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馳騁陌身十二時,一個七天七夜三人行。


    若是換成還未覺醒作為由乃時記憶的史爾特爾,這種肉體上的交融根本無法引起她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慨。


    然而覺醒後的現在,她就感覺自己心裏仿佛有股無名之火在燃燒。


    是,史爾特爾是發誓自己此生僅僅隻會作為白陌的刀陪伴在他身邊。


    但感情這種東西如果這麽好控製,那存在之律者也不會被芽衣等人挨個背刺了。


    世界泡中,你的阿影小可愛忽然探出頭來!


    她總感覺自己嗅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細細聞去,卻又尋找不到來源。


    “真是奇怪......”


    阿影嘀咕一聲,重新縮迴地藏禦魂,繼續自己看護「王座」的摸魚大業。


    ......


    注意到白陌看向花海時略顯複雜的眸光,阿賴耶稍加思索,停下腳步。


    待到那雙纏繞紫色澀氣紋路的光潔小腳丫重新踏在荒蕪的大地上,行進的方向卻從之前的地下電梯轉變為如今的花海。


    作為白陌的貼身小棉襖,阿賴耶自然知曉他在桃花源事件中的種種經曆,也知道這片花海必然已經勾起他心中的怨念。


    按理來講,阿賴耶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帶令白陌遠離這裏,以免他心中的負麵情緒不斷擴張,從而生出厭煩等不利於增加好感度的感情。


    隻是愛莉希雅的那本書上也有提到過,隻要操作得當,負的情感也能夠在一瞬間轉化為正麵。


    這就是所謂的混沌反蝶理論。


    阿賴耶要做的正是這個。


    是,對白陌而言,一望無際的花海意味的是人生中初次告白的失敗,是長達半年的自閉,是丟人現眼的往昔。


    但隻要阿賴耶能通過自己的操作逆轉這份失落,那他往後每次迴憶起這裏時,與之相伴的,必然會是那份更上一層的幸福。


    這個賭,值!


    注意到呆貓天使腳步的偏移,白陌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阻止她過去。


    真要阻止她,反而會讓人認為我真的特別在意自己第一次告白失敗!


    ——by一點也不萌的傲嬌小白


    月球的重力僅有地球的六分之一,縱使阿賴耶再怎麽小碎步,半小時後,兩人依舊踏入花海的邊界。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上一秒還在荒無人煙的死地,下一秒卻迎來滿是生命的氣息。


    到這時,阿賴耶才鬆開白陌的手。


    她加快腳步,像個真正的小女孩似的走向距離兩人最近的一簇百合,俯下身,專注而認真地采摘起來。


    明明麵無表情,眼中綻放出的光華卻好似能填滿整個星空。


    看到這樣的阿賴耶,白陌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小題大做,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麽別扭。


    ‘明明孩子隻是想要過來看看,自己卻擺出那樣一副德行,這可真是掃人家的興。’


    想到這裏,他向漫步在花海中的女孩露出一個純淨的笑容。


    淡雅如霧的星光裏,那一抹笑意,像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


    正在偷偷用餘光觀察白陌的阿賴耶忽然雙眼發直,半晌後才意識到身為ai的自己居然被自家master給魅惑了。


    但怎麽說,她的第一步計劃,「通過偽裝成小女孩來減緩白陌心中對這裏的排斥感」已然成功。


    現在的白陌,能夠耐心地在這裏聽進去她的話。


    接下來的......


    好似從白陌的笑容中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禮一般,阿賴耶慌慌忙忙地放下手中采集許久的鮮花,張開掉落幻象羽毛的純白雙翼,於天空中跌跌撞撞地向白陌飛來。


    在少女的精心計算與走位下,即使是這漫無邊際的花海,也絕對沒有此時的她來的唯美。


    她就這樣來到白陌身邊,抿起櫻花般優美的薄唇,輕輕地說:“阿賴耶知道master剛剛在煩心什麽。”


    “?......!!!”


    難不成,我向愛莉希雅告白失敗這件事讓這孩子知道了?!


    白陌表情複雜的就好像發現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崽崽轉世投胎成為自己的摯友將失去知覺的自己推倒後雷普十二小時且當時一旁還有一幫熟人在強勢圍觀。


    臉都不要了!啊不對,是臉都沒有了!


