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晦澀的空間流動著狂暴的元氣,不曾分離的五行攪動著雷電撕裂觸及的一切。


    在這荒蕪的中心,一個半裸著上身手拿鋒利的斧頭,麵色平和雙目緊閉的男人站在一朵青氣纏繞的蓮花之上。


    突然男人睜開眼,漆黑如墨的瞳孔裏麵蘊含著的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苦澀。


    他握緊手中的斧頭單膝跪在巨大無比的青色蓮花上,無風自動的花瓣在男人的頭頂擺動,撫摸著男人的頭頂,似乎安慰著的他。


    如此溫柔又如此傷感。


    這朵蓮花從數不清的元會之前孕育了一顆蓮子,這顆蓮子又經過了數個元會生長,最後幻化成為了男人。


    它是他的母親,數不清元會的相依相伴,讓他們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


    他記得每次修煉之後,看見的那些守望著他的花瓣。


    他記得,他依靠著這些花瓣,看著黑暗而晦澀的空間,盤問自己這個世界,為何這般的模樣。


    而那時的他不知道,他想要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


    如今他依然不知道那個世界的模樣,卻知道了究竟如何創造一個世界。


    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定數。


    他天生就該此般命運,也天生就該此番模樣。


    生於混沌,孕育在青蓮當中,在數不清的元會當中修行,然後在某一刻劈開這空間換得一個世界的新生。


    可是沒有人告訴他,當他到了應該劈開混沌的這一刻,竟是如此的痛苦。


    青色的花瓣將男人托起,溫柔的將男人推到了花朵的邊緣。


    麵對著黑暗而晦澀的空間,男人沉默的舉起了自己的斧子。


    無數的玄奧符號一點點的從斧子的末梢亮起,最後蔓延到了斧尖,鋒利,森寒。


    男人手臂的肌肉繃起,第一斧劈下冷冽的寒光劃破晦澀黑暗的宇宙。生長了無數元會的青色蓮花在下一刻斷成兩截。


    欲開天,先斬緣。


    他知道所以痛苦,蓮花懂所以安慰。


    翻轉手腕,蓮花破碎後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讓男人去悼念,第二斧必須緊接著劈出。


    黑色的混沌開始劇烈的波動,遠處開始不斷的傳來死亡前的哀嚎。


    第三...第四...男人已經進入一種玄奧的狀態,死亡的哀嚎,混沌的波動,越加暴烈的元氣,在這一刻都無法幹擾男人的行為。


    混沌被男人劈開的地方,青色的氣體開始上升,變成天空,其餘的則開始下沉,變成了大地。


    男人所站的地方變成了這個新生世界的中心點,他就跪在這裏。四十九斧開辟了這個世界,同時也讓男人力竭。


    男人看著這個他所創造的世界,問自己這個是他想象的世界麽?


    不是,這個世界如此的荒蕪,除了有了天空和大地和混沌沒什麽兩樣,空氣中還殘留著空間的裂縫,隻比混沌少了那麽幾分的危險。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世界,他想象的世界沒有如此的安靜,他想要去填補這個世界的荒蕪,可是他已經沒有半絲的力氣,他隻能跪在那裏如此沉默,又如此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有了餘力,他拄著自己的斧子站起來。舉目四顧,哪怕是世界的盡頭依然如此安靜。這又與他犧牲青蓮之前有何不同,這個世界究竟缺少了什麽。


    男人的手無意間搭在了自己的手腕,砰砰...強力的脈動撞擊著血管,同時撞擊在了男人的腦海。


    開天之後的斧子,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飽飲自己主人的血液,暗金色的液體從男人的血管流出,沁入大地給整個世界注入了一絲的活力。


    隨著血液的流淌,男人感受到了新生大地的成長,他相信也許不久之後,這片大地會因為男人的血液,男人注入的活力,繁衍出數不清的生物,讓這個空蕩蕩的洪荒不再如此的安靜如此的寂寞。


    於此同時,就在世界的盡頭,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脈絡正在成型開始蔓延,飛速的占據了整個世界的上空。


