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我的最後一副日記了....如果你找到了這本日記,那麽我想,你應該就是我的兩個孩子之一....斯諾·阿波卡利斯,或者德莉莎·阿波卡利斯....】


    【但是,無論揭開這本日記的人是誰.....都請答應或幫我轉告我一件事情——阿波卡利斯家的孩子們....請不要為我悲傷,我不值得任何人的哭泣與緬懷。】


    “她要升到高天之上,我將高舉她的寶座在神眾星上,她會坐在那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她將與至上者同等....”


    “然我必墜落陰間,到那坑中極深之處.....”


    男人坐在桌案前輕輕哼唱著,為日記書寫著最後的一行;筆尖落下哼唱聲停止,男人原本焦灼不安的情緒隨著隨著日記最後一筆的落下歸於平靜;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揣摩著幾張照片,然後拾起一旁的剪刀將它們精心裁剪。


    那是貫穿了五百年光影的照片,屬於他的愛人的,屬於他曾經的學生的,以及屬於他為數不多的被認可友人們的...以及屬於他孩子們的——


    源自男人人生不同時間段的照片,從古老的發黃褪色,再到嶄新光亮都被他小心翼翼的裁剪——男人將照片邊角剪下,隻留下其中的人物;然後將這一張張的照片貼到了筆記本的末頁,自己的,卡蓮的,埃莉諾的,德麗莎的,斯諾的....金發的男人想了想從書桌中抽屜摸索出了另外幾張照片...


    “赤鳶仙人...李素裳...還有瓦爾特·喬伊斯....”


    似乎湊齊了拚圖的最後一塊,男人為日記上被粘貼的照片挑好各自的位置;然後他合上了日記又想到了什麽匆匆打開將自己的照片揭下——


    請不要為我悲傷,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卑鄙,將由我帶進墳墓;光明,會因你們伸向未來...


    請不要為我哀悼,我接受我的死亡,在我之上,在你之下——


    手指劃過每一張被精心裁剪照片,這是一張難以被定義為全家福的相集,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為數不多的幾張彩色照片上,那是這張相集中最年輕的人,也是最遲一個踏入男人生命軌跡中的人。


    照片中的金發少女神色莫名哀傷,她仿佛就在他的麵前注視著自己——斯諾·阿波卡利斯,這個男人一生中收到了最後一份禮。


    “下雪了啊....又到了這個時候了嘛?”


    在日記原本的末尾,男人在下雪的日子裏為他的第二個女兒決定了名字;1999年,千禧年的年前的雪夜,因男人心血來潮亦命運或者的安排下,他走進了實驗室——無形的神明為這個男人的幸運擲下了一個出目為一的一百麵骰子。


    那個同樣因他心血來潮而誕生的,繼承了自己與卡蓮血脈的胚胎,在午夜的零點男人的親眼目睹下誕生了第一絲的屬於思維的電波,這個在雪夜迎來自己真正意義上新生的孩子繼承了男人早就為之準備好的名字——


    【snow】


    snow· apocalypse——誕生於雪夜的啟示與聖子。


    同樣也是在這一年,男人看著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的女孩第一次犯了難;依舊是在這一年,男人在孩童哭鬧要找媽媽的抽咽聲中真正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千禧年的浩劫之中,無數人也因此刻永遠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中,而同樣無數的人們因此流離失所。


    “請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我不在那裏,我並沒有睡去。”


    “我是激揚起的風,千絲萬縷;我是雪地裏的鑽石,熠熠生輝;我是溫暖的陽光,親近著稻穀;我是秋季裏的細雨,輕輕柔柔——”


    金發的神明與白發的聖女並沒有來到聖芙蕾雅學院的地下秘密基地,也沒有去參觀學院的教學樓,神明的手中匯聚成出金色的花束來到了這所學院最肅穆的地方。


    “當你清醒於早晨的安寧,在鳥兒幽靜的盤旋中;我奔放著飛升的激情;而在被點亮的黑夜裏;我有是釋放溫柔的朗朗群星。”


    卡蓮接過來少女遞來的其中一束花束,聽聞了第二次崩壞故事的聖女自發的要求來到了這裏,源自兩個不同時代的二人站在為了紀念第二次崩壞之中所有的犧牲者所建立的肅穆黑色紀念碑前,出於不同的想法而做出了相同的行為...