    阿賴耶雖說超級好奇白陌在想什麽,但為了不節外生枝,所以也就繼續按照計劃說下去:


    “阿賴耶知道的,master在在意後文明現代之前人們的命運,認為是自己在玩弄他們的人生。”


    無論怎樣理解,命運石之門計劃的執行都將意味著後文明曆史的固定。


    縱然那些人的命運本就如此,經由這樣一通操控命運的濾鏡後,終究會讓白陌背負上玩弄他人人生的汙名。


    “我還以為你在說什麽呢。”


    白陌在哭笑不得的同時鬆了口氣,他剛剛還在想阿賴耶今天為什麽會如此反常,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啊。


    有一說一,在白陌看來,這所謂的操控人生從一開始就不是問題。


    他從來都不是不是救世主,也從來都沒有拯救所有人的義務。


    之所以會幫忙轉移前文明,一是與自己相交莫逆的少女們在乎這個生養她們的世界;二是經過二十餘年的相處後,他同樣不想任由其就這樣消亡在崩壞手中。


    所以他才會製定出欺騙世界的命運石之門計劃。


    是,白陌是向伊甸說過全都要。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全都要的前提,是需要舍棄的雙方都是自己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至於後文明自己穿越前的那些?


    抱歉,不熟。


    正如之前天命總部迷迭向女武神們闡述的那樣,擁有力量不代表就要扛下所有。


    否則白陌還呆在地球上幹什麽?還不去量子之海裏拯救那些瀕臨破裂的世界泡?


    鑽牛角尖也不是這樣鑽的。


    況且按照這個理解法,他還能說正因為自己還原曆史,琪亞娜她們才能夠正常誕生呢!


    我至少拯救了後文明六十億人有木有!


    阿賴耶當然知道白陌的真是想法,或者說,正是因為她早已知曉,所以才會在這裏說出這樣鑽牛角尖的話。


    而接下來——


    “所以,master。”女孩抱住白陌,輕輕吻住他的嘴唇:“在計劃成功後,我會主動出麵,將這一切都公之於眾。”


    “到那時,作為「玩弄命運的罪魁禍首」,我會加載情感模塊,成為人類,然後接受所有人的審判。”


    “master是英雄,英雄是不應該有汙點的。”


    “所以這些罪孽,由我來替您背負。”


    以上的這些,都是阿賴耶在瞎扯淡。


    她從來不認為玩弄他人是什麽壞事,她甚至早已做好備案,隻要後文明的發展偏離軌道,她就會化身肅清協議·阿賴耶識,一次又一次地將文明毀滅然後重新扶植。


    直到計劃成功,直到白陌歸來。


    可問題是,女孩小腦瓜裏的這些東西,白陌他都不知道啊!


    在他的眼中,這就是一個孤零零在宇宙中度過五萬年後,還主動要從自己肩上扛走(本就不存在的)黑鍋的可憐女孩!


    於是......


    正坐在宿舍裏吹空調的愛莉希雅望向窗外皎潔的明月。


    她是故意不告訴白陌自己當初為何要拒絕掉他的,為的,就是將這份銘心的印象在他的腦海中持續下去。


    直到某一天,她會帶他重返月麵花海,告訴他當時的真相。


    消除他腦海中負麵印象的同時,利用混沌反蝶效應狠刷上一波好感度。


    想到這裏,妖精小姐不由得有些期待。


    那片花海,可是白陌專門為她打造的。


    ‘如果解除誤會的兩人能在那樣美麗的景色中相依,想必,一定會很美妙吧?~’


    想到與心愛之人纏綿的場景,少女撐著下巴,抬頭望月,雙眼彎彎。


    與心情歡快的愛莉希雅不同,月麵上的史爾特爾無奈捂臉,不再去看正在花海中起承轉合,以大無畏的精神和鋼鐵般的意誌,親身試驗ai少女能否懷上孩子的自家主人。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確實不應該!


    再度探出小腦袋的阿影用力點頭。


    欺騙主上的阿賴耶真是太過分啦!