    男人就坐在世界的中心,感受著這個脈絡一點點的成型交錯,編織成巨大的網絡,最後在天空隱匿不見。


    這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屬性,永遠不會停止的網絡。


    你可以把他叫做生命之網,也可以叫做生命之線,也可以管他叫做天道。


    他曾經在混沌用看不見的方式連接著三千,注視著三千的成長和死亡,也是他讓男人知道了自己的宿命,開辟了新的天地。


    同樣是他,在這個世界還在一片荒蕪的時候,就已經出現。用密密麻麻的脈絡和線編織出巨大的網絡。等待著整個世界新生命的到來。


    男人欣慰於這個世界以後會有如此多的生命出現,才會讓天道如此的眷顧,同樣又有些悲傷,因為也許在若幹年後無數的人因為天道的存在而變得屍骨無存。


    男人仰望著空無一物的天空,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天空上慢慢成型。那是生命之網投射出的影響。


    你快要死了。


    是啊,男人靠著自己的斧頭,眼睛掃過自己的還在不停流淌血液的手腕。


    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從一開始不就是在算計男人,算計著男人的實力,算計著男人能做到什麽地步,算計著男人做完這些之後會不會身死。


    從男人在劃破自己手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命運。創造了這個世界的存在不死去,之後的生命又如何誕生。


    他不會去怨恨編織眾生命運的網絡,因為這是他的選擇而並非是其他存在的誤導。


    他隻是有些擔憂這樣一個存在會不會對這片土地上的生命造成不可挽迴的傷害。畢竟沒有人可以束縛他,也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天道肆意的編織著生命的運程,並且可以毫無顧忌。


    男人仰著頭看著那個模糊的影子。


    我可以提出三個條件麽?


    天道的觸角延伸到了男人的身邊,模糊的影子做出一副傾聽的姿態。


    男人是這個世界的創始者,不管如何天道都應該尊重男人的想法,也許不會采納,但是他依然尊重這個把一切都奉獻給新的世界的男人。


    “開天本應五十下,之後我會立刻死亡化為灰燼,可是我隻砍了四十九下,最後一下沒有送出便是我的生機。我希望你能給,這個世界每一個生命都留下一線生機,讓他們也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我希望這個世界會有幾個人負責教導這個世界的生命。讓知識可以流傳,讓這些教導了生命的存在幫我看著這個世界從新生走向盡頭。


    我希望這個世界不會因為生存在這裏的生命而過早的歸於混沌。”


    天道的觸角在男人身邊盤旋,消失不見。


    男人知道這是天道答應了他的要求,從今以後不管如何天道都會給這個世界的人留下一線生機,能抓住的就能走向另一條命運。


    這就夠了。


    男人合上了雙眼,他的氣息開始減弱,最後消失不見。


    他的雙眼升向了天空,一顆燃燒著無盡的火焰,一顆泛著清冷的光輝。


    留在大地上的軀體開始變換,先是化為濃厚的煙霧,三道青色的氣體從其中溢出,朝著同一個地方遁走。隨後是盤古心髒內的十二滴精血也破霧而出,不知去向。


    留下地上的煙霧開始擴大,包圍了整個世界,煙霧的下麵,原本一望無際的荒蕪世界,變得峰巒迭起,河流環繞。


    在天空注視著一切的模糊影子看著新生的世界,九道紫色的氣體從天空中出現,進入了盤古所化的濃霧之中。


    ***************


    姓名:鴻蒙


    性別:男


    年齡:二十三


    職業:大三未畢業的啃老族


    死亡時間:2015年一月一日.晚.十點三十分


    死因:勞累致死


    黑色的屏幕上還閃耀著各種色彩,它麵前穿著黑色格子襯衫的男人卻趴在桌子麵前一睡不醒。


    他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同樣衣杉,擁有同樣容貌的青年。


    那是他的靈魂,卻再也無法魂歸於自己的*。


    他死了,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的晚上。他告別了這個世界,也告別了關於自己所有的過去以及未來。


    他隻剩下一縷飄忽的幽魂,守在了自己的身邊....


