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意料之外的死亡到來之前,他算不算一個堅毅的人,鍾泰權已經記不太清了。雖然做樂隊不像好好讀書那樣平順,但他在音樂上的天賦不差,也遇上了很厲害的隊友,還沒來得及大紅大紫,也在很短的時間裏不用擔心衣食住行,可以說是相當順利。要說那段日子吃了很多苦,也實在有點違心。


    得到了係統,死而複生之後……


    人為了活著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就這樣。


    而且係統雖然不能讓他唿風喚雨,而且也許是因為與“精神”相關的緣故,除了兌換信息之類的比較便宜,涉及物質能量的東西都特別貴。但是如此超自然的東西已經足夠神奇,要說沒有貪欲也是不可能的。


    死亡這座大山懸在頭頂,係統帶來的種種好處閃爍在遠方,鍛煉出點意誌力來也不是多麽神奇的事。


    再說鍾泰權不是一點基礎也沒有,孟淳哲在《produce101》鍛煉過,成為鍾泰權後,他又跟著李翰潔練了兩個月,李翰潔很難說是多麽專業的舞蹈老師,但勝在有耐心也好說話,鍾泰權說他過去隻是看著模仿想了解一下正規學習舞蹈是什麽樣子,李翰潔就帶著他過了一遍基本練習和動作分解,鍾泰權用相同時間的生命餘額開動了係統的全景攝像——其實這功能最適合偷拍——記錄了下來,然後自己在練習室一一消化。有過突擊練習的經驗,後來也補上了基礎,鍾泰權就是沒法像有經驗的練習生一樣跟著feeldog一口氣學完,再多練幾遍以後,他至少夠到了kanto的水平——這位rap擔當雖然在偶像組合出道,但是組合糊得早,他自尋出路時更側重於做rapper,已經很久沒跳過了。


    中間評價的時候,紅隊不出所料地……被批了一頓。


    最開始期待值高的隊伍都要出點問題,這幅畫麵到了《the unit》都沒變。自嘲過後,鍾泰權開始認真思考問題出在哪裏。聚集了那麽多強手的紅隊,出來的效果沒有明顯優勢,嚴格來講,也可以說是輸了。


    紅隊成員們坐在練習室中圍成一圈小聲地交流意見,feeldog的目光在鍾泰權和kanto的身上停留:“我們需要平衡。”


    鍾泰權還沒反應過來,金東玄已經會意了:“有方案了嗎?”


    feeldo□□頭:“有一些想法。”


    金文奎站起來,走出練習室,不一會兒又帶著幾卷膠帶迴來了:“貼在地板上,標記動線。”


    feeldog決定改動線,把鍾泰權和kanto兩個拖後腿的藏到隊伍後麵,金東玄則從聲音入手,“泰權,綠賢,”他向兩名主唱交代任務,“副歌部分加大聲量,你們的聲音最穩,抓住重心。”這就和feeldog讓跳舞好的站在前麵吸引視線、從而不會盯著鍾泰權和kanto的那一點僵硬一樣,主唱的聲音又大唱得又穩,不那麽穩的人小聲一點,觀眾也不會太注意。


    “先熟悉動線,注意動作幅度,不要受傷,熟悉了之後再用原來的力度。”金東玄說。


    大家齊聲應是。不是誰累了想偷懶,而是此前ukiss的李俊英就在練習的過程中扭了腳,即使節目組給這位因為出演電視劇而獲得人氣、舞台又拿了super boot的選手剪“負傷鬥魂”故事線,mv他們組也是肯定沒戲了。


    這怎麽能行呢?


    貼滿了膠帶的練習室裏,年齡、經曆各不相同,但幾乎都沒有什麽退路的練習生們,專注、清醒、不知疲倦地練習著。


    比起那日夜模糊,長得像過去了一個月一樣的練習,紅隊在《the unit》選手之間的投票中成為男子組第一、贏得了拍攝mv的機會這件事,反而沒有給鍾泰權留下太深的印象。


    “不開心嗎\"攝像機離開以後,金東玄問他。


    “開心,”鍾泰權說,“更開心的是,我居然做到了。”


    “每一次往前走,感覺都和過去很不一樣,這是個很好的時期,”比鍾泰權大了十歲的金東玄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記得這時的心情,但是現在,孩子們,”他提高了聲音,“還有別的事情。”


    八個人都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要錄製初舞台了,可能觀眾多數是從那裏獲取對我們的‘第一印象’,再練一練鏡頭感吧?”