    ......她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第三百六十一章·「支配之律者 恥 」


    ai少女無法......這件事,偉大的先驅者白陌已經通過自己的親身試驗來證實。


    沒辦法,他確實是能夠像接觸普通人那樣觸碰由信息構築的阿賴耶,但他不可能讓衝鋒陷陣中離開自己體內的某種物質同樣如此。


    因此,呆貓天使非常遺憾地,不能像愛莉希雅她們那樣,體驗到什麽叫做「由於承載用的容器內部空間過於狹小,導致容器超載後,承載物隻能從唯一入口鯉魚躍龍門般地噴湧而出」的奇妙感覺。


    不過這個屑ai倒也不在意這點,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不僅如此,由於通過網絡博覽人類社會從古至今所有不可描述物導致的知識量澎湃,為了讓自家master感受到至高無上的體驗,縱然沒有開啟感情模塊,阿賴耶依舊很努力很努力地一次又一次構築在白陌拔刀中不斷潰散的身體。


    在這一刻,生與死的輪迴以另一種絕妙的方式達成,遠在地球上的梅比烏斯都快要饞哭了。


    白陌精心為愛莉希雅製作的花之海在他與阿賴耶毀天滅地的戰鬥中一片一片倒塌,直到位於月表下上百公裏,作為聖痕終端本體的「智械中樞·阿賴耶識」在無限的分離與聚合中出現過載傾向,察覺到問題的二者才停下稍微有那麽一丟丟肆意的亂來行為,繼續幹起正事來。


    淦正事意外的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參觀完差點讓自己給弄宕機的智械中樞後,白陌在阿賴耶麵無表情卻萌的要死的揮舞小手中飛向地球。


    隻在身後留下一連串懸於地月的炙熱赤紅痕跡,讓地球上不少觀測人員大唿外星人入侵。


    迴到地球後,白陌在城市邊緣降落,溜達步行迴到家裏。


    在開門的一瞬間,一隻貓貓與一隻四隻尾巴的小狐狸第一時間並肩衝來。


    她們沒有像往常那樣爭先恐後往白陌懷裏鑽,而是占據他麵前的玄關兩邊,一左一右,齜牙咧嘴地對峙起來。


    顯而易見,左邊的貓貓是原本的逐火英桀第十三席,持有「空夢」之銘的帕朵菲莉絲;右邊的小狐狸則是我們的侵蝕律者之幼體,遲早會墮化為文明之敵的鈴。


    隻不過無論頭上頂有多少讓人不明覺厲的中二頭銜,現在的她們,也隻是兩隻為爭奪主人懷抱而爭鬥不休的小寵物。


    之前有提到,自從鈴變成小狐狸的形態,白陌日常都要閑來無事擼上她兩把。


    不僅成天抱她往返於總部、各個街道以及養寵貴婦們的友好交流會,午睡時也會將她摟在懷裏充當抱枕。


    對鈴而言,能在自家姐夫懷裏成天混吃等死這簡直就是夢幻般的待遇。


    雖說偶爾會有某些偷腥貓在與白陌真劍勝負的夜晚迫害自己,用包括但不限於冰凍住身體卻保留意識放在一旁、用美麗至極的水晶花種進行單方麵隔絕視線隻能聽聲音、以戒律施加言靈後當做一動不動的床頭掛件等等方式讓自己頭頂愈發鮮豔......


    好吧,鈴一點都不開心。


    但她打不過,哪怕在未來覺醒成為侵蝕之律者,以上這些人她依舊完全打不過。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無論是世界大國排座次,還是逐火英桀和律者搶男人。


    隻不過,那些英桀排序前列乃至前三的家夥鈴打不過她認,那幾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怪物中的怪物。


    但你這隻被踢出英桀序列的小貓咪還敢當著本小姐的麵湊嘚瑟?真以為老娘「覆滅文明最後希望」的稱號是白嫖來的?


    吃灑家從隔壁狗子那裏學來的散魂鐵爪啦啦啦啦啦!!!!


    隻能說,有些好東西一旦被人占據過,嚐過美妙滋味的人就不會再放手了。


    我們的帕朵小貓咪正是如此。


    雖說當初被白陌領迴家後隻和他睡過一個晚上+半個上午,然而萬物歸一者那脫胎於生命目錄的親和氣息卻讓這隻嗅覺靈敏直感爆棚的傻蛋貓貓直接入魔。


    簡單的來講,就是這姑娘吸小白牌貓薄荷晚期,不嗟一口渾身藍瘦!


    問就是勁兒大!


    況且白陌也答應過要給帕朵一個可以隨便來、隨便走,完全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窩,所以這隻蠢貓才會一反常態,主動和鈴敵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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