    可是他不想死,三日之後他要和自己的導師去參加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庭審。


    七日之後,他喜歡的女孩子將乘著飛機,帶著愛的翅膀到達這個城市,他們相約好,這一次放假要見彼此的父母。


    半個月之後,他久遠未見的師兄要遠渡重洋,飛躍兩個國家來找他,他們約定有一日結婚,他一定是師兄的伴郎。


    一個月之後,他的父母,兩個退休後攜手歸於田園的兩個老人將飛迴這個城市,他們將和自己的兒子和準兒媳度過愉快的周末。


    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麵前的事件而停止。


    他無法看見自己第一次伸張正義,無法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無法陪著自己的兄弟走入殿堂,無法承歡老人的膝下。


    他隻剩下一縷孤魂在這個電腦旁邊看著自己的屍體,看著自己一天天變得腐朽破敗,看著愛著自己的人撕心裂肺的哭嚎。


    看著他們因為自己的死亡,沉寂著度過了幾年的時光,直到生命裏麵的另一縷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走出自己死亡的陰影。


    他也許欠著他們一句對不起,可是已經無法再用任何語言來訴說,他們隔著的是生與死的距離,隔著的是無法跨越的天塹。


    “你已經對著自己的屍體十分鍾了,悼念自己結束了吧。”


    身穿黑色西裝,酷似黑客帝國裏麵的人物的男性,忽然間出現在鴻蒙的身邊。


    “如果我說沒有,你能留我還魂三年麽?”鴻蒙先是嚇了一跳,他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打量了男子兩眼之後問。


    男人翻了翻手裏的本子,拿出一個筆畫了幾筆,之後看了鴻蒙一眼。用無比堅定的聲音迴到。“不能。”


    “好吧,那拷上吧。”鴻蒙伸出雙手。


    男人對鴻蒙的動作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我幹嘛,手銬呢?你們陰間不是都要陰魂帶著枷鎖走陰間路麽?我看你這裝束,估計囚具也應該換代。說起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陰神,也還是第一次戴手銬。快點拿出來讓我也見識一下究竟和人間的有什麽不同。”鴻蒙抬起自己的手往黑西裝男麵前湊了湊。


    看見他對麵上人毫無動作,鴻蒙看看自己的手腕,臉上帶著自嘲的諷刺一笑,貌似隨意的挑動眉頭,


    “我跟你說,我本來以為我能送不少人進去戴手銬的,沒想到願望沒實現自己先戴上了。”


    黑色的西裝男認真的看著鴻蒙,確認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之後,麵色驟黑。


    “沒有。”


    “真的沒有?”鴻蒙不相信的問。


    黑衣男不肯再去理會鴻蒙,而是手捏了幾個印決,一個巨大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出現在二人的眼前。


    鴻蒙見有新事物出現,也不纏著黑衣人,而是伸出頭站在道路的邊緣四處打量著。


    “黑子,這又是什麽玩意?”


    “這是黃泉路。”


    黑衣人拎著鴻蒙的衣領往裏麵邁步走去。隨著他們的消失,黑色空洞瞬間不見,若不是從不知名的空間傳來隱隱的說話聲,這一切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


    就在黑衣人帶著鴻蒙進去不久,一個身穿白色西裝娃娃臉男人闖入屋內,他看見鴻蒙的屍身,麵色就是一沉。


    “黑子,你在這裏麽?”


    他神色焦急,眉頭緊皺。發現這裏沒有他找的人之後,更是越加的不安。


    等到察覺到房間法術的痕跡之後,他的臉色更是變得鐵青。


    他這麽急衝衝的從地府趕過來,就是因為地府那邊的判官發現黃泉路出現問題,命令所有的無常勾魂之後從另一個地方進入地府,他就是害怕黑子這個在外勾魂的不知道,沒想到竟然還是晚了一步。


    讓黑子進了黃泉路,要知道黃泉路一般出現小問題的時候,對於他們這些陰神是無法造成困擾的,一旦出現封鎖黃泉路,必定是因為裏麵


    出現他們無法應付的場麵和無法承受的後果。


    黑子和鴻蒙還在黃泉路內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前行,黑子麵色不顯,但是內心卻覺得頗為奇怪,黃泉路內每日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今日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空蕩蕩的,毫無人跡。


    鴻蒙就更是覺得奇怪了,不是說黃泉路很多的人麽?人都去哪裏了?


