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在懷德的第四天,也正是他要迴杭的日子,卻是收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由王青青親自帶人送來。


    “五夫人,你怎麽來了?”王老虎吃驚地問道。


    “這花神會的路我熟,其他人未必找得到。”王青青道。


    “你來一定有什麽事。”王老虎感覺到一絲不妙,“是不是府上發生了什麽事?”


    “府上倒是平安,隻不過有人送來一封信,一定要我們親手交到你手上,姐姐知道這封信的份量,所以讓我快馬送來。”王青青道。


    “你們怎麽知道這封信的份量?”


    “這我不清楚,姐姐和送信人單獨會麵過,我也不清楚是怎麽迴事,她告訴我這封信十分重要。就差我將信送過來了。”王青青道。


    程程是個聰明人,她一定是和送信人聊了什麽,所以才會馬不停蹄地讓人將信送來。


    “快將信給我。”王老虎接過信,信封之上沒有署名,王老虎感到十分奇怪,這樣的一封信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王老虎拆開信封,取出了裏麵的信,攤開卻是一幅畫,他連忙又合上信,對馮升道:“馮升,五夫人辛苦,你帶她下去休息一下。對了,讓人守住門口,不要讓人進來。”


    馮升會意,道:“五夫人,請隨我來。”


    “相公,那我出去了。”王老虎對王青青點點頭。王青青剛想走,突然她想到了什麽,道:“相公,送信人還說了一個字。”


    “他說了什麽?”


    “蘇。”


    馮升臨出門時,還順手帶上了門。


    王老虎看了下房門,還環顧了房子周圍,確認沒人才再次打開了信,王老虎再等這封信不知等了多少時候了,今天終於盼來了它。


    畫的內容就隻有一幅畫,畫上的內容是左中方一口鍾,上方是一彎圓月,下方是一條小船,小船之下流淌著水。就隻有這樣三個物件,皇上想表達一個什麽意思?


    自己想見皇上為什麽會這麽難?比起地下d接頭還要有一定的難度,但是王老虎知道,現在是困難時候,沒有一定的接頭手段,很容易被人察覺。


    但是這樣一幅畫讓王老虎猜,怎麽猜?從哪個方向猜?月中船。難道是想告訴王老虎兩人會麵的地點,夜晚在一條船上,一條船,杭城又這麽多條船,究竟是哪個地方的船。鍾,關鍵點在鍾,杭城的地名中的含鍾的地名嗎?特別是靠近河邊的。


    但是王老虎想來想去,帶有鍾字的地名,杭城這麽大,有些地方自己根本沒有到過,那麽這個帶鍾字的地名一定是比較大的,或是比較熟悉的地方。鍾管?這地方旁邊確實有很多河流,但是範圍太大。塘鍾港,這地方也是河流縱橫交錯,船當然也有,但是這樣籠統的地方,怎麽找接頭地點。


    該和仙子告別了。


    “王公子,這次你帶了花神會這麽多姑娘,路上可要小心呢?”仙子道。


    “我已經雇了幾輛馬車,仙子姑娘,你放心,路上不會讓她們餓著,嚇著。你把左右護法都交給了我,你的大恩大德我記在心上。”


    “不是我把她們交給你,是她們自己心甘情願跟著你。”仙子道。


    “你說笑了。”


    “王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請說。”


    “我希望你能帶這些姑娘迴來。”


    王老虎看了看身後要上馬車的姑娘們,道:“仙子姑娘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將這些姑娘帶迴來。”


    但是他知道,他說了的這句話,也是沒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就是這樣一句不真實的話,卻是讓仙子放心了不少,仙子道:“王公子保重。”


    王老虎道:“仙子姑娘保重。”他過身對大家說道:“上馬。”


    半途休息。王老虎一人坐在地上,王青青走過來道:“相公,你在想什麽呢?心神不寧的。”


    “我的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王老虎道,“我在這裏確實有事,不過與你無關。”


