大人,他承認了!”馬老三一陣狂喜,涕泗橫流地大喊道,“他認了!快把他抓起來!”


    “大人……”


    黃縣丞一陣頭疼,正在這時候,一個小吏走進來,在他耳邊悄悄耳語幾句,縣丞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連道:“晏老先生來了?快請!”


    被另一個衙役引著走進後堂的,正是謝良鈺當時在募軍營遇到的那位姓晏的老大夫,他一看見謝良鈺,就緊走兩步,竟驚喜地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小兄弟,果然是你!”


    來得正是時候。


    謝良鈺心下一笑,也佯作驚訝道:“您怎麽來了?”


    黃縣丞來迴看看他倆:“怎麽,你倆認識?”


    **


    有晏老先生在,那日的事情很快被說清楚了,老先生不吝讚揚,在縣丞麵前大大誇讚了謝良鈺一番——他似乎是個很有身份的人,和黃縣丞私交也好,近來更是因為救死扶傷在安平一帶名聲大噪,有他作為證人的分量,足以了解這個不大的小案子。


    問明情況後,黃縣丞沒有再廢話,直接叫衙役將馬老三關押下去,嚴加審問,更是著重注意了那個叫破謝良鈺身份的高大男人——認得如今的謝良鈺,曾在城南運達賭坊工作過無疑,那裏被查封後,裏麵的打手雜役也作鳥獸散,不想竟似乎還彼此之間有所聯係,從他身上下手,應該能得到不少收獲。


    一眾賭徒很快被押下去,黃縣丞畢竟隻是個縣丞,將來繼任縣令來了,約莫還要再提堂,不過,這些人的犯罪證據確鑿,至於之後尋找他們與白蓮教的關係的事,就是府衙要操心的,和謝良鈺他們沒什麽關係了。


    謝良鈺又陪著晏老先生與黃縣丞聊了幾句,他是慣在生意場裏長袖善舞的,最懂得怎麽與人說話舒服,又不讓自己顯得圓滑市儈,更會討年長的人歡心。到得後來,連黃縣丞都拍拍他的肩膀,誇這年輕人不驕不躁,是個能潛心讀書的好苗子。


    謝良鈺微微一笑,趁機道:“學生前些年家中變故,纏綿病榻,課業落下許多,近來才有所好轉,便打算參加明年科試的。”


    “這……不到半年了,來得及嗎?” 晏老先生聞言給他摸摸脈,發現確是有些細弱,“你這身體,平日讀書也別太過操勞。”


    黃縣丞樂嗬嗬的,看法倒不同:“我觀你這小友言辭之中,為學功底已十分深厚,與那上屆縣案首葉審言站在一處,也並不顯得遜色……再說不過是一場縣試嘛,咱們安平不以學風出眾,下場練練手也是好的。”


    縣試是童試考試的第一場,若能取得案首資格,之後無重大事故,便無須再一路考至院考,照例便能夠進學,,獲取秀才功名,黃縣丞能這樣說,不論是不是客套話,都已是對謝良鈺十分看好。


    不過謝良鈺的誌向,可不僅僅在一場縣試而已,。


    “您謬讚,晚輩曉得自己的狀況。”謝良鈺笑笑地接上,謙遜道,“要謝長者抬愛。此間若無事,晚輩就先迴去了,家中新近搬遷,許多事情要做呢。”


    這二位顯是舊識,隨興兩句湊趣是不錯,若留的長了,打擾人家清談,反而不美。


    晏老先生看了乖巧地等在門外的洛梅娘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新婚燕爾?你小子,上次在營裏還裝作不認識人家,這動作夠快的。”


    謝良鈺苦笑:“這其中可有些淵源,梅娘她……唉,我倆也是時運不濟陰差陽錯,隻是還算幸運,成親之後,雙方算合得來。”


    他說得含混不清,卻又似乎透露了不少的信息,晏大夫和黃縣丞對視了一眼,都聽出些什麽,可看眼前年輕人的樣子顯然並不情願細講,便都沒有問。


    隻是,這孩子到底太過良善,又孤苦伶仃的,家裏沒個長輩做主,這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若其中真有什麽機關……可不能輕易把作壞之人放過去了。


    兩位作為“長輩”的責任感油然而生,又勉勵了謝良鈺幾句,便放他們小夫妻迴家去了。


    兩人手挽著手,一直到迴到家關上門,洛梅娘往窗外頭看了一眼,忽然間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輕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道:“這、這就是沒事了吧?”


    謝良鈺給她倒了杯水:“嚇著你了吧?”


    “嚇死我了!”梅娘吐吐舌頭,一把把杯子接過來,猛一仰頭全灌了下去,“我頭一迴去那衙門裏頭……那個姓黃的官爺人真好,和其他官老爺一點都不一樣。”


    謝良鈺笑著摸摸她的頭:“黃縣丞是個好官——”他忽然想起什麽,好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我記得你的姐姐,是嫁給了縣裏教諭的幼子,可對?”