    他這麽想也是這麽問的,隻是他身邊的黑麵神隻是冷冷的丟過來閉嘴兩個字不肯言語,害得他覺得頗為奇怪的同時也隻能是暗自琢磨。


    可是他的那個薄弱的神話知識,能知道地府還是拜自己的家長所賜,天天說什麽不做好人的後果,他才能知道一點,並且學著自己的家長一心向善,免得真的死了受盡折磨。


    等到二人走到黃泉路中間,鴻蒙毫無危機感的往前走的時候,黑子發現了不對,一把將鴻蒙扯迴身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道空間裂縫在鴻蒙剛才的位置出現,攪動撕裂了大片的空間。


    鴻蒙詫異得導致瞳孔不斷張大,傻愣愣的抬起眼眸看了黑麵神一臉,可是發現對方的樣子十分嚴肅,也不敢多問,緊緊的跟在黑子的身邊。


    黑子一邊護著鴻蒙,一邊快速的向前,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平日人來人往的黃泉路為什麽會如此毫無人跡了。


    竟然是不知道哪裏空間破裂,導致黃泉路出現為數不少的空間裂縫。


    這樣的情況地府肯定是知道的,也會通知無常們換路,隻是他出來的時間較早,竟然不曾知曉。然後闖入了著黃泉路,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他天命如此。


    隻是可憐了那個跟自己一起進入的幽魂,他才剛死就要跟著他一起麵臨魂飛魄散的命運。


    鴻蒙不是什麽愚笨的人,看見黑麵神一路躲避也看出了些許的訣竅,自己也多多少少能躲避一下,減輕黑麵神的負擔。


    隻是黃泉路越到裏麵,危險越多,到了最後幾乎是步步殺機。


    連黑麵神都不得不停下腳步,仔細的叮囑鴻蒙之後才敢前行。


    幸而,兩個人配合度極好,竟然一路走到了黃泉的盡頭,已經可以看見地府的大門,門口還站著一個人,鴻蒙不認識,但是黑子可是太過熟悉,這個人是他一直的夥伴,叫白子。


    一人為黑,一人為白,名皆為棋子。是教導他們的上一輩無常所起。


    本來希望的他們兩人是為敵為友,互相進取。卻不想這兩個人的性格,一個人麵冷心熱,一個麵熱心冷除了黑子誰都不在意。演變成了黑子工作狂,白子追著跑的場麵。


    雖說如此,但是黑子和白子的感情極好,他們從成為無常那日開始就是在一個前輩手下,之後更是同一個房間,同一個組搭配一起出任務。


    黑子看見白子守在地府門口的時候,當時就在想下次白子有什麽要求一定不會那麽幹脆的拒絕,他會思考之後再拒絕他。


    鴻蒙不知道黑麵神和門口的那人之間的關係,可是他明顯感受到了黑麵神的振奮和迫不緊待衝出黃泉路的想法。


    他也想出去啊!小心翼翼的跳過一個小裂縫,落地之前被黑麵神拽住了領子拖過去,下一秒落腳的地方一個裂縫瞬間隱現,然後消失。


    最後踏出黃泉路的時候,鴻蒙心花怒放,他得意洋洋的朝著後麵的黃泉路伸出中指,臉黑麵神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白衣西裝的男人高興的朝著兩個人本來,隻是下一刻臉色極為驚恐的大喊小心。


    黑麵神身後不知不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可以講人吞沒的裂縫,第一個看見的是白子,而做出第一反應的竟然是鴻蒙。


    他就站在黑子旁邊,一把扯住黑子的手臂就將黑麵神甩到了身旁,自己卻因為反作用力的跑到了裂縫之前。


    被吞沒的時候他還迴頭看了一眼黑麵神,默默地想真不值,竟然死在這裏了。再看了一眼急速奔來的白衣人。他想,救了黑麵神大概值了!他死了沒人會擔心,黑麵神死了,那個娃娃臉豈不是哭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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