    “我知道相公想的是大事,我就不來煩你了,我跟其他姑娘去說會兒話。”王青青這一點倒是拎得清。


    王老虎這一路上還是在想皇上寫給他的信,三樣東西,月亮,一口鐵鍾,一條船,這三樣東西究竟有什麽樣的聯係呢?皇上會約自己在哪裏見麵,杭城的船太多太多了。王老虎閉起眼睛,再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幅畫來,畫的上方是一個彎月,中間是一口鐵鍾,下方是一條在水中蕩漾的船,船上沒有人。


    不對,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麽?鐵鍾的旁邊也畫了兩筆,這兩筆與下方的船一樣,由靜的鐵鍾變成了動態的,鍾在動,就像是地道戰中的鍾一樣。杭城什麽地方有人在打鍾?打鍾的有哪些地方?


    寺廟,王老虎終於想到寺廟裏就有這樣的鍾。有船的寺廟,究竟在什麽地方?正當王老虎在思考的時候,右護法卻是來到了他的身邊,一個護衛將他攔住,右護法道:“我來見公子,你敢攔我。”


    王老虎道:“讓她過來。”


    護衛放下攔住的手,讓右護法走了過來。


    右護衛在王老虎的身邊


    坐下。


    王老虎自己很憂慮,他是為皇上見麵的事,而此時的右護法也十分地憂愁。王老虎知道她心裏所想的事,這次上京她是不願意的,這一百個姑娘裏麵沒有幾個是真正願意的,但是這事不做不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右姑娘,我和你的風風雨雨也一路過來了,你說這件事能難倒我們嗎?”王老虎口中的這件事,應該就是上京城保護皇上的事,右護法應該懂的。


    “我寧願此生也不認識你。”右護法道,“你知道清白對一個姑娘有多麽重要嗎?”


    “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但是,完成那件事比什麽都重要。”王老虎道,“右姑娘,隻要心裏都有對方,都掛念對方,這種形式上的東西都可以免去。”


    右護法聽著心裏反而更是難過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一個人的出身無從選擇,現在際遇也一樣,無從選擇。上天即讓我們相遇總有它的道理,所以我對於自己所選的事我不後悔。”王老虎道,“如果這件事處理的好,說不定不要多少時日,我們就能完成任務,到那時,便是我娶你之日。”


    “你不嫌我,我都嫌我自己。還有其他姑娘呢?”右護法問道。


    王老虎抬頭,看了看身旁一棵茂密的樹,道:“她們都是功臣,她們都是最可愛的人。”


    大家又重新上路,一路之上,王老虎坐在馬上,他還在想這個問題,皇上畫中幾樣事物的意思,寺廟裏有這鍾,杭城最有名的是靈隱寺,但靈隱寺邊沒有船,怎麽迴事?皇上究竟想告訴自己一個什麽意思?約定的地點在哪兒,這事可不能擔擱。


    皇上到杭時間一定不會很多,而且身邊又有眾多爪牙,所以自己應該盡快想到約定的地點。


    馬在飛奔,因為有後邊的馬車,所以一路之上也行的不是很快。


    又到了休息吃飯的時候,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所以大家也在野外吃點幹糧,解決下溫飽問題就算了。


    馮升過來對王老虎道:“這個地方再走下路,也不會一下子到鎮上,大家肚子也餓了,所以就在這裏休息了。”


    王老虎對這件事倒是不介意,道:“這地方好,別人露營還不一定能找到這麽好的地方。”


    “公子,吃塊蘇餅吧。”馮升說著遞過了一塊蘇餅來。


    王老虎接過餅,放到嘴裏嚼了一口,這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馮升的一席話,讓他想起王青青剛到花神會對他說的一句話,準確的說是一個字,“蘇。”這是她剛到花神會,將信交給她時,馮升要送她出去的時候,才告訴他是送信人告知她的一個字。


    這個字應該是非常重要。


    蘇?是什麽意思。王老虎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杭州有什麽地名與蘇是搭邊的?


