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和泉守醒來的時候,心情很糟糕。


    ——昨天做了噩夢!


    他一抬頭,就看到堀川國廣。


    “國廣!”小小和泉守一頭栽倒在堀川國廣的懷裏,“昨天做了超級可怕的噩夢!”


    堀川國廣安撫性地拍著小小和泉守的後背,關心地道:“兼先生——兼定夢到了什麽?”


    “我夢見,昨天晚上我去夜遊,被土方先生發現了。”小小和泉守苦著臉道,“土方先生把我放到了一塊吸鐵石旁邊!超級大的吸鐵石!”


    一想到被吸鐵石困住不能動彈的場景,小小和泉守心裏特別苦。


    人性呢?刃權呢?


    居然使用吸鐵石這一招,太可怕了!


    ——不,等等。


    ——土方先生!?


    小小和泉守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他的記憶直到被黑影襲擊,之後就完全沒有印象了。但他還記得一件事——


    “國廣,你不是離開了嗎?”


    堀川國廣覺察到小小和泉守似乎沒有以前的記憶,他頓了頓,說道:“因為兼定你在這裏。”


    小小和泉守眨了眨眼,歎了口氣:“真是會依賴人的家夥。”但臉上掛著的大大的笑容,卻彰顯了小小付喪神的心情。


    但很快,小小和泉守呆住了。


    “——我們是在哪裏?”他們現在睡在一個簡陋的帳篷裏,掃視四周沒發現雪村千鶴的身影。


    “啊,這個……”堀川國廣遲疑著道,“兼定,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實際上,在昨夜突如其來的驚喜之後,堀川國廣已然發現不對勁了。如果小小和泉守是他的兼先生的話,那麽這個時空的小小和泉守在哪裏呢?就連之前堀川國廣沒有在意的“兼定喊了國廣好久,國廣都沒有理我”都讓堀川國廣產生了無限的想象。他有時候想,是不是這個時空的“堀川國廣”發現有兩個兼先生,所以才心存懷疑,對眼前的兼先生不理不睬。想到這裏,堀川國廣就心疼得不得了。但很快他又覺得,以“堀川國廣”的能力,怎麽可能會發現不了兩個兼先生都是兼先生呢?


    於是,最終堀川國廣還是決定帶小小和泉守迴到新撰組的營地。


    堀川國廣自然是知道長洲之戰當中,新撰組究竟在哪裏駐紮。他發揮脅刀的偵查和隱蔽能力,帶著小小和泉守潛入營地。自然,他是不會帶小小和泉守迴到土方歲三的房間。既然小小和泉守能在夜晚偷偷溜出來,那必然是沒有跟土方歲三一起休息。堀川國廣本是打算尋找到這個世界的“堀川國廣”,將事情弄清楚後再做打算。但他四處尋找卻沒有找到應該有的帳篷,倒是遇上了守夜的人。


    堀川國廣一點也不虛地假裝成這個世界的“堀川國廣”,鎮定地問自己的房間——於是引動了新撰組的大亂。


    “有奸細潛入!”被問話的人大喊。


    堀川國廣抱著小小和泉守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到土方歲三現身——堀川國廣更是沒有反抗的心思了。正如當初和泉守兼定被抓當場一樣。應該說,不愧是搭檔嗎?堀川國廣被抓的場景跟和泉守兼定被捉的時候有著微妙的相似。


    “——堀川國廣?”坐在上位的人問道。


    堀川國廣心裏頗為鬱悶。他是一個反應很快的人,從之前的遭遇上看,他已然能有八分確定,這些人似乎都不知曉堀川國廣,甚至連土方歲三看他的眼神都是那種陌生的眼神。想到這裏,堀川國廣就忍不住緊了緊懷裏的小小和泉守。


    ——沒關係的,隻要兼先生在身邊,土方先生沒有認出我來也沒關係的。


    他本打算說出一個假名,奈何在之前他已經很“淡定”地跟守夜人說:“不用緊張,是我,國廣。兼定剛剛溜出來玩,現在睡著了。我正要送他迴房間,能幫忙帶一下路——”緊接著就是一聲高昂的唿救聲。


    而聽聞“國廣”之稱後,土方歲三直接將“堀川國廣”這個名字說了出來。堀川國廣想道,應該是兼先生將付喪神的來曆都告知土方先生了。


    此時,他亦在驚異曆史的不同。


    在他的記憶裏,此時他們早已與土方歲三幾人並肩作戰了許久——曆史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是時間溯行軍嗎?為何審神者沒有發現哪裏不對?


    將腦中翻騰的心思按捺下,堀川國廣應道:“是,土方先生。”


    “居然真的是堀川國廣!”永倉新八一臉震驚地道,“雖然看起來確實小小的很可愛,但堀川國廣難道不應該是個女孩子嗎?”