    ——請不要在我的墓前悲泣, 我不在那裏,我並沒有離去。*


    第三百零9章 你醒啦,你已經是兩個女兒的媽了


    ——為了對抗天命,民眾開始信仰「聖女」,他們將卡蓮視作世界上唯一的「聖女」,以此為精神寄托來對抗天命。而心有不甘的男人最終也想要把這個不美好的世界變成她所期望的樣子。


    於是他響應了這種信仰,建立「新天命」,領導人民推翻了「舊天命」,結束了動蕩不堪的亂世。人們都稱頌他的豐功偉績,讚美他繼承了卡蓮的遺誌,蕩滌了百年的腐朽——


    【但……這樣便足夠了嗎?】


    那個男人坐在自問。那些高舉「聖女」旗號的人民們無疑獲得了一個美好的明天,但「聖女」自己卻隻能在對世界的絕望中死去。


    任憑他在此後如何將「聖女」變成自己的信仰——那名為卡蓮·卡斯蘭娜的“人類”,他所愛的那份衝動、那份固執、那兩片薄得恰到好處的嘴唇……所有的這一切都再也不會從冰冷的棺材裏蘇醒過來。


    “而彌合那個男人內心空洞的方法隻有一個:複活卡蓮·卡斯蘭娜。”


    “這個執念伴隨著他最後一個孩子的誕生,變得愈發的偏執頑固——這場悲劇在千禧年為始,直至我們所處的現在,拉開了它的戲幕之中的最**。”


    “直至第二次崩壞落幕,人類方最終的傷亡統計光平民高達已經超過了一億人。”


    “如果你無法理解這個數字到底代表了多少的話.....那麽以卡蓮小姐你生活的時代,也就是中世紀為例——整個中世紀時代的歐洲文明大概要滅絕四到五次。”


    “或者說,三到四場的黑死病大流行。”


    “....奧托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按照奧丁小姐你的描述,如果他不去攻擊那位第一律者先生,後麵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卡蓮逐漸理解了少女口中的傷亡數量到底代表著什麽,拳頭緊握了起來。


    “因為男人翻閱了整整兩個時代文明所有的文獻記錄,將世界各地的古代遺跡挖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任何成功將人複活的成功記錄。”


    “因為他對你五百年的執念,因為他的孩子幼時對他的哭鬧。”


    “於是他把目光打向了律者,乃至律者背後的神明,祈求著一個能讓愛慕之人再度從曆史之中歸來的方法。”


    “為了我......?”


    卡蓮有些不可置信點倒退了幾步,聖女開始思考,如果當時的自己同意了奧托的請求,和他遠走高飛,五百年後的時代,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可以在那場災難中存活下來。


    “是啊....為了“我們”.....”


    年幼而未握神權的女孩對著男人提出了一個孩子而言最簡單的問題——


    【母親大人去了哪裏?】


    那時的男人對著孩子露出了一個帶著隱晦苦澀的微笑,安慰著懵懂的孩童...


    【她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爸爸會把媽媽找迴來的,爸爸答應你,好不好?】


    【那爸爸要拉勾哦——】


    ...很快,少女對於久遠過去的迴憶嘎然而止,一旁的聖女小姐似乎終於在少女帶著某種重磅消息的迴複之中反應了過來。


    “等一等!你說奧托他有孩子了??!”


    卡蓮·卡斯蘭娜小姐終於抓到了少女話語中的某些重要信息,卡斯蘭娜家那沒有多少緩存容量的小腦袋瓜在此刻開始了飛速的運轉。


    “啊,對——他有兩個孩子...”


    “一個現在已經四十多了,另外一個剛成年——”


    斯諾·阿波卡利斯似乎並沒有考慮到這種話語到底給這個來自中世紀的聖女大人帶來多大的衝擊力....


    “兩....兩....兩個?然後還一個四十多了,一個才剛剛成年???”


    斯諾的話語成功讓卡蓮·卡斯蘭娜的思考迴路徹底超載了,金發少女透露出的信息量之巨大,另再純潔的人也不由得的浮想聯翩。


    “那.....她們....嗯...就是她們的母親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畢竟兩個孩子的年齡的差距這麽大....”


    卡蓮想起來中世紀凡俗的國家貴族那無比混亂的關係....心中原本就已經熊熊燃燒的怒火在此刻似乎無形被添加了一筆柴薪。


    好啊,你個奧托!看著碗裏的還不算,還惦記我這個死了的是吧?!


    而且兩個孩子年齡差點那麽大!你這碗裏恐怕還不止一個啊!


    似乎覺得自己莫名被控上了一頂綠帽的主教未婚妻,卡蓮·卡斯蘭娜蘭娜小姐的心情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啊?”


    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卡蓮臉上孕育的暴風雨一般,斯諾歪頭發出來一聲困惑的聲音。


    “不是啊....她們理論上都是一個媽。”


    “哈???!奧托他現在人在哪?!不對——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是誰??”


    “.....”


    場麵陷入了寂靜,金發的神明沉默不語的打量著麵前的聖女小姐,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目光,似乎並不打算迴答這個問題——


    “呃....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嗯...咳咳咳,我想說的是——奧托·阿波卡利斯先生對感情向來忠貞不渝,他在你逝去後雖然女人緣已經很好...甚至從神州那兒撿迴來了一個赤鴛仙人的漂亮徒孫。”


    “但是,您的大發明家依舊是一位單身貴族和....嗯....或者說處男?”


    在老爹看不到地方,某位金發惡魔化身開始無情毒舌起並不在此處,也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麽的奧托大人。


    “那那兩個孩子,還有她們的母親?”