    想著想著,他的頭腦裏出現了另一個詞語,蘇杭。蘇杭本身就是聯係在一起著名的江南,難道這個蘇是蘇州,並不是杭州,自己一開始思考的方向錯了,那麽站在蘇州的角度,皇上畫中的意思,是要告訴自己什麽內容呢?


    彎月,會動的鐵鍾,水上的船。這三樣東西根本聯係不到一塊兒,月中船?還是船中月?應該都不對。


    彎月代表的是晚上,時間指向性很強,是讓自己在晚上的時候去與他見麵,但是什麽地方呢?僅憑一個蘇字,怎麽能說得通,解釋得通。


    皇上啊皇上,你真是把我看成神人了,下次能不能多說些關鍵詞,讓我不要這樣猜過來猜過去,耽誤時間不說,說不定還會誤了正事。


    寺廟,有鍾的寺廟,蘇州有什麽寺廟,除了有名一些的,自己是一概不知的,相信應該是有名的寺廟吧,蘇州有名的寺院。王老虎頭腦中思索起來,腦海中不時閃過一個又一個的他所知道的寺廟名字,最後一個寺廟名字在他腦海中定格。


    “寒山寺。”一想到這兒,王老虎心裏就興奮,寒山寺,不錯,應該就是寒山寺,如果是它,那麽圖中的幾樣物品所表達的意思就解決了。


    一輪彎月,一口鐵鍾,它正在發出聲音,下方的船,皇上所要表達其實是一句詩“夜半鍾聲到客船。”而它的上一句是“姑蘇城外寒山寺”,這地點的指向性明顯。


    寒山寺。王老虎參透了畫意,心裏一陣興奮,但是時間上已經不等人,他要急切地與皇上會麵,這護送一百多姑娘的任務,就隻有交給馮升的右護法了。


    王老虎帶了兩名護衛,快馬加鞭直奔蘇州。他的心跟這馬兒一樣,已經飛快地奔馳在路上,已經奔到了蘇州。


    蘇州城。


    王老虎到蘇州的時間尚早,所以他在客棧裏訂了兩間房間,先將自己安頓下來,稍做休息之後,帶著護衛直奔寒山寺而去。


    寒山寺在江蘇城區外,並不像城裏那樣繁榮,倒是這寺廟獨有特色,廟前流有一條河,這條河蜿蜒曲折地從廟前不遠處而過,過路的人倒是可以一攬寒山寺側麵的風貌。古有多少文人雅客在這裏駐足,一舒心中的情懷。“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孤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這首詩是相關詩詞中更動人的一曲。


    王老虎對它的了解也是僅憑這詩中的


    幾句,今天自己卻是親臨寺院,讓人不禁感慨萬千。此時的他坐在船上,想著今天晚上與皇上的無數種會麵方法,不禁心裏一陣激動。這是一條不大的船,除了船家和自己的護衛,別無他人。王老虎問道:“船家,你在這河上劃船幾年了?一天能跑多少趟啊?”


    “這位公子,我呀,這船,可是劃了幾十年,最多的時候每天得跑二十多趟吧。我們這是靠河吃河,一代一代這樣傳下來,等我劃不動了,就交給我的孩子。”船家道。


    “船家的身體我看硬郎得很,再做個十年二十年沒有問題。”王老虎道。


    “公子說笑了,再劃個十年,我可要成精了。”


    “成精了不是更好。”王老虎笑笑,“這幾日生意怎麽樣?”


