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禦的雙眼猛地瞪大。


    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一雙黑沉的龍目中,瞬時詫異到了極點。


    她知道!


    她一直知道!


    她知道自己早就知曉她是個細作,一直提防著她,但是,卻仍然選擇為自己擋刀!


    “轟!”


    蕭禦隻覺得全部的神智,都被這句話,炸了個天崩地裂,所有的認知在這一刻都被顛覆了!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她全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裏!


    自己仿佛一個幼稚的孩童,揮舞著刀劍橫衝直撞,而她卻默默包容,任由自己將她遍體鱗傷。


    蕭禦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幾乎不敢看向蘇妲己,但一隻顫顫巍巍的素手,卻緩慢地伸到了自己麵前。


    白嫩的掌心中央,是一塊碎成兩半的玉雕。


    即使沾上了鮮紅的血液,但嬌憨可愛的狐狸麵貌卻依然清晰可見。


    蘇妲己見到小狐狸被染紅了,還急忙伸出手指去,想要將它擦拭幹淨。


    她居然珍愛它如斯!


    縱使知道,這隻是自己當時為了防止她得寵有孕而設的一個圈套,也心甘情願鑽進去!


    麵前的小人,到底對自己,懷著怎樣深厚的感情,而自己卻……


    蕭禦渾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衝到了頭頂,沉重的真相讓他錯愕到無法思考,整個人就跟木頭一樣,僵硬地杵在那,沒法動彈一下。


    蘇妲己很滿意地看到他陷入了無以複加的驚駭當中,虛弱地繼續又說:“皇上不、不要難過,也不要自……責,是我動機不純在先,怪不、不得你……”


    “隻是我……好想要生個,屬於我、我們的孩子”,像是想象到了那個溫馨的場麵,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微弱的笑容來,“最好是個男……孩,長得像你一樣,威武高大,英……俊不凡……”


    邊說,蘇妲己邊伸出食指來,隨著話語臨空描繪著,就像那個舉起匕首卻又最終放棄的夜晚一樣。


    “你教他練字、習武,我……我給他縫衣、做飯……”


    她栩栩如生地描繪起,那根本未曾存在過,以後也不會存在的未來。


    那麽美好,美好到能令人生出無限的憧憬。


    在這樣美妙未來的反襯之下,麵前的場景,更是顯得痛徹心扉。


    蕭禦喉頭艱難地滾動一下,嘴裏艱澀發苦到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為自己違抗命令,為自己試藥毀容,甚至最後為了自己獻出了生命!


    而自己呢?


    卻一直那麽懷疑她,試探她,甚至……傷害她!


    就連唯一送她的一件禮物,都是淬了毒的!


    天知道她在收到那隻小狐狸時,是怎樣的心情!


    自己居然辜負了深愛的人到這樣的地步!


    簡直是人渣!該死!!!


    為什麽死的不是自己?


    他寧願代替蘇妲己去死!


    蕭禦雙目赤紅,巨大的悔恨讓他厭惡極了自己,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向蘇妲己贖罪!


    餘光瞥到不遠處地上落著一把斷了半截的劍,他想也沒想地就撿了起來,往自己的心口用力一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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