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木比塔大神說的一點都沒錯!


    何鹹來了,


    他不僅來了,還真的帶來了一份厚禮——對於遭逢大敗,被董卓罵得如孫子一樣的牛輔來說,哪還有比這麽一場戰功更好的厚禮呢?


    一時間,牛輔不由滿懷敬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巫女。巫女此時自然微笑著點了點頭,提醒木比塔大神還言及何鹹有事相求。


    牛輔會意,看著何鹹送了大禮還不走的模樣,登時了然。這一刻,牛輔不由心道:木比塔大神果然又算準了!自己之前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麽就升起了懷疑木比塔大神的心思呢,真是該死!


    於是,在欣喜、激動、愧疚等等情緒的作用下,牛輔同誌便有些飄了。


    他看著似乎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的何鹹,露出了個“我老牛早就洞悉了一切”的眼神,坐迴主位上微微一笑開口道:“賢弟,可是還有他事要講?”


    何鹹這會兒扭捏地就像要第一次洞房的小媳婦兒,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兄長果然神機妙算,小弟這裏的確有些麻煩事兒,想同兄長商議一番。”


    自認為掌握了主動權的牛輔大手一揮,道:“賢弟盡可道來。”“是這樣的。”何鹹開口語氣很是有些凝重,緩緩道:“相國命小弟領河東太守,討伐平定白波之亂自是其一。但更重要的,便是期望小弟牧民一方,解河東百姓於倒懸。故而,小弟準備從那些橫行不法的豪


    強身上下手,不知兄長.”牛輔這裏還等著何鹹的下文呢,可想不到何鹹到了這裏就不說了。好在他身旁還有那位巫女,看到牛輔根本沒聽明白何鹹的未盡之言,便俯身向牛輔耳語解釋道:“何中郎的意思,是怕那些豪強同牛中郎有


    瓜葛,致使何中郎難做。”


    牛輔這才恍然大悟,毫不在意地開口道:“賢弟不必介懷,本中郎勤勉國事、克己奉公,斷然未同那些河東豪強有何瓜葛。賢弟盡管放手施為,愚兄一直都是你堅實的後盾。”


    何鹹這就笑了:廢話,你這種優柔寡斷之人,又隻在河東負責軍務,絲毫不管民生,同河東豪強能有多少勾結?


    隻不過,你麾下那些涼州將校,暗地裏恐怕不知受了多少賄賂了。


    然而,我需要的就是你這麽個傻勁兒。隻要有了牛輔這番話,何鹹就可以放手去懟那些豪強。就算到時候東窗事發,豪強們狀告到了牛輔麾下那些將校身上,那些將校也隻能來請示牛輔。偏偏這會兒還啥也不知道的牛輔,已經做出了這等承諾


    ,那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開玩笑,我老牛早就拍著胸脯向何大兄弟保證過了,你們這些家夥還想害何大兄弟,這不是打我老牛的臉嗎?


    不用等何大兄弟動手,我老牛就先不能饒過你們!


    至於說那些涼州將校和豪強,會不會暗地裏動手反擊,何鹹才不擔心呢:本來入河東就是要攪動風雨的,沒個小報複暗算啥的,那還叫王者歸來嗎?


    就算他們動手了,派刺客了,那無名是幹啥的?養由基是幹啥的?荊軻大俠又是幹啥的?七百親衛和一萬餘嫡係精銳大兵是幹啥的?


    想當年,隻是一個別部司馬,麾下五千兵就能成功硬懟李傕、郭汜外加胡赤兒,現在都中郎將了,麾下人才濟濟、士卒也翻倍了,還能怕這些小魚小蝦?


