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和布料相對於吃喝來說,算得上昂貴,哪怕最賤的土棉布也很貴,普通種地的老百姓根本消費不起,有些窮家都是一身棉襖全家穿,就是這麽可怕。


    大妮出去很久了,一直沒迴來,chun喜這邊等著衝茶,就出去找人了,結果chun喜也不見了蹤影。


    “怎麽迴事啊?”三姐蹙了蹙眉,出去找人了,然後也不迴來了。


    雪蘭的身體不好,特別怕冷,一到冬天,恨不能天天縮在炕頭上,一見人去了都不迴來,還以為李氏迴家了,於是把手揣到袖子裏,蹬蹬蹬跑去了前院。


    一出正門,就聽到院子裏的爭執聲。


    “我不跟你們走,求你了嫂子,嗚嗚嗚……”大妮哭得很淒慘。


    “你哭什麽哭,我們是來接你迴家的。”一個女人說。


    “我給你們磕頭了,讓我留下吧。”大妮哭著說。


    “不知道夫人什麽時候迴來,我們結了大妮的月錢,就領她迴家。”大妮的哥哥說。


    雪蘭一打眼就看到院子裏圍了許多人,狗剩他爹和三姐都在,大妮哭著跪在地上,家裏來了兩個陌生人,男人女人都衣著破爛,皮膚黝黑。


    雪蘭湊到三姐身邊問:“怎麽了?”


    三姐不理雪蘭,對那男女說:“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們先在門房處坐坐,等我娘迴來了,自會給你們弄清楚。”


    “好好,謝謝大小姐。”那女人急忙說。


    “不,我不跟他們走,大小姐求您了,別讓他們帶我走。”大妮哭著朝三姐磕頭說。


    “你這個死妮子,你gān啥呢!”女人過去拉拽大妮。


    “嫂子,求您了,求您了。”大妮哭嚎道。


    “別在這裏嚎喪,讓鄰居聽到了算怎麽迴事,我們家又不是土匪窩,你哥哥嫂子來接你迴家,我們還能攔著不成。快別哭了,隨我去後麵收拾東西,等我娘迴家了,就讓你跟著哥哥嫂子走。”三姐利落地說。


    雪蘭愣愣地望著三姐,怎麽說這麽絕qing的話啊,平時她對大妮和chun喜不錯啊,有個好點心時,都同學一樣分著吃的。


    大妮不再哭了,隻是低聲抽噎,一雙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失魂落魄地跟三姐往後院走去。


    誰知一關上了正院大門,三姐就對大妮說:“大妮,別哭,我剛才不那麽說,你哥哥嫂子肯定拽著你不撒手,有什麽委屈趕緊跟我說,為什麽不肯跟他們走啊?”


    大妮是個特別實在的姑娘,噗通跪在地上,‘嗚’的一聲就又哭了。


    “你快別哭了,趕緊跟大小姐說說啊。”chun喜拉著她說。


    大妮隻顧著哭,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


    chun喜歎了一聲,對三姐說:“大小姐,這事我知道。她哥哥嫂子,要把她……賣到窯子裏去。”


    “啊!”三姐驚叫了一聲,然後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在這個年代,買賣人口是個很灰色的地帶。明明民國了,追求西方那套自由民主啥的,可是人口卻可以買賣,當然這個買賣有一定的說法,必須在當事人的同意下,才算合法買賣,不然就是非法。


    “聽說她的大侄子生病,下麵侄子侄女還有一群,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上迴她嫂子就打主意要把她送進窯子。她鄰居嬸子跟她過世的娘有親,攔著沒讓,然後介紹到咱家來了,沒想到……”chun喜搖搖頭說。


    “去他娘的!什麽玩意!”三姐罵道,“不過是你哥哥嫂子,又不是你老子娘!她怎麽不把她自己賣到窯子去。”


    雪蘭在一邊想了想,對大妮說:“大妮,你別哭,我這裏有個法子,能讓你哥哥嫂子賣不了你,可是你得自己去擺平你哥哥嫂子,我們隻是你的雇主家,如果直接代你出麵,可能會惹上官司。所以你擦gān眼淚,挺直腰杆,你不是一直跟我說,喜歡我講的故事裏的蓉兒嗎?她遇事可不會隻知道哭,然後等別人擺布自己,而是想辦法解決。”


    大妮愣愣地看著雪蘭,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你看啊,我們現在已經是民國了,前清隨意買賣人口那套不行了,他們不經你同意是不能賣你的,若賣了你,他們就得坐牢罰款。等會兒你把頭發散開,跑到大街上去,路口那邊就有巡邏的巡警,你邊跑邊喊,我哥哥嫂子要qiáng賣我去窯子,大總統救命,法官救命,警察救命。或者直接跑去附近警署,就跪在他們門口撒潑,他們為了麵子也會管的。我現在寫一紙文書給你,你在上麵按個手印就行了,剩下的事由我們幫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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