    “與平時沒什麽差別。”


    王老虎想著,如果皇上要來寒山寺,這幾天一定會有不同的動靜,所以想從船家那裏套一套話。但是船家的迴答,讓他明白,皇上這一次應該是微服出巡,並沒有驚動地方。這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皇上要出京,要見自己,怎麽會大動幹戈。


    還有一點,如果皇上出京,這麽大的事,明裏來的話,更多人應該知道,但王老虎相信,他並不是明的出來,如果是暗的,讓八虎知道了,會怎麽樣?所以到現在,王老虎有些警覺起來,這一次的約定是不是又是一個陷阱,是引自己掉坑的陷阱。


    但王老虎很快又否決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這一次,一定是皇上要見自己,也隻有皇上才會對自己寫這樣的信,這是他一貫的作法,沒有改變。


    “能夠每天保持住客流量,這吃飯就不成什麽問題了。”王老虎道。


    “公子說的是。”船家道,“我們就是靠著船為生,如果人少了,像公子說的,吃飯就是問題,我家裏還有兩個孫要養呢?”


    “船家真是好福氣呀。”王老虎道,“坐你船的達官富人肯定不少吧。”


    “我這船小,容不下幾個人,達官貴人都坐那些大船。像公子這樣看上我的船,坐我的船的人很少。”


    王老虎笑笑,道:“坐大船有大船的風景,坐小船有小船的味道。”


    船很快就在寒山寺不遠處靠了岸。


    時間還早,離預定的時間早多了。寒山寺並不大,如果皇上要見自己,他一定事先安排了人,所以王老虎所放心地四處走走,看看。


    這一次,他可以說,他已經到過寒山寺了。


    天黑了下來,晚上的寒山寺還是有人來,不過,漸漸地人就不多了,這樣的時候,寺裏就顯得有些清寂了,一陣風一陣涼,王老虎在比較顯著的位置,就是皇上畫著鍾的地方,當然,他不會光明正大地地鍾邊,他的護衛在鍾的附近。


    他在等待著,等著皇上的突然而至。


    想想時間也不會很早了,為什麽皇上的人還沒有出現呢?是不是因為自己領會皇上的意思太晚了,所以他又已經走了?他想著,如果因為自己去了趟懷德,而耽誤了皇上的會麵,這正是……


    說什麽呢?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王老虎對兩個護衛輕輕地道:“我們出去看看。”


    王老虎帶著兩人走了出來,這樣的時間段,而且是在城外邊,一般的人早已經迴家了,這寒山寺裏也一樣,一般的僧人也早已經睡下了吧。


    王老虎帶著兩個護衛走著,耳朵聽著八方,他希望通過聽聲辯人的方法,知道皇上的位置。


    但是什麽也沒有,王老虎感覺自己五十步之內並沒有人。


    難道皇上還沒有來?


    正當王老虎還在疑惑的時候,他聽到了人的聲音,從這腳步聲中,他知道來人並不多,兩三個人。


    王老虎趕緊招唿,讓護衛和自己趕到一邊的樹邊,將身子沒在了樹幹後麵,這些人會不會是自己要見的皇上?王老虎的一顆心懸著,他期望見到皇上,所以當有腳步聲而來的時候,他就特別關注。


    這些人近了,他們真的是靠這邊而來的。


    王老虎看著遠處,果然有幾個黑影朝這邊而來,王老虎看清了,他們是兩人,但是具體的麵容卻很難見。


    兩人是誰?其中一個是不是皇上?王老虎不敢確定,他在注意這兩人的動靜。


    果然見這兩人朝自己方向而來。


    不管是不是,先出去了再說。王老虎主意已定,兩人與三人,即使不是,也沒有關係,如果是不相識的,就當是路過,如果是敵人,也可以解決。


    “你們在這裏,我出去看看。”王老虎對兩個護衛說道。


    護衛點點頭。


    王老虎從樹幹後探出了身來,向著這兩人走過去,顯然那兩人也看到了王老虎,他們卻是不動了。


    “有問題。”王老虎想到,不管是敵是友,王老虎做好了準備,他將手握緊,成了拳頭。他慢慢地向著對方走去。


    對方卻是沒有動靜,他們真的停了下來,不再走動。


    王老虎與他們現在的距離還有二十多步遠,但是大晚上的,卻是看不清對方的臉,沒人能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王老虎隻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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