    “……真是失禮,永倉先生。”堀川國廣露出不滿的神情。


    永倉新八急忙道歉:“抱歉抱歉,主要是兼定說過他跟‘國廣’有婚約,所以下意識的以為是女孩子……”他頓住——自始至終他都不曾介紹過自己,但堀川國廣卻一副很熟悉的模樣將他叫了出來。


    聽到永倉新八的解釋,堀川國廣的不滿緩和,他道:“那還請稍微放低聲音,兼定還在睡呢。”


    “說到這個,”原田左之助說道,“先把兼定放到屋子裏休息吧……千鶴明天發現兼定不在房間裏,肯定會很著急。”


    堀川國廣抿了抿唇,跟雪村千鶴相似的柔和無害的氣息產生了波動,他麵容上出現了強烈的抗拒。


    他低頭:“……我前陣子弄丟了兼定,抱歉,我暫時沒辦法接受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原田左之助挑了挑眉,看向皺眉的土方歲三:“哪怕是土方先生的要求?”


    堀川國廣的表情一僵,他抬起頭:“是……土方先生過的意思嗎?”隱約有動搖的意味,但他的手卻下意識地將小小和泉守往懷裏帶了帶,神情中帶了些懇求。堀川國廣外貌本就顯得年少,這樣的表情就更像是被壞人欺負了。


    原田左之助心道,這不甘不願卻無法抗拒土方先生的模樣還真跟兼定一樣呢。


    “說話聲音放低點。”土方歲三默認了將和泉守兼定留下來。


    原田左之助又看向堀川國廣,眼神微閃,心知土方歲三答應此事一是對“堀川國廣”有幾分信任,更多的是想看看堀川國廣有什麽意圖。若是對方來意不善,一味要求他將手裏的“人質”交出來,隻怕反而更危險,不如先虛與委蛇。


    土方歲三低頭看了看手邊的“堀川國廣”刀,已然確認這把刀確與他的那把相同。


    “你是來接他的?”土方歲三問道。


    “……是。”堀川國廣迴答,他看了看懷裏的小小和泉守,溫柔已然浮上臉頰,“既然找到了他,當然要帶他迴去。”


    土方歲三看向孩童睡得香甜的模樣,神情中有幾分複雜。他還記得留在新撰組屯所的和泉守兼定,年長的他早已不似孩童般稚氣,性格堅毅,哪怕受了無法治愈的傷、成為一個隻能用單手執刀的人,亦毫不氣餒。即便是新撰組總長山南敬助,也曾因無法使用左臂而痛苦過,甚至於將自己鎖在房門之內。若非與和泉守兼定交談過,他又怎麽會走出房門,與和泉守兼定一道練習單手刀法呢?


    土方歲三早已知曉他們多次破壞規矩,但向來嚴肅的鬼之副長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若是迴去,你們還要繼續執行任務,消滅時間溯行軍?”土方歲三繼續說道。山南敬助曾在送別時告訴土方歲三,和泉守兼定的職責就是消滅喝了變若水變成的“羅刹”,也就是“時間溯行軍”。


    堀川國廣微微一驚,兼先生竟然已經把時間溯行軍的事情透露出去了!?想想小小和泉守雖然失去了部分記憶,卻還記得跑出來砍殺時間溯行軍,堀川國廣心中苦笑。


    他道:“……是,這是我們的職責。”


    “為了……保護我們珍視的世界。”


    ——保護世界嗎?


    土方歲三又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他應該理解的啊,男人們為了自己的理念而赴死,這難道不是武士道精神嗎?如果羅刹的存在會毀滅一切的話,難道就不該毀滅嗎?


    即便是新撰組內部,每一個人在飲下變若水前就已然下定決心。若是失去了理智,變成一個隻懂得殺戮的野獸,他們甘願被內部肅清。土方歲三知道,山南敬助曾經同衝田總司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理智,請你殺了我。”衝田總司亦應承了。


    可眼前的少年——以及他懷裏的那個孩童,就應當承受著被當成工具的命運嗎?被灌輸著“守護世界”的理念,卻以刀劍作為他們的代號,那麽這理念當真是他們自己的?還是被旁人灌輸的“假理想”呢?一個將他們當成工具看待的組織,會給予他們作為“人”的思考的機會嗎?


    如果是屬於自己的信念,由自己深思熟慮,最終決定以性命作為賭注奔赴戰場,那旁人自然無可置喙。但如果隻是被人利用,那麽這就是錯誤。念及和泉守兼定的模樣,一個好好的人為何會無法治愈傷口?隻怕也是經曆了一番磨難吧。土方歲三不曾追問和泉守兼定他的過往,隻因和泉守並不想談及,更因為他已然走向末路。但眼前的堀川國廣與小小和泉守不一樣,他們還有無限的未來。


    “守護世界的信念固然可貴,但你確定你知道的是實情?”


    其後土方歲三沒有再在這件事上再做糾纏,但堀川國廣不可能不在乎——尤其這是他所敬佩的舊主所言。


    “那土方先生就讓我們呆在這裏了嗎?”小小和泉守問道。


    “是。土方先生問了我是怎麽從未來來到這裏的,我迴答——是陰陽術。”堀川國廣說道。這也並不是完全的謊言,時之政府所使用的方式確實有一部分來自陰陽術。


    “然後土方先生就讓我留在這裏,”堀川國廣笑著道,“畢竟我確實挺可疑的,被看管起來也正常。”


    小小和泉守伸出小胖手拍拍堀川國廣的肩膀:“國廣不難過,我陪著你。”


    “嗯,不會難過的。”堀川國廣說道,“你在這裏,怎麽可能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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