    梅娘眨眨眼:“是呀。”


    謝良鈺思索一陣,露出一個心有定量的笑容來:“原來如此。”


    那教諭是個肥差,此次沒被白蓮教的事情牽連,一方麵肯定是舍了不少銀子出去,另一方麵,也足可見那人左右逢源,約莫不是個好相與之輩,隻是不知道,在為官之道上如何……


    今日言談中謝良鈺也曾有意刺探,聽黃縣丞的口吻,似乎與對方並不是一路人。


    這小小的安平縣,別看如今縣衙裏不剩下幾個人,可其下亦是風起雲湧,水深得很呐。


    這人若是個好官也就罷了,可若為官不仁……雖說作為洛梅娘原先應去的婆家,跟自己並未有過直接衝突,但以他們和吳氏的關係,謝良鈺一點都不介意借機“為民除害”。


    他這個人,睚眥必報又愛遷怒,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黑肚子的某人還在這裏琢磨著如何害人,鎮定下來的洛梅娘卻已經忙活起來,小姑娘心思單純,今天一天經曆了那麽多事,給嚇得不輕,可片刻便忘了,開始糾結該在屋後那篇花田上種豆角還是黃瓜。


    ——若說這個穿越來的時代有什麽地方最讓謝良鈺滿意,恐怕就是此處遠比他所熟知的古代品類豐富許多的瓜果蔬菜了,民以食為天,若真讓他天天土豆白菜燒豬肉地過活,那就是奮鬥到九五之尊的位置,都沒什麽意思。


    謝良鈺走過去,站在小娘子身後,很謹守禮節,雙手後負,一派君子模樣:“娘子,咱們晚上吃什麽?”


    洛梅娘嗔他一眼:“剛不是吃了餛飩,就又想晚上啊?”


    “我的好娘子,”謝良鈺忍不住笑,“那都是半上午的事啦,後來又是打人又是進衙的,你還不餓嘛?”


    “我……”洛梅娘正準備說什麽,肚子卻不給麵子地響起來,她臉頓時一紅,潔白的牙齒忍不住咬住了下唇,“那、那你說,想吃什麽?”


    謝良鈺想接過她手中的鋤頭:“娘子做什麽,我便吃什麽——快去,這地我幫你翻了,咱們自己種上菜,以後都不用出去買。”


    他也學乖了,發現小娘子精打細算,便不想在她麵前顯得自己大手大腳。被洛梅娘放在框裏帶迴來的小雞小鴨們遭了這一天動蕩,竟還都活蹦亂跳的,一打開籮蓋,就都嘰嘰嘎嘎地滿院子瘋跑起來,神似早些時候的謝虎。


    洛梅娘溫溫柔柔的一笑,手上卻不鬆勁:“相公是讀書人,怎麽能幹這種粗活呢?”


    “什麽讀書人,”謝良鈺忍不住扶額,“再怎麽樣我也是這個家的男人,連這點小活都不讓我幹,難道要我去做飯?”


    “我不……”


    “先說好了,我做飯可難吃著呢,”謝良鈺聳聳肩,“虎子那餓死鬼投胎似的,隻要肚子裏有食兒,都不願迴家吃我做的飯。”


    洛梅娘被他逗得抿嘴一笑:“好了,那你幫我摘些菊花來——今天喬遷新居,給你們做炸菊花吃。”


    這小院的前任主人風雅,院裏叢叢簇簇挺著幾杆竹子,還有夏末初秋早開的菊花在風中搖擺,夫妻倆都是實用主義者,打算將花都翻了種菜,考慮到那幾根竹子能出筍,這才堪堪放過了它們。


    謝良鈺從善如流,拿了把剪刀,撩起袍子蹲下去,認真地一株株剪掉田裏盛開的菊花。


    他的手修長,骨節圓潤,膚色也白,趁著金黃的菊花十分好看,很有古賢悠然南山的意境,可惜滿腦子想的都是焚琴煮鶴的俗事,很是表裏不一。


    洛梅娘在後麵拿著個笸籮喂小雞小鴨,悄悄看著自己的丈夫,咬著唇笑起來。


    相公可真好看。


    “相公,”梅娘想了想,小聲問道,“你今天說,要迴來給我講的故事……?”


    她這樣說著,又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睡前還要聽故事哄似的——可她就喜歡聽相公說話,青年的聲音柔柔潤潤的,聽著舒服,也很讓人安心。


    謝良鈺一愣,隨手往地裏栽了幾株蒜苗,這才拍拍手,笑道:“你說那個?本來還想晚些時候再講,哄你睡覺呢。”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剛入v的千字原因,明天要暫停一天~所以今天和後天都更六千字作為補償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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