    聖女越聽就變得越迷糊了起來,握緊的拳頭也在無意中鬆了不少,小小的藍色眼睛中寫滿了大大的問號


    “——在現代的天命生物領域,有一種技術被稱之為人造人,他可以繞過母體去孕育某種指定模板的人類,也可以處於某些特殊的原因定製雙方的基因——”


    “而用卡蓮小姐你最通俗理解的方式來說,大概大概就是用男女雙方的頭發,血液,皮膚之類的東西作為樣板培育。”


    “最後變出一個人來。”


    “所以奧丁小姐你的意思是....”


    卡蓮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某種不妙。


    “哦,卡蓮·卡斯蘭娜小姐,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恭喜你~”


    “雖然您和奧托先生還沒有完婚,但是奧托先生用別的方法給你變出來了兩個女兒。”


    “沒錯,都是女兒——隨便一提,這種聖芙蕾雅學院就是您的其中一位理論上的女兒建立的。”


    “.....”


    卡蓮·卡斯蘭娜,停止了思考。


    第三百一十章 這合理嗎?!——by卡蓮


    死一一般的寂靜伴隨著遠處教學樓的上課鈴才被打破——


    似乎被清脆的鈴聲唿喚迴了意識,卡蓮僵硬的扭過了頭,少女似乎能聽到麵前的聖女小姐脖子發出來的詭異哢哢聲。


    “嗯....卡蓮小姐?卡蓮小姐?!你還好嘛?”


    “啊?啊....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靜靜——”


    對於一個來自中世紀的黃花大閨女卡蓮·卡斯蘭娜小姐而言,未婚先孕或許會有著極大的衝擊性。


    但是未婚未孕就有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的實際年齡甚至比自己還有大上個二十多...畢竟自己也隻能說是穿越時空來到這裏...


    這讓卡蓮的心理發生了一下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對於她的未婚夫:奧托·阿波卡利斯的態度上發生了某種二級轉換一般的變化。


    “....所以,我已經是有兩個女兒的母親了?”


    卡蓮·卡斯蘭娜小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的,然後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麵前的少女。


    “啊,沒錯,您已經是兩個女兒未曾謀麵的母親。”


    金發少女的確切的迴複徹底打破了卡蓮的僅存的幻想,讓她不得不麵對這個略顯離譜的事實——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兩個孩子現在在哪裏,奧托·阿波卡利斯在哪裏——!?”


    “等下,你說這個學院是我其中一個孩子建立的??”


    就在卡蓮準備氣衝衝的去清算某位還在阿波卡利斯家的古堡中寫著辭世詞主教先生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麵前的神明隨口提到過的一句話。


    “嗯嗯嗯,聖芙蕾雅學院的建立者德麗莎·阿波卡利斯,奧托·阿波卡利斯名義上的孫女,實際是為了複活卡蓮小姐你的實驗而製造的克隆人,融合了崩壞獸和卡蓮·卡斯蘭娜的基因的。”


    “嗯,大概和你之前看到的那三個融合戰士,卡斯蘭娜的先祖凱文·卡斯蘭娜,狂王千劫,以及最後那位和八重櫻非常相似的櫻小姐差不多吧...”


    “不過實際實力嘛....他們大概一隻手就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迴憶了一下某位學院長似乎這麽多年都沒長進的戰鬥力,斯諾當即就翻了一個白眼。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隻是有我的基因,沒有奧托他的?”


    “是這樣的,原本他是隻想單純克隆一個卡蓮出來....也就是最單純物理意義上的複活。”


    “不過他失敗了,所有的克隆體都在成型不就之後迅速的自我崩解,而他找到了另種的方法——加入崩壞獸的基因來穩定克隆體的狀態。”


    “而負作用嗎....”


    “還有副作用??那個孩子她是不是....?”


    似乎聽到了關於自己名義上的孩子身上似乎還有什麽毛病的卡蓮立刻揪心了起來——


    “哇哦,不要緊張——隻是長不高而已...對,隻是長不高而已,不是侏儒症也不是什麽發育不良;崩壞獸基因帶來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它穩定了克隆體形體,但是嘛...同樣穩定了她的身高....那位學院長小姐的身體狀態被永遠維持在了出廠設置。”


    “嗯...身高145....噗呲——”


    似乎想到了某個年齡比誰都大,身高誰都比不過的,隻能無能狂怒的德麗莎,少女的表情終究是沒有繃住笑出了聲音...


    “嘲笑別人的身高是.不嘲笑別人的天生的缺點是一種不好的行為哦?”


    看著笑出聲的少女,卡蓮試圖指正這種不好的行為....


    “不...我並不是在嘲笑——卡蓮小姐...你並沒有見過那位德麗莎·阿波卡利斯女士——嗯...她在無人的時候都會在學院的某個特殊的柱子上刻上一刀,給自己的身高做標記...”


    “啊——就是這個柱子...”


    走出了紀念碑的二人不知不覺來到了某個花園之中,而金發的少女似乎找到了什麽指向了其中的某個羅馬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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