    那不是越活越迴去了嘛。於是,成功搞定此事的何鹹,隨即又用一抹漫不經心的語氣言道:“兄長,還有一件小事兒。”刻意又頓了一頓,他才繼續用著隨意的語調道:“兄長大軍是否可移駐大陽一縣?畢竟,從今往後,河東內的戰


    役並不多了”“河東不會再有更多的戰役了?”牛輔果然成功被何鹹帶偏,惋惜言道:“要是如此,賢弟便不能再送愚兄戰功.不對!”說到這裏的時候,牛輔才反應過來:“賢弟為何要讓愚兄移駐大陽?屯駐安邑一地,是


    嶽父密令交代愚兄.”


    牛輔亂了,說到這裏思緒全亂了,將董卓交代他防備何鹹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但何鹹早就了解董卓的套路,非但不驚訝,反而坦誠地替牛輔說完:“是相國交代兄長要防備小弟而已,同時,也是為了小弟不敵白波賊的時候,為相國撐起最後一道防線嘛。”何鹹這時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假話說的他自己都信了:“可小弟已想出了一條不戰而屈人之兵策略,日後恐怕不會有什麽像樣的軍功了。而兄長為了達成相國之願,移駐大陽一縣,既能為相國建立一條最


    後防線,同時也是為了方便小弟牧民一方、施展抱負,如此豈非兩全其美?”“以後沒有什麽像樣的戰功了,也是為了相國建立最後一條防線,還為了不幹涉賢弟?”牛輔上來就被何鹹一連串的理由給說懵了,雖然心底裏隱隱有些懷疑,但大腦卻堅定地告訴他:這邏輯對呀,沒問題


    呀!


    沉浸在這樣理智和情感的衝突下,牛輔一下有些慌,也有些混亂。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巫女卻不著聲色地拍了拍牛輔的手臂,給了牛輔一個“相信木比塔天神”的眼神。


    這樣的一個提醒,讓牛輔在情感上也徹底站不住腳了:畢竟,董卓雖然是嶽父,但那隻是屬於凡間的關係。可木比塔天神,那可是上天的旨意!


    自己的福緣,可就綁在何大兄弟的身上啊。


    木比塔大神都讓自己聽話,自己怎麽還犯倔,跟天意作對呢?


    想到這裏,牛輔不由稀裏糊塗地便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愚兄便再助賢弟一臂之力。隻是此事,還需向相國稟告,不知相國是否會因此而叱罵愚兄.”“無妨。”何鹹笑了,笑得無比魅惑:“兄長與相國有翁婿之親,移防大陽縣,也是為了能夠與相國近一些,時刻準備著援助相國嘛。隻要兄長將此等拳拳之心道出,想必相國非但不會怪罪,隻會感念兄長的


    一腔赤城之意。”


    這裏何鹹就不是在忽悠牛輔了。因為假如曆史軌跡沒有太多的變故,十一月的時候,孫堅就會如一頭猛虎般一路披荊斬棘北上。而那個時候,隻有徐榮會在孫堅誌得意滿的時候,擊破一次孫堅。隨後孫堅便會化失敗的悲憤為力量,戰力驟然爆表,如磕了藥般殺得董卓一眾將校屁滾尿流。到了那個時候,董卓即便不想著從河東這裏


    調兵增援,也會因牛輔移駐大陽而感到心安。


    反正,隻要牛輔撐住幾個月的時間,等到孫堅殺過來後,董卓必然會感激牛輔。那樣,頂住壓力的牛輔,自然會更加深信“木比塔天神”,會堅定認為自己就是他的福星。而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別說何鹹會輕易讓牛輔將大陽縣讓出來,就是他讓牛輔跑迴涼州老家,牛輔說不定都敢答應——河東,這是我何鹹的根據地!你老牛在大陽租住一段時間就行了,別想跟耗子一樣在


    河東坐下窩來!


    不得不說,把封建迷信和穿越者的先知先覺結合起來,當真是個妙不可言的計謀遊戲。於是,縱馬趕迴聞喜的何鹹,不由對著五月的暖風笑得十分風騷,還忍不住翹起蘭花指道:“走,這裏的小戲演完了,咱迴聞喜唱‘鴻門宴’的經典大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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