    金東玄自嘲的“第一印象”在混了多年卻籍籍無名的人聽來自然是心酸的,但他的提議並沒有什麽問題。在鏡頭前魅力發散是一個單獨的技能,舞蹈水平能為其提供一定加成,卻不存在必然的關聯,紅隊跳舞好的幾個人,要不像feeldog那樣受困於身材和顏值,要不像金文奎池韓率那樣過於內向以至於在鏡頭前還差了那麽2%,再者,說句比“第一印象”更難聽的,多年的坎坷不順真的會消磨人的自信,把滄桑刻入眼神話語,舉手投足,來到《the unit》的老團,無論實力如何,都很難看到新人時期的熱情洋溢了。mbk的新人們一曲《very nice》,五個人齊齊通關,未嚐沒有觀眾們已經審美疲勞的原因,而紅隊這麽多有實力的大前輩,鍾泰權私心認為,局限在鏡頭前這一個範圍,做得最好的是金起中。


    至於鍾泰權自己,按照金文奎的話說:“泰權xi是很踏實的孩子,但是好像更適合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可能因為我是在國外長大的?”鍾泰權補上了理由,盡管他知道金文奎朦朦朧朧感覺到的“抓不住”是什麽。


    “總之做得不錯。”金文奎說。


    金起中:“這大概是天賦吧。”在mbk可沒教過這個。


    鍾泰權:不……那個……還是學了一點的。首先是在《produce101》時期的鍛煉,後來和n.flying混在一起的時候,金宰鉉也傳授了他不少經驗之談。


    金宰鉉一個鼓手會研究怎麽看鏡頭似乎有點奇怪,不過金宰鉉的理由是很充分的:去打歌不研究在台上怎麽好看點還能幹什麽呢,他們又不給樂器插電。


    有道理……可是這個世界的樂隊到底是有多難混啊!上舞台都不給插電那像話嗎!


    樂手要不要練這個還有待商榷,像權光珍和車勳就對此沒有興趣,然而想往idol的方向走的話,練是肯定要練的。讓係統模擬各種位置的攝像機並將拍到的東西投影出來又花不了多少生命值,臉從小可愛換成了更容易接受的英俊之後,鍾泰權也更自信了一些。


    努力的過程實在不足為外人道,鍾泰權隻能承認被按在頭上的“天賦”說法。


    後麵拍了mv,拍了主題曲的舞台——c位是金起中,在主題曲舞台放出以後,鍾泰權終於可以確認一件事情,在《produce101》之後,韓國人追選秀的熱情已經大幅度消退了,同期還有yg搞的《mixnine》分流,主題曲舞台之後,並沒有誕生像樸誌訓的wink之類的話題。因此金起中的c位不是什麽大事,係統告訴鍾泰權,金起中並沒有從中吃到多少紅利。


    問題是,金起中都吃不到多少紅利,鍾泰權就更不要肖想了。


    在有熱度的節目裏開局不利還能在後麵想辦法爭鏡頭,沒熱度的節目裏開局再好又有什麽用呢?鍾泰權看著自己得到的、一周都不到的生命值,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與長時間把練習生圈在一起的《produce101》不同,《the unit》準備舞台的時間很趕,每次錄製之間卻存在較大的間隙,這是因為參加的不是練習生而是現役藝人,中間還要出去跑行程養自己,哪怕是在ktv的開業儀式上跳舞,至少也能賺兩頓飯錢,也有很多人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各懷心思地練習著,等待下一次錄製。


    “後麵應該有cover環節,泰權記得熟悉一下熱門的idol組合的歌。”因為鍾泰權是國外迴來的僑胞,分開之前金東玄提醒了一句。


    “我做過一個合集,你有usb嗎,給你拷貝一份就行了。”綠賢說。


    鍾泰權還沒來得及道謝,feeldog就開口了:“準備了很多呀。”


    “平常想著翻唱翻跳,不都會攢下一堆,”綠賢開玩笑道,“我正好可以繼續考察一下泰權,不行的話下一輪就避開他算了。”


    鍾泰權:“我以為我們合作得很好的,哥。”


    綠賢:“當唯一的main vocal更好。”


    “那我少唱…”


    “別想偷懶。”綠賢和feeldog一個主唱一個主舞在這裏上演了和聲。


    ——翻臉比翻書還快。


    但是鍾泰權就是在這樣的一支隊伍裏得到了分量,也學到了東西。


    他做過一些理性到殘酷的抉擇,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但為了讓靈魂不在一次次穿梭中迷失,他為自己劃定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害人”的底線,也希望能繼續保持創作者的感性。


    “那我要好好準備綠賢哥的‘臨時考核’了,”鍾泰權說,“把綠賢哥做過的cover曲都做一遍怎麽樣?”


    金起中:“哥唱《tears》就行了。”


    《the unit》選手年齡普遍比較大,2001年生的金起中不用說,1999年生的鍾泰權單看外形還算成熟穩重,但紅隊早就排過年齡次序又朝夕相處一段時間,鍾泰權於是也成了小孩子。金起中一提議,哥哥們紛紛起哄,讓鍾泰權“來一個”。


    “讓我看一眼歌詞,”鍾泰權維持著海外僑胞人設——《tears》這種有年頭的名曲他是不熟悉的,“不要忘記,我的愛,你在我心裏——”


    在最高的地方——破音。


    “不開嗓直接唱,不破音才奇怪。”綠賢說。


    “唱上去也說明不了什麽。”


    “唉,不是的,我可以這麽講了,你還不行,起中,你也是。”


    年輕人